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惧之下,连那面袁字大旗都无人去扛,就那么直愣愣的扔在地上,
袁字大旗被四散而逃的士卒随意践踏,破皱不堪,哪里还能让人将它与四世三公联系在一起,
战场之上,
不能让军士敬仰的旗子,无非就是这个下场,
也幸亏如此,
不然这袁绍焉能在赵云的眼皮子底下溜去,也算是误打误撞捡下一条命来。
冀州门户,
东光城内,
匆匆讲换了一身整洁衣衫的袁绍正在中军帐内大发雷霆,
刚刚大胜,紧接着便中了敌军的埋伏,遭了一场难以启齿的大败,
尤其是赵云和吕布麾下的士卒,加在一起也只有三万,
凭借十倍于敌军的兵力,反被敌军杀得大败而归,
他袁本初也算是给袁家开了先河了!
“废物,一群废物!”,
“难不成我袁家花了这么多钱粮,就养了一门这一群酒囊饭袋不成!”,
帐中死寂一片,不论文武皆是低头不言,
不愿意给此时的袁绍火上浇油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
四十万大军被人杀得大败而归,哪里还有脸狡辩!
可惜,
除了郭图,
只见这郭公则当即踏出一步,脸上尽是悲愤愁苦之色,
“主公!”,
郭图言辞恳切,仅凭这两个字就能从话音里听出一股不甘的意味,
“那刘备阴险狡诈,竟然在我军后方设下伏兵,我军一时不察,这才中了那刘备奸计!”,
郭图这话一出,
除了袁绍觉得有些道理,帐内所有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好家伙,
设下伏兵就是阴险狡诈了,总不能强逼着人家和自己正面交锋吧。
沮授与许攸四目相对,嘴角都带上了一丝苦笑,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沮授看向郭图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明明是他们自己洞察不周,遭了埋伏,可到了郭图的嘴里,竟然还都是那刘备的不是了,
三言两语,
便将自己和这场大败摘了个干净,
这份本事,
他沮授输得不冤。
“胜败乃兵家常事!”,
郭图继续拱手说道,
“只要主公重整旗鼓,定然能将那刘备一举歼灭,称霸中原,再无后顾之忧!”,
“好!”,
袁绍拍案而起,俨然已经被郭图所说深深感染,
沮授等人默不作声,
能让袁绍从大败后的沮丧之中恢复的如此之快,这郭图也算是难得做了一件好事。
“报!”,
一名斥候快步小跑,走进帐中,
“启禀主公,那吕布和赵云休整片刻,便引兵往平原方向去了!”,
“那刘备呢?”,
袁绍紧忙问到,
“启禀主公”,
那士卒面露难色,可是职责所在,由不得他退缩,
“那刘备连夜奔袭,先夺界桥,今日又夺了巨鹿,现在正在巨鹿休整。”,
“立刻起兵,开拔信都,我要与那刘备决一死战!”,
袁绍当即定下谋划,竟然丝毫没有与沮授等人商量之意,
“主公,万万不可啊!”,
沮授硬着头皮出列,拱手说道,
自从田丰入狱之后,沮授不知不觉间就顶替了田丰谏臣的位置,
没办法,
往日袁绍犯了糊涂,好歹还有田丰以死相劝,
可自从田丰入狱之后,
朝中衮衮诸公都开始明哲保身,
似乎只要不去和那郭图之辈同流合污,就算得上难得的忠臣了,
何其可悲?
“那刘备所率乃是其中军主力,连下两城,此时士气正盛,我军刚逢大败,士气低落,主公诚不可与之争锋!”,
不等袁绍发火,沮授连忙继续说起了自己的见解,
“那吕布、赵云,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可终归兵少将寡,绝不是主公对手!”,
“他们二人退回平原就是最好的作证,主公何不整军休息,明日起兵,先取了那平原城!”,
沮授这嘴一通连珠炮说的袁绍不知所措,从田丰入狱开始,他就越发不喜沮授,
可人家沮授说的头头是道,他甚至都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求助着看向郭图,
郭图是何许人也,哪里会看不出来,
当即手指沮授,
怒生喝到,
“我主四世三公,军中威望何其深厚,岂会因一场败仗便士气低落!”,
“主公莫要听他这扰乱军心之言!”
“你!”,
沮授被郭图气的浑身发抖,只能希冀的看向袁绍,
只见袁绍轻微颔首,
“公则所言,甚合我心啊!”
第196章 苍天不薄
是夜,
前日还灯火通明,十里之外能见火光的东光城,
此时却寂静清冷的不似寻常,
月光清澈如水,轻轻柔柔的洒在石阶上,透亮、干净,
比人心要好懂的多,
起码沮授就是这么想的。
此时的他,神情呆滞的坐在城墙的一处石阶之上,酒坛子滚落在地,脸上充斥着往日里见不到的殷红,
沮授喜欢饮酒,
一直喜欢,
年少放荡不羁时,一口气豪饮一坛都不在话下,
可后来他就不喝了,不是不能喝了,而是不敢喝了,
他怕自己喝醉,
他怕自己喝醉之后无法为袁绍提出正确的建议,
他开始节制,
慢慢的,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是什么模样,
沮授面无表情,
仰头喝下这坛中烈酒,
他的眸子里再无往日的清醒,
不过,
似乎也不需要了。
“沮公啊,主公晚上在中军大帐商量迎敌之计,找了你许久也不见你的身影,怎的没来由跑来此处喝酒啊?”,
许攸擦了擦头上虚汗,走上前去,手搭在沮授的肩膀之上,
“这可不像你平日作风啊!”,
“有什么关系,主公又不是真的想来寻我,”,
沮授冷笑说道,他只是醉了,又不是傻了,
他一直坐在这城墙上,又不是什么隐蔽难寻之处,若是袁绍真想听他的意见,早就差人来寻了,
哪里会到现在还毫无音讯?
许攸轻声叹息,没有做声,
因为他知道,沮授所言全是对的,
袁绍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沮授哪去了,无人知晓后,便再没多问第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