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忧疑惑的看了一眼郭嘉,
术业有专攻,这话确实不假,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郭嘉倒是擅长,
可要揣摩百姓心思,明显就差了不少,
“你就说凡是今日观礼的,都可领上两颗鸡蛋,不就齐活了?”,
“这能行吗?”,
郭嘉有些不敢置信,这种糊弄孩子般的说辞,真能吸引人过去观看吗?
“你就按我说的来,相信我!”,
郭嘉撅了撅嘴,不可至否,扭身出门,前去办事了。
对着铜镜看了又看,李忧深吸一口气,
他与吕布约的是正午,可一大清早他便睡不着了,
一步跨出房门,李忧仰头望天,
天色灰蒙,仿佛在苍穹上挂着一片灰色幕布,看日头也被其隐蔽了去,
李忧当然不会如此糊涂,昨日夜观星象,怎么看明日都应该是一片晴朗,可怎的一觉醒来,反倒是乌云密布,令人不悦,
时间流逝,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天上的幕布仿佛生楞楞的和李忧较上了劲,此时的阴云仿佛组成了日光的牢笼,阴阴沉沉,好不爽利!
不知何时,
李忧早已到了平原城北,
其实根本不用郭嘉特意宣传,李忧素来也没什么身居高位的架子,平原百姓,大多都知道这位伯川先生不爱隆装,
此时李忧如此打扮走在街上,
难免不引人瞩目,不少百姓都放下了手中伙计,凑着热闹跟在李忧身后,往城北走去,
“爹爹,这茶真苦!”,
吕玲绮吐了吐舌头,武人家的姑娘,没什么深沉城府,就算吕布这两年总是督促其多读诗书,后者也多半是嘴上应付,
酒肆中,老板低头撇了撇嘴,敢怒不敢言,
虽吕玲绮是无心之言,也不算什么假话,
可这只是寻常百姓在路边支个摊子讨生活,不管是酒还是茶,都是为了让人解渴,哪里能和吕府中相提并论,
“玲儿,”,
吕布瞪了自家女儿一眼,愈来愈后悔自己没在幼时教导她多读诗书,如若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活泼跳脱,丝毫没有大户人家小姐的沉稳,
“爹爹,为何不在家中煮茶,反倒要跑这么远到这吹风?”,
看着自家女儿水汪汪的眼睛,吕布刚想耐心解释,后者的思绪却突然飞到他处,
“爹爹,你看那人,是不是伯川哥哥?!”,
吕布循声看去,
只见李忧不知何时战城墙之上,
城下人潮涌动,眼尖的吕布甚至看见了郭嘉等人混在其中,
“走,去看看!”,
朝桌子上扔了几个铜板,吕布拉着女儿走近人潮,一同看向城墙那个从未如此俊朗过的李伯川,
李忧迎风而立,
清风过耳,如丝竹琴鸣,拨弄人心,
李忧看向下方人群,吕玲绮挺拔身姿,极好找寻,
此时的吕玲绮,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袭翠绿衣裳极为合身,鹤立鸡群,如清泉美玉,耀眼夺目,
少女看见心心念念之人穿的如此俊朗,自是喜不自胜,向城头之上的李忧挥手示意,希望能得到回应,
李忧收回思绪,
他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
妻妾成群,享尽齐人之福,说不心动,那是骗人,
可喜欢一个人,总归是要给自己一些束缚,一份心意,掰开几份,虽说不会变味,可总归是少了些,
李忧喜欢吕玲绮,
他说不出来什么缘由,喜欢就是喜欢,这份天底下最复杂也最纯粹的东西,若他李忧真能道出个一二三来,才是怪事,
可他想把自己最纯粹的东西,最完整的交给城下少女,
他还年轻,若是不趁着年轻,将这份前无古人的壮举做了,恐怕等到其身份再高些,想做也做不成了,
做人,谁不想潇洒快意些,将自己想说的话,完完整整说给天下人听,
这种事,能做上一回,就算值了,
他要让天下人知晓,
从来就不该有什么夫为妻纲的狗屁道理,
他要让天下人知晓,
谁才配叫狂士!
“我,李忧李伯川,思慕奉先将军之女久矣!”,
“忧,才德尚浅,未必配得上,但这份心思,当说与天下人听!”,
“忧,愿娶其为妻,永不纳妾,生生世世,白首相依,”,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苍天可鉴!”,
李忧这番话,振聋发聩,城下众人,死寂一片,随即哗然,
人群中有一少女,双手捂嘴,梨花带雨,
人群之上有一乌云灰幕,金丝在幕布上挤出一道缝来,正洒在少女身上,
上天有好生之德,
亦有成人之美!
......
第218章 四方云动
平原城,
政务厅内,
一群人正指着李忧口诛笔伐,
“你啊你啊,你是真他娘的行啊!”,
荀攸气的不轻,能让这个平原政务厅最为老成持重的人出口成脏,恐怕天底下也未必能有几人,可偏偏李忧做到了,还不止一次,
李忧将头扭向一旁,不去与其争辩,
此时的李忧,早已换下盛装,一袭白袍,少了几分隆重,却多了几分写意潇洒,
诸葛亮全程看的真切,他倒是以为,若是李忧之前穿的是这身衣服,或许更加合情合理,
“伯川啊!”,
郭嘉趴在书案上,单手扶额,
“早知道你能在城头上说出这话,打死我也不去帮你写那榜文!”,
李忧疑惑的打量着郭嘉,良久,李忧突然明白过来,
“奉孝啊,你不会署名了吧?”,
砰!
郭嘉头颅磕在桌上,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再也不愿起身,
他就是造孽啊,
当初写这榜文之时,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加深榜文的公信力度,这才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哪曾想到李忧会给他来这么一出,实在是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这有什么的?”
吕布一手持竹简,立在胸前,一手紧握拳,置于腰后,不说别的,单单是在这政务厅中,竟然丝毫不令人感到违和,
“大丈夫立于天地,敢做敢当便是,只娶妻不纳妾终归也只是个人选择,干他人何事?!”,
贾诩叹了口气,
李忧曾说过一句话,叫屁股决定脑袋,现在想想,确实算得上至理名言,
现在的吕布,俨然已经是一副李忧岳丈的姿态,胳膊肘都快拐飞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局不大局,
“奉先啊,你说的不算错,纳妾与否,归根结底也是伯川私事,就算他娶了玲儿后终身不纳一妾,旁人也没什么可多嘴的,”,
“可问题结症就在于,他在平原城头以身作表率,向整个天下宣布此事,这就是对祖宗规矩的不敬!”,
“那又如何?!”,
“伯川之话,重在律己,又没有逼着他人向他一样不得纳妾,干他人何事?!”
吕布一蹬眼睛,但凡和他女儿有关,这位近年来在书中学了千万个道理的新晋读书人,便丝毫再理会那些狗屁倒灶的道理了,
贾诩缩了缩脖子,
盛怒中的吕布,他可惹不起,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还不得把他活吃了?
“奉先将军,即使伯川先生没有向天下人说出什么不敬之语,可结果却没什么太大差别,”,
诸葛亮羽扇轻抡,迈着小步走到吕布身旁,轻声说道,
“伯川先生先是向奉先将军家中小女表达思慕,又向苍天立誓终身不纳一妾,这让那些已经纳妾的人如何自处啊?”,
“若是伯川先生昨日说的不是些男女思慕之话,而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去习武,这话让将军听了,恐怕心里也会不适吧?”,
诸葛亮这话着实分析的头头是到,
为何无论哪朝哪代,但凡提到改制,受到的阻力都是极大,原因就在于此,
李忧这话,无疑是将老祖宗传下来的“夫为妻纲”当做狗屁踩在了脚底,这让那些遵循古礼三妻四妾的君子如何自处?
这些人,大部分都小妾成群,哪里能听得此话,想必这天下间关于李伯川的风言风语,要到处都是喽!
“玄德公那边怎么样了?”,
李忧开口问道,
“在那安抚百姓呢呗,”,
郭嘉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有气无力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