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刘晔站在帐中,面带微笑,毫无惧色,对着文聘拱手作揖说道:“刘晔刘子扬,奉我家主公及荆州牧之命,特来求见将军!”,
“文聘,文仲业,见过子扬先生,”,
文聘先是回了一礼,随即继续问道,
“先生如此急着见我,可是我家主公有话带到?”,
刘晔挑了挑眉,文聘这话明显就是明知故问,有意疏离,
若是刘表有急事要通知文聘,定然会派斥候八百里加急来报,就算事情复杂,荆州名士何其多也,怎么都不会轮得到他刘子扬这个外臣,
文聘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借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刘晔看的明白,也不急切,凭他的本事,要是还忽悠不了一个常年被蔡家打压的武将,他刘子扬不如早些自尽,省的污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刘荆州心中自然挂念将军, 不过在下倒并不是被其派来,乃是自请来见!”,
“哦?”,
文聘故作惊疑,
“我与先生之前从未有过私交,先生不惜千里来见文某,可是为何?!”,
刘晔不慌不忙,拱手再行一礼,
“晔,千里迢迢从许昌而来,自然是来救将军的!”,
“救我?!”,
文聘这回是真的有些疑惑了,只见他揉了揉鼻尖,缓缓坐回主位,开口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将军近来战事,晔,早已知悉,”,
“敢问将军,刘备率十万大军攻城,这江夏城,你还能守几日?”,
文聘眉头皱起,似乎是有些不悦,可人家说的是摆在眼前的问题,并无半分夸大,虽然这话从刘晔这个曹操谋士的口中问出,大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之意,
可考虑到曹操与刘表已是同盟,思绪良久,文聘还是遵从本心的说道:“为将者,当不惧死!”,
“我若是下定决心要守江夏,定能守上半月有余,足以等到援军!”,
“你等不到了!”,
“什么?!”,
刘晔看着神情愈发不悦的文聘,仍是毫无惧意,再度开口说道,
“你等不到了,”,
“或者我换一个说法,江夏不会有援军了!”,
“一派胡言!”,
文聘摆手说道,
“江夏虽不是荆州要地,可怎能就这么拱手想让,你可是曹操派来乱我军心的?!”,
刘晔摊了摊手,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将军好好想想,荆州此时除了将军外,还有谁掌握兵权?!”,
“我......”,
文聘刚刚露出迟疑,刘晔马上得寸进尺,丝毫不给文聘思考的机会,
“那蔡瑁的三万援军,不但没按照约定时日抵达战场,此时已经渡江向长沙而去,去防那江东孙权了,”,
“到时若是让他成功阻却了孙权攻势,守下长沙,人家立马就成了有功之臣,到时再刘荆州面前,将军还能辩的过?”,
“你说的是真的?!”,
看着不可置信的文聘,刘晔冷笑一声,
“这种玩笑,晔可不敢随意撒谎,在者说来,将军麾下这么多斥候,随便打探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
文聘气的脸色通红,可又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在刘表面前辩论?!
开玩笑,就算这天下最善言辞的能辩之士,难道能辩的过枕边风?!
文聘瘫坐在椅上,
想起过往种种,不由苦笑,
男儿久失意,
宝剑亦生尘,
......
第232章 离间
刘备帐中,一众谋士面面相觑,
江夏传来线报,文聘领军三万,弃城而出,奔新野而去,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刘备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别说刘备了,包括李忧在内的一众谋士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耳朵,
要不是有贾诩的暗探从城中传来密报,说文聘的确在刘晔的建议下领军弃城而去,刘备还真未必敢如此轻易入城,
江夏城中,
李忧等人在中军大帐中四处探查,帐中竟然发现了不少锅具,想必其离城之时只携带了些干粮等必须之物,足可见文聘离城之心的坚决和急切,
这也怪不得他们过于谨慎,这鸠占鹊巢之事确实人人都想做上一做,可这鹊主动把窝给鸠让出来,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中军帐中,
刘备缓缓落座,伸出手臂向下挥了挥,示意众人无需拘谨,随意坐下便可,
“伯川啊,你说这文聘突然离城,到底是何缘由?”,
“这......”,
李忧沉思良久,
“虽不清楚事情全貌,但我料想也与那刘子扬脱不开关系!”,
“此人有佐世之才,有胆智,言之皆有形,尤其是这识人的功夫格外出彩,揣摩人心更是有其独特手段......”,
“啊?!”,
刘备大惊,不等李忧说完便发声将其打断,
别的本事刘备都未必在意,可这识人的本事,他可是实实在在的从李忧身上领教过厉害,说句实在的,刘备能有今天之势,恐怕就是靠着李忧这识人的本领,
若是这刘晔也有此能,恐怕就是刘备的心头大患了,
只见刘备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刘晔识人之能,若比伯川如何?”,
“回禀玄德公,”,
李忧虽有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若是单比识人之能,我与那刘晔相比就如同萤火比皓月,野鸡比凤凰!”,
“这......”,
刘备神色大变,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褪下,显然是没领会好李忧的意思,
“玄德公......”,
李忧连忙说道,
“我是皓月......”,
李忧有些好笑的看着刘备,那刘晔识人确实有些本领,只是可惜,天才是不能和挂比的,
刘备用手轻轻拍着胸脯,身子向椅背靠去,显然是吓得不轻,
“我说伯川,以后这话啊,还是说明白的好!”
“谨遵玄德公教诲!”,
李忧皮了一句,随后又将话扯回到了正题,
“只是不知道这刘晔说了些什么,竟然能劝得动文聘做出弃城而逃的大逆之举,难道他就不怕在刘表面前难以辩解?!”,
“还能说些什么,”,
郭嘉将嘴上的狗尾巴草一把扯下,随后正色说道,
“荆州目前的局势,外有我等虎视眈眈,内有蔡瑁搅弄大权,里外不得安生,想必文聘的日子也不好过,”,
“别说弃城而逃了,就算是他文仲业苦守江夏三月,只要蔡瑁一个帽子扣上来,他照样有理说不清!”
“那曹操又不是什么善人,定然是盯上了文聘的才能,以及他手上的三万荆州精锐!”,
“若我是那刘晔,定然是对症下药,行那离间之计,最为妥当!”,
李忧沉思片刻,越想越觉得郭嘉所言不虚,
刘表都能为了蔡氏逼迫荀谌,与刘备彻底决裂,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文聘,何足道哉?
“只是便宜了那曹操,”,
李忧惋惜道,
“平白让他得了一员大将!”,
“恐怕还不止于此啊!”,
贾诩插嘴说道,
“张将军早已攻下汝阴,扼制了曹军南下,曹操要想在这场谋划中多得些利,定然要在新野做文章,”,
“我若是那曹操,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将文聘收为麾下,既然已经离间,不如离间到底,逼那文聘与蔡瑁反目,到时候即可让那文聘归心,又可将新野收入囊中,岂不美哉?”,
“还是你毒啊......”,
李忧咂嘴说道,不得不说,曹操要真是按照贾诩这般做了,恐怕这一石二鸟之计想不成都难!
“文和,”,
李忧还是不愿让那曹操白白捡了便宜,仍是不死心的问道,
“你觉得那曹操有多大的可能与你想法相同?”,
贾诩闭上眼睛,眉头紧皱,沉思良久,那副模样,仿佛真是要算尽天下之事,
半晌,
贾诩双眼缓缓睁开,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八九不离十吧......”,
......
新野,
蔡府,
要说这蔡家到底在荆州如何得势,单看这新野城的府邸就可见一斑,
明明蔡家宗室一脉极少在这新野城中居住,最多也就是偶尔小居,可就为了这‘偶尔’二字,就能在新野建这么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实在令人眼红!
董昭翘腿坐在杨树阴下的石凳之上,晃着身子,手轻轻拍着大腿,耳聪之人都能听出其中节拍,到时悠闲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