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最为难做,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刘备府邸,
李忧正与刘备提子对弈,自从五子棋这种新奇玩法被李忧拿出来,尽管文人士子将此称为小道,可武人之中却经常私下对弈,流行的紧,就连刘备也不例外,
其实这种小玩意李忧的脑子里还有很多,可大多都不太能拿的出手,有的是不能,有的则是不敢!
譬如象棋这种玩意,其实东汉时期就已经有了象棋的雏形,这玩意在北周时期被称为象戏,
汉高祖与楚霸王争雄之时,又被人拿出来用作沙盘推演,即便被李忧重新制作规则翻出来用作娱乐,起码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可即便如此,李忧也万万不敢将其拿出,
象棋的本质就是两军对垒,楚河汉界,总得有一个人是楚霸王,怎的,你要反汉复楚不成?
再说麻将,这东西倒不涉及政治,可别人或许不知道,李忧可是深深知道这玩意的厉害!
汉代虽然也禁赌,可处罚着实轻些,不说别处,就连平原城内,李忧就知道好几处赌坊,屡禁不止!
汉朝的《九章律》乃是萧何在秦国《法经》的基础上添砖加瓦而来,《法经》记载,士民赌博者,处以“罚金三币”;太子赌博,处以笞刑三十,
这种程度的刑罚,在赌博所带来的巨大利益面前,没有丝毫管束力!
若是在这种情况将麻将掏出来,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一想,五子棋也不错,起码有的玩了,
刘备一子落下,笑眯眯的看着嘴里塞满鸡腿的李忧,仅从表情上便能看出胜负花落谁家,
用力将口中鸡腿咽下,李忧哀怨的看着刘备,
本来他发明出这个新鲜玩意就是因为他围棋下的太烂,想在五子棋上找找面子,现在可倒好,政务厅内早已经没有一个人他能稳胜,现在就连刘备和他对弈也是鲜有败绩,真是令人不爽,
“我说玄德公啊,你就不能让让我?”,
“噗~”,
一口茶水喷出,李忧这话,差点没让刘备呛死,
自古以来,都是臣子费尽心思输给主公,希望能讨得主公欢心,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臣子埋怨主公不放水的,真是见了鬼了!
未等刘备开口,门外匆匆赶来一士卒,单膝跪在二人身侧,拱手说道:“启禀主公,公达先生和友若先生前来求见!”,
“哦?”,
刘备愣了一下,荀攸可是个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话用在他身上在合适不过,今日突然来访,何况还带上了荀谌,着实让刘备有些错愕,
“快快有请!”,
“诺!”,
士卒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多时,荀攸荀谌叔侄便在士卒带领下来到刘备面前,
“见过玄德公!”,
叔侄二人拱手行礼,腰身微微弯下,弄得李忧都不好意思的向后蹭了蹭,他可不想平白受礼,要遭报应的!
“公达、友若,不必多礼,”,
刘备拱手回了一礼,随即开口问道,
“两位大才特意来此,可是多荆州有了什么法子?”,
荀攸叹了口气,闪过一边,将荀谌露了出来,
“玄德公,在下或可一试?”,
“啊?”,
李忧心下一震,
荀谌说的是“或可一试”,而不是“吾有一计”,这其中的区别可就大了,
荀谌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为自己鼓劲,
“玄德公,曹操欲图谋荆州,必要先攻于内,文和先生收到消息,曹操已经派董昭出使荆州,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在下愿为玄德公出使荆州,凭三寸不烂之舌,会一会那董公仁!”,
“这......友若可有把握?”,
“并无!”,
刘备:“......”,
“玄德公,”,
李忧斟酌开口,
“董昭此人,本是袁绍麾下,可惜在袁绍麾下并不能展现其能,直到投了曹操,这才开始展露锋芒!”,
“此子虽德行有亏,但谋略过人,恐怕不下于公达,迁都许昌这个主意,便是由他提出,实在不容小觑,若真是任由他搅乱荆州,刘景升危矣!”,
“而且这个消息我和玄德公都有听说,许昌离荆州比此地要近上不少,就算友若今日出发,恐怕也要比董昭晚到几天,已经失了先机啊!”,
李忧这话可算不得假,
董昭这人,最识时务,在他心中,可从来没什么汉家天下,所出之计,只求谋成,不求计高,确实是个极难对付之人,
“玄德公,”,
荀谌正色说道,荀家子弟骨子里的骄傲溢于言表,
“谌自从投在玄德公麾下,寸功未立,但谌自诩不是无德无才之辈!”,
“身为臣子,若是不能为主公分忧,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请主公下令,允我出使荆州!”,
“友若啊!”,
刘备担忧的上前扶住正欲行礼的荀谌,
“伯川说的不错,那董昭要比你早到几天,若是听闻你出使荆州的消息,难免会策划些阴谋诡计,来个请君入瓮,”,
“我怎能由得你犯险?!”,
“主公!”,
刘备情真意切的话让荀谌心中一暖,
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他荀谌不管是内务还是军略,都算不上拔尖,唯有这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和从小练就的口才,
荀家子弟,
从无庸人!
“主公关心,谌,感激涕零!”,
“但不管他董昭有何本事,”,
“谌!”,
“愿入翁中!”,
......
第221章 终须一别
深夜,
刘备府邸灯火通明,虽谈不上张灯结彩,但也算得上格外热闹,
本来平静的夜里,因为荀谌自请出使荆州,又办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宴会,
但凡和荀谌有些交情的谋士,都被请来赴宴,为其壮行!
其实按照汉律,无故群饮酒,理应罚金四两!
若不是汉朝还延续着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古礼,就以这帮人聚会的频繁程度,每月的俸禄莫说养家糊口,光是缴纳罚金就能亏的底掉!
不过估计就算真要被罚,也没人敢去追着这帮人要罚金,那不是老寿星喝砒霜,嫌命长吗?
“友若此去甚远,我等就算想要帮忙也是鞭长莫及,一切都要以身家性命为上,千万不要以身涉险,荆州具体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
刘备显然已经有些醉了,像个农家父亲一般喋喋不休的将告诫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可落在荀谌的耳朵里,却丝毫不觉得烦躁,
天下臣子,都只盼着主公的关切多一点,再多一点,
像刘备这种可以被称之为唠叨的关切,恐怕整个汉家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如此性情的主公了。
“玄德公放心!”,
荀谌与刘备对饮一杯,
使臣在外,代表的就是主公的脸面,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无限放大,稍有不慎,就要将刘备的颜面牵扯进来,
他荀谌既然敢主动请缨,其中决心,不足为外人道也,
“伯川,平原城的学堂我看早已建成,规模雄伟远胜颍川书院,可为何迟迟不肯招生?”,
李忧愣了下,似乎从没想到荀谌会突然将话锋转到这里,可仍是回答道:“平原学堂,光是建成所花费的钱粮就已经快将平原的家底掏空了,”,
“若是只招收世家子弟,倒是能捞回一笔,可这学堂建成的初衷便是惠及青州百姓,光顾着眼前的小利无疑是极为不智,因此就只能一拖再拖,”,
李忧叹息一声,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理想和现实之间还是有不少差距,
寻常人家孩童,光是能顺利成人就殊为不易,更别说蒙学识字,不少孩子刚刚懵懂,就得被父母拉着下地干活,
想要吸引人来读书,就只能从自己的口袋掏腰包,
可青州连年征战,光是供给军伍都差点力不从心,更别提招人入学了,要不是靠着李忧搞出来的精盐还在撑着,估计早连俸禄都发不出了!
归根结底,还是刘备的发迹晚,家底薄,
天下艰难之事,多半逃不出一个穷字,这话俗虽然俗,可却当真是至理名言!
“可我军依然取了邺城,今年看样子也算得上是个小丰年,攒攒家底,应该也够了吧?”,
郭嘉沉声回道,同时心里也起了疑惑,
按理来说,
荀谌怎么说也是世家出身,怎的对这学堂之事如此上心,实在是怪哉!
“还不够!”,
诸葛亮斩钉截铁的说道,论起平原钱粮,还真没人能比他更清楚,
“不过若是能趁袁绍内乱,将南皮城也纳入囊中,那就大不相同了!”,
“不急!”,
李忧下了定论,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步步做,勤积跬步,方能远足,须知欲速则不达啊!”,
话锋一转,李忧看向有些微醺的荀谌,试探性的问道,
“友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