这些买了地方官做的可都是要回本的,这本从哪里刮回来,可不就是从杜家这种小有资财但是却又没什么后台背景的富户手中刮么。
虽然杜家还剩下三十多亩。
还没有完全破产。
但是已经从地主阶级跌落到了“富农阶级”。
阶级跌落之后,杜家兄弟就没那么风光了,好不容易等到改朝换代,准备科场再冲一把的时候....
大明换考卷了。
不考八股了!
若是杜家还有以前的家底,倒是可以去中都的“科举突击培训班”学习学习。
许多四川大户的子弟都乘船南下去了中都,去找“新学名师”上辅导班了。
但是像是杜如松这等家境平常的子弟如何上得起?
上不起,那就只能自学。
这新学的体系和四书五经又非常不同,没有人指导,靠自学有些人连入门都无法找到门路。
所以四川士子们的愤怒和不甘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学习了一辈子的四书五经八股文。
到头来却要重新开始。
尤其像是杜如松这样曾经大有前途的“才子”,现在却完完全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光。
和在这里正在嚷嚷着要去请愿的士子们一样。
杜如松也是越想越憋屈。
‘对!我们一定要去中都!我等儒生自有浩然正气,扫除旁门左道,要以孔孟圣道治天下!’
“对!保正道,保卫圣人之学!”
“去中都!去中都!!”
很快,去中都的声音就以成都为中心,蔓延到了全川。
甚至开始向周边身份扩散。
......
“这么闹....怕是要出事。”
“闹一闹也好,现在的朝廷,看不明白了...”
成都某处宅邸。
两名老者正在对弈。
此二人算是四川当前名望最大的大儒了。
其中一人名为李调元,另外一人名为张问陶。
李调元与张问陶(张船山)、彭端淑合称“清代蜀中三才子”。
李调元曾出仕清朝,历任翰林编修、广东学政。乾隆四十六年(公元1781年)正月,擢授通水兵备道等职因弹劾永平知府,得罪和遭诬陷,遣戍伊犁,至1785年方得以母老赎归,居家著述。
张问陶是清代著名诗人,撰有《船山诗草》,存诗3500余首。其诗天才横溢,与袁枚、赵翼合称清代“性灵派三大家”,与彭端淑、李调元合称“清代蜀中三才子”,被誉为“青莲再世”、“少陵复出”、清代“蜀中诗人之冠”。
在蜀地的名气都很大。
不过这两人这一次却并未在报纸上发表什么抨击新政的文章。
两人都在前清当过官,虽然说在现在大明朝廷里面,当过前清的官儿的人也不少,但两人现在都熄了做官的心思,隐居老家安心写书立著了。
这次不少本地文人要找他们一起投书抨击新学,两人也不为所动。
不过两人毕竟还有不少学生也受到了这次“考纲大改”事件的影响,要说不在意自然是假的。
“今上虽没怎么向内动过刀子,但是若是闹得狠了,刀子一动,口子一开,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李调元叹了一口气说道。
“能有什么办法,今上雄才大略,短短数年就有了天下,武功之盛,远超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北边疆域抵达极北之地,南边将南洋诸岛都收入囊中,国土之大,元朝也无法相比,武力之强,巨唐也是不如,如此之主,岂可受区区儒生士子胁迫,去中都请愿抗议,不出意外尚好,若是出了意外...那就是以卵击石啊。”张问陶摇头说道。
“另外现在四川士子的要求也过于激进,攻击礼学断不可信!只可攻击西学,弘扬中学。”
“不过这科举的考纲....儒学的内容太少了,若是能增加一点儒学的内容,分数上倾斜一番,也不是不可以。”李调元道,“船山兄,你看...这次朝廷会退让一点吗?”
张问陶想了想,摇头说道:“怕是难。”
李调元闻言,也只好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我也要去一趟中都才好。”
各地的大儒大明朝廷当然也是尽可能的招揽,弘儒院的大学士的位置还有好几个呢。
朱皇帝倒也没有说特别排斥儒学。
只是他并没有把儒学当成是用来治理国家的手段,治国理政需要的还是经世济用之才。
至于儒学,在朱皇帝看来还是适合作为一种哲学学说存在。
建立弘儒院,把各地大儒门招进来,相当于建立一个儒家学说学术研究院。
也好让这些大儒们有个去处。
李调元和张问掏两名蜀地名人,自然也得到了大明朝廷的招募,只是两人却迟迟没动身。
这次在四川的士子们都闹起来了。
若是川人上头没人,皇帝老子一动粗.....
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般的闹一闹倒是没什么。
就怕闹大了。
不但这次四川人考不了科举。
就怕以后四川人都在大明朝廷内不受待见....
所以闹是可以闹,但要闹得有理有据有节。
不能惹得皇帝老子动刀动枪才行。
第303章 不考?那就别考了!
“皇上,变乱已蔓延出了四川,贵州、河南、山东、陕西、河北等地也都有人串联,或是上书官府,或是聚众抗议,甚至湖北、安徽都发生了类似的事件.....”
中都皇宫。
勤政殿御书房内。
锦衣卫都指挥使龚逐满正在向朱皇帝汇报发生在新收复的诸省份的“学生运动”。
虽然说,朱皇帝其实已经做好了“保守势力”反扑的准备。
但这次波及范围之大,也还是让他有些头痛。
从四川蔓延到贵州、河南等地。
几乎波及了整个中原、西南地区。
可以说是新大明自立国以来受到的最大国内政治挑战了。
而且朱皇帝可以肯定,这次能这么迅速的蔓延到全国。
肯定和各地地方官的默许有关。
没办法。
谁让现在在大明朝当官的都是儒生呢。
让他们去主动弹压这些读书人。
根本就不可能。
朱皇帝现在无比希望在今年五月份毕业的经过了一年预科、四年大学教育部的道桦大学、南洋大学、中都大学、南都大学四家高校毕业的学生们尽快能进入到社会的方方面面。
改变整个中国社会的理想。
只是凭借朱皇帝一个人果然是不行的。
凭借着开国大帝的权威,他可以强行推动很多事情。
但一旦他去世了,如果没有一个新学的利益阶层存在。
那这大明朝的工业化,说不定就和历史上被毁掉的宝船图纸一般,被保守势力反攻倒算,人亡政息。
想到这里。
朱皇帝不由得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教育体系,必须要全面进行变革!
但现在紧迫的。
还是怎么把现在的乱子压下去。
........
“四川的乱子,要平下去也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而已,这次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改革的步子太大了,天底下的读书人一时间接受不了,不少人都已经三十四岁了,到了这个年纪要去学点新的东西也难啊...”
勤政殿,弘儒院大学士秦瀛大声说着。
秦瀛江苏无锡大儒,治学两江,桃李遍江浙两省。
影响力很大。
而且和李调元、张问陶这种一心寓居治学的大儒不同。
秦瀛还是有点当官的“上进心”的。
不过朱皇帝却不太看得上这些大儒们做官的本事。
所以只是安排这位大儒做了弘儒院大学士。
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只是相当于给个镇邪委员的位置招安了。
毕竟这些大儒们学生还是挺多的,地方上的关系人脉也很广,统战价值还是很有一些的。
权力小地位高影响力大。
所以说话也没有什么遮拦了。
“都三十四岁了,还考什么科举,趁早去学门营生的手艺比较好。”
教育部尚书彭浚冷声说道。
“此言差矣,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此乃读书人之辈之理想,若三十四岁就不能考了,岂不是断了人的念想?”秦瀛摇头反对。“如今国家初定,还是应该以稳为主,就算考点八股文章又能怎么了?”
“只会做八股文章的士子能有何用?”顾松连连摇头反对。
“如今朝廷实行“秀才为官”的政治,若是不通实学,如何清靖地方,如何清税治民?那些只会八股文章的秀才们能不能做事,这几年看到而还不清楚么?连本乡本土的事情都做不好,将来还能让他们做一方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