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李忧和诸葛亮二人敲定了此行目的之后,荀谌于第二日清晨便渡江而行,一日的功夫便到了柴桑,三日后便真正的到了江东的孙权的老家建业之中,
然后,他就过上了神仙一般的生活,
身为刘备的使臣,尤其是有着仅一次出使就直接让荆州易主战绩的使臣,就像李忧等人预料的一样,孙权给荀谌的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待遇,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远超其想象,
不但当夜就在驿馆为其安排了房间和上好的酒肉吃食,甚至还送上了二十多名正值芳华年岁的少女作为仆从,为其端茶倒水,这其中的小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虽然这二十多名貌美女子名义上是来照顾荀谌衣食住行的,但要是荀谌真起了什么歹意,难道她们还会拒绝不成?
不过正人君子的荀谌自然不会在这种伎俩上中招,
且不说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做这种荒诞事,就算他真的想,荀谌也丝毫不会相信孙权会为其保密,
只要他今天敢干,保不准明天连平原城都传的人尽皆知了,
开什么玩笑,
就算荀谌自己不要脸,身为使臣,代表的也是刘备的脸面,怎能让主公为此蒙羞?
好吧,
其实他主要还是怕甄宓知道,要是那样,估计他这辈子都要在耳房中睡了!
糖衣炮弹对荀谌显然是没有奏效,
与此同时,
荀谌也拒绝了江东谋臣的一切探望,俨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着实让孙权有些头疼,但这其实也怪不得荀谌不近人情,毕竟像这么有底气的出使机会可是不多,自然要摆足了架子,
他可是牢记李忧对他的嘱咐,
身为使臣,如果能有一次掀桌子的事迹,那是无论如何也要名垂青史了,虽然具体要怎么掀桌子,荀谌还没有思虑周全,但最起码也不能再面见孙权之前与江东群臣有过多的人情往来,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结果到了关键时刻翻脸不认人,这种事情荀谌还是干不出来的,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荀谌干脆就谁也不见,连一直被平原城列为重点观察对象的陆逊,也是在荀谌这里吃了闭门羹,
也正是荀谌摆出的这副态度,让孙权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
翌日,
骄阳初升,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荀谌身着一身青色皂朝服,领印青纹,腰系授带,佩上好白玉,头戴进贤冠,腰携一柄龙凤双股剑中的凤剑,持节而立,站于殿外,气势非凡,
此刻的荀谌双眸微闭,气息均匀,丝毫看不出一点将要面见江东群臣的慌张,只是静静的在此等候孙权的召见,
人总是在进步的,
在平原城身居要职多年,荀谌的身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种上位者的气息,他和李忧不一样,别看李忧的地位在平原文官之中最高,但这孙子可是出了名的不管事,天天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哪里有什么重臣的样子,
不过问题就在于,李忧的工作重在识人,剩下的就是处理处理平原政务,定下一些大的战略方针,这种事情,自然也不需要多么威严的做派,
可荀谌不同,
不管是平原学堂的院长,还是平原所有商贾明面上的直系上属,荀谌都需要这份荣辱不惊的气度,才能压得住场,
那些能与荀谌见面的商贾,哪个不是家财万贯,能够将生意做到这种地步的,无一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想要压住他们,荀谌只能展现自己威严的一面,久而久之,竟然还真让他更荣辱不惊了,
包括刘备在内,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荀谌的变化,尤其是在他与甄宓成亲过后,解开了脸上疤痕的心结,涅重生过后的荀谌,绝对是这天下间最有威仪的使臣!
“启禀大人!”,
只见一名礼官模样的中年人一路小跑,来到荀谌的面前作揖行礼道,
“吾主孙权,邀平原使臣入殿!”,
“带路!”,
荀谌双眼陡然睁开,精光闪过,一身气势竟然让那江东礼官不敢对视,
只见那礼官咬着牙,有些为难的说道,
“启禀大人!”,
“虽然大人的服饰上并无不妥,只是这......”,
那礼官眼神飘忽,似乎是有意无意的扫向荀谌腰间的那柄凤剑,
“根据汉朝使官礼节,佩剑还是暂且留在下官这里比较好,不管是为了吾主的安危,还是为了大人此行的顺利,持剑上殿,终归还是有所不妥吧!”,
“嗯?!”,
荀谌气势一提,他早就想借机发难,先占上气势之优,哪里肯放过如此机会,
“汉朝史官礼节,那是对外而用,我乃是大汉天子麾下文臣,奉玄德公之命来访东吴,不知你主是何朝何君,竟然须我以史官之礼觐见,还请快些讲明,也好让在下有个准备!”,
“这......”,
那礼官被荀谌怼的有些着急,这么大一个帽子,别说是他小小的一个礼官了,就算是孙权亲临,难道敢不认自己是大汉的臣子吗?
天子尚在,篡汉自立的恶名,谁人能背的动,那袁术四世三公,且有玉玺在手,尚且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更何况孙权?
“先生说笑了,吾主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虽然吾主信任先生,但若先生真的借机发难,下官我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啊!”,
“笑话!”,
荀谌一声呵斥,
“荀谌实乃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难道害怕我刺杀你主不成,退一万步,就算我真有歹意,难道江东群臣,竟然无一人能将我拦下,说出去起步落人笑柄?”,
“再者说来!”,
“我这凤剑,乃是我主玄德公昔日佩剑,亲赐于我,见此剑者,如见吾主!”,
“现如今我出使江东,却要我将主公留在殿外,反迎使者入殿,难道偌大一个江东,真就如此是非不分?”,
“还是刻意在小视我主?!”,
“先生何故如此,我主万万没有此意,”,
那礼官头上不断冒出虚汗,对付荀谌,或者周瑜鲁肃之流尚可,但他,明显有些不够看!
“先生稍安勿躁,请等我请示吾主!”,
荀谌轻轻点头,浑不在意,
那礼官只能作揖行礼,又向殿中跑去,不待多时,只见那礼官又大汗淋漓的跑了回来,恭恭敬敬的作揖而道,
“先生!”,
“请!”,
.......
第560章 舌战群儒(一)
自信!
这是荀友若给步入殿中给所有人的第一感受,
或许是因为荀谌本人的本事,也或许是平原给他的底气实在是太足,总而言之,荀谌即便一人面对江东群臣,依然没有丝毫胆怯,十成十的镇定自若!
尽管只有一个礼官出来迎接,但所有人都看到了荀谌昂首挺胸,大步上殿的姿态!
按照天子礼节,其实上殿之臣需要脱下鞋子,弯腰小跑着上殿,以示对天子的尊重,
孙权自然不敢用天子的上殿之礼,
但身为江东臣子,为了表示对孙权的敬重,上殿之时,他们虽不至于脱鞋躬身,但通常也是低头一路小跑,谁想到荀谌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紧不慢的大步向前,
关键是,别看他步子迈的大,速度可是一点都不快,前面当礼官那孙子腿都快倒腾冒烟了,他还是在这不紧不慢的走着,逼得那孙子......不是......那礼官只能慢下来等他!
大殿的殿门又不是关上的,不但从外能看见里面,从里向外看也是一目了然,只见江东所有的文臣武将,包括坐在主位上的孙权都直勾勾的盯着慢步向前的荀谌,可人家就是不为所动,刚才是什么速度,现在依旧是什么速度,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腰杆挺的比刚才还要直上许多!
紧等慢等,
终于等到其上了大殿,
只见荀谌仍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作揖行礼,头颅却高高扬起,
“平原玄德公麾下使臣,荀谌、荀友若,见过讨虏将军!”,
“这......”,
江东群臣脸色一变,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其实荀谌这话说的倒也不错,虽然孙权实际上确实是一方诸侯,江东之主,但名义上,自从孙权接任其兄长之位后,在大汉的官职一直都是讨虏将军并任会稽太守,只是被荀谌如此挑明,确实让孙权的脸色有些难看,
“荀友若?”,
孙权明知故问,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他哪里知道,利益相争最忌讳的就是情绪不稳、心思不定,稍有差错,便是满盘皆输!
只见孙权故作糊涂的问道,
“既然是平原使臣,今日来访,不知何意?”,
“回将军话!”,
荀谌不卑不亢,仍自说道,
“奉我主玄德公之命,特来议和!”,
“议和?”,
孙权还没发话,一向暴脾气的黄盖确实再也坐不住了,
他一直跟随周瑜领兵在江夏,得知刘备派荀谌为使臣出使江东的消息后,立刻就被周瑜二话不说派了回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绝对不能再战局进行到如此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
“那刘备若想罢兵,需乞和才行,巴丘一场埋伏、夷道一场大火,害了我江东上万将士,就连吕蒙也被你们擒去,生死不知,这份仇怨,岂能说算就算,真以为江东无敢战之臣吗?”,
荀谌抬头看了一眼孙权,黄盖的这一番指责,孙权丝毫没有反应,见到这副情形,荀谌的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江东现在分为两股势力,一股是武将,他们以周瑜为首,当然不肯服输,想要死战到底,
另一股则是文臣,按照李忧的话说,江东的文臣多是想要固守一方,不愿征战之徒,可这帮人也未必能成为荀谌多大的助力,这群鼠辈,多数都是想要再议和的同时多从刘备那捞些好处,
而问题的关键,则是在于孙权如何作想,
荀谌看的明白,那孙权要是想和,就不会任由黄盖如此莽撞的斥责自己,要是想战,也不会任由自己在殿前摆出威仪姿态,却不恼怒,
若是荀谌所料不差,
应当是那孙权既不想主和而得罪周瑜,也不想主战而得罪江东的一干内臣,对他来说,不管是战是和,都能接受,唯独利益,要多得些!
所以此时的孙权才会作壁上观,任凭事态发展,
心中冷笑,
荀谌抬眼看向黄盖,
既然你孙权想玩,那他就陪你好好玩玩!
“在下眼拙,不知说话之人可是黄公覆黄将军?”,
黄盖眉头一皱,
“哼!正是!”,
“哈哈哈哈!”,
荀谌一声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