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看见吕布这副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吕布在想什么。
“奉先将军,”,文丑将酒坛放在桌上,“之前咱们的过节,那都是各为其主。”
“我们武人嘛,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记仇的,倒是将军如此勇武,甚是让我二人钦佩啊!”
吕布愣了下,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二人落座。
有句话文丑说的不错,
武人,
倒是真诚。
第117章 刁难
吕布独坐在帐外,日头今日挂的很高,刚入四月的天气,本该正值凉爽,可偏偏今日不见一点风,好似炎夏一般,阳光照在人身上,平白让人烦躁。
算起来,被派到清河已经有了三日,可每次操练之时,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被河北老卒所排斥,袁绍的命令是自己为主将,颜良为副将辅佐,可吕布明显能看出,颜良的命令明显要比他好用的多。
尽管也不会有人真的违抗自己,但说白了,阳奉阴违也差不多,最寻常不过的战阵,在吕布的命令下,也要磨磨蹭蹭好久才能初步成型,每个人都懒洋洋的,在阵中东张西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踏青的。
而在颜良的命令下,只需要几个呼吸,再复杂的战阵也能立刻成型,且颇具声势。
这让吕布很难熬,
在并州狼骑里,谁人不服吕布,指挥起来说谁如臂指使也丝毫不为过,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见这种情况了,
不得不说,这种无人信服的感觉的确令人窒息。
“不能着急啊,”,吕布站起身来,喃喃说道,也不知说于谁听。
“奉先!”,颜良跑了过来,“今日乃是武将演练之日,清河所有武将都会聚集在校武场,这可是你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啊!”
颜良甚至比吕布还要兴奋,
这也要怪沮授,
他只想到了有颜良在,吕布很难在这三万军士中有实权,但他万万没想到,最想让吕布有实权的,恰恰正是颜良。
吕布随着颜良走向校武场,路上三三两两的士卒,看见二人,都会先向颜良问好,随后在颜良的一脸黑线下,再向吕布问好。
武将的思维是很简单的,
就像颜良,
这世上没有人生来就愿意低人一头,但颜良实事求是的说,吕布的武艺的确远在他之上,若是这些人不尊重吕布却尊重自己,那不是变着法的骂他吗。
强就是强,
武将不是因为受到尊敬才强,
而是因为强才会受人尊敬,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校武场上,每个站上去的将领都在用力的拼杀,尽管他们用的只是寻常木棒,但依旧难以掩盖其血性。
行伍之人,想要获得升迁,要么就在战场上用军功来换,要么就只能获得上级赏识,提拔。
并且,
没有任何场合,能比校武场更容易入上级的眼。
校武场上,不少人赤膊对战,
校武场下,则是更多的人评头论足。
若是单单的谈论场上之人表现,倒还罢了,但场上比武,说白了也只是寻常校尉,求一个进身之阶,哪里又有什么好看的,不少人已经开始谈论起风言风语。
“你听说了吗,那吕奉先刚来南皮的第一天,就要拜袁公为义父哩!”
“害!”,另一个士卒小声接话,“这算什么,我听说他连妻子女儿都不要了,平原那边第二天就传出来消息,刘备将他妻子女儿都杀了,你看看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哈哈哈哈......”
吕布何等耳力,瞪了一眼多嘴的士卒,没有发作,
“住嘴!”
一个汉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浑身酒气,扒开众人,走到人群最前方。
“吕将军威名盖世,哪里由得你们这些人胡说。”
这话说得深得颜良认同,连忙向吕布介绍起这人来历。
此人名唤淳于琼,字仲简,生性好酒,喝酒误事更是常有之事,但偏偏在军中有些威望。
颜良平日里,最是瞧他不上,今日他竟然开口替吕布说话,着实令颜良也吃了一惊。
“说吕将军抛弃妻女,你们懂什么,他连自己的义父都能杀,还杀了两个,哪里还能在乎妻女?”,随着淳于琼继续开口,颜良的脸色越来越黑,“吕将军威名震天下,谁人不称一声三姓家奴,你们哪里晓得吕将军的厉害,以后莫要再说,莫要再说!”
说罢,淳于琼摇头晃脑,他本就醉了,此时可以的左摇右摆,更是滑稽,弄得众人大笑不止,连校武场上的二人都停下比试,捧腹大笑。
“放肆!”,颜良当即喝断淳于琼,“军中饮酒已当属重罪,竟然还敢议论军中主将,你是想领罚吗?”
“切,”,淳于琼脖子一梗,颜良就知道这王八蛋的驴劲又上来了,“怎么了,军中主将还不是主公不好意思认他这个义子,这才赏给他的,有甚稀奇,他都做得难道我还说不得吗?”
淳于琼是何人,要是平时,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和颜良说话,但整个袁绍麾下,谁不知道这孙子喝完酒那就是天不服地不服,连袁绍说他都敢顶嘴!
颜良气的不行,挽起袖子就要走上前动手。
还未等颜良有所动作,吕布伸手拦在了颜良胸前。
这并不是吕布的义气之举,他初入袁营,本就无人信服,唯有一身武威名声在外,因此,一直以来也无人相欺。
但今日淳于琼已经骑在他头上,今日若是忍耐下去,那么估计就要一直忍下去了。
“仲简是吧,”,吕布走上前去,站在淳于琼身前,低头俯视,那淳于琼比吕布何止低了一个头,在吕布的气势全开之下,显得那么渺小。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大可直说。”
“哼,”,淳于琼咽了下口水,将头扭向一旁,不敢与吕布对视,但嘴上功夫却一点不落,“那些传言我就不提了,你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哪里配统领三军,莫说我不服你,你问问这些河北老卒,谁能服你?”
其实淳于琼说的并非不无道理,要在军中能够服众,最好的方式,就是大胜仗、拿军功说话。
吕布在并州狼骑的威望,就是用一场有一场的胜仗积累出来的,并州狼骑里根本没有人在乎吕布的名声如何,他们只要知道吕布能带他们打赢每一场仗,就够了。
大胜仗,
要比打败仗活下来的几率,
大的多!
可是吕布不能通过带领这些人打仗来积累声望,
打谁啊?打刘备啊?
那是真卧底还是真叛变啊?
吕布眼神中的寒意愈来愈浓,
看来今天,
他想不立威
也不行了......
第118章 吕奉先袁门射戟
日头正盛,阳光直照在每个人的身上,
明明正值当午,可随着吕布浑身散发的寒意,不少人都忽视了暖洋洋的日光,有几个胆小的,还当众打了两个寒颤。
淳于琼后退两步,酒已经醒了七分,不由得开始后悔自己酒后失言,不然也不至于当众下不来台。
“仲简将军,”,吕布嘴角带起一丝冷笑,“既然将军如此不服我,不知可敢当众与我在校武场上较量较量,我吕布刚入军营,还未曾领教过仲简将军的高招!”
“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
淳于琼咽了口唾沫,他只是喝多了,又不是喝傻了,这吕布凶名在外,败在他手下的猛将何止一两个。
远的不说,就说那次东光之战,他吕布一个人独斗颜良文丑,还大获全胜,这件事虽然众人都不会再明面上讨论,但任谁的心中都会有个计较。
淳于琼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别说颜良文丑齐上,就这两人随便拎出一个,也不是他能对付的。
不然这河北四庭柱为什么他淳于琼不争个位置?
难不成是因为不喜欢吗?
“哼,匹夫之勇,何足惧哉!”,淳于琼硬着头皮说道,打肿脸充胖子,总比打肿脸强,“你吕奉先没了那杆方天画戟,少了那匹赤兔马,你还有何本领?”
吕布抬了抬眼皮,有些诧异,这淳于琼倒还有些急智,让他这么一说,吕布还真不好反驳。
总不能说我就是靠着方天画戟和赤兔,你能怎么着?
那这就是泼皮吵架,
别说立威了,倒是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你觉得我除了兵器,再无他长?”
“那不然呢?”
淳于琼有些心虚,碍于面子,只能咬牙硬撑。
“取我方天画戟!”,吕布死死的瞪着旁边看戏的士卒,这种状态下的吕布,那人哪敢不听令,匆匆忙忙的去取了回来。
吕布看着淳于琼,冷冷一笑,弄得后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见缓缓走向校武场的一端,用力将戟柄向下一插,木屑横飞,木板寸寸崩裂,实木搭建的演武台竟然被直接戳了个洞。
方天画戟直直的立在校武场上,日头从上照下,照在戟尖之上,映的众人睁不开眼。
吕布在校武场的兵器架上找了很久,寻了一张最重的弓,又在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缓缓走向校武场的另一端,径直来到淳于琼的面前。
“呵,”,淳于琼被吕布弄的摸不着头脑,“将军这是何意,可是在拿着校武场的地板出气?”
“没什么,”,吕布颠了颠手里的弓,“就是想和将军打个赌。”
“赌什么?”
吕布侧过身子,抬起手,指向方天画戟。
“赌我一箭,能否射中那画戟上的小枝!”
“啊?”
莫说淳于琼,在场的众人,包括颜良,无不大惊失色。
那方天画戟,离吕布目前所在约有一百五十几步,别说射中小枝,
在阳光的反射下,
淳于琼甚至都看不见小枝!!
这都不赌,那干脆以后就不要赌了。
“赌就赌,”,淳于琼心下一横,当即应下,“若是射不中,该当如何?”
“若是不中,我亲自向主公请罚,甘做马前卒!”,
吕布的话让淳于琼心下一慌,本以为是必赢的赌局,此时心里开始泛起嘀咕,淳于琼再一次看向了伫立远处的方天画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