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真的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毕竟真相有时候是最让人心寒的。
吕布重新坐在了凳子上,端起了碗,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忧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吕布的边上,同时将手里的烤鸡摆在了桌子上,还往吕布的面前推了一推。
吕布好奇的看了李忧一眼,发现这个士子越发的讨自己喜欢。
当时也不客气了,递给李忧一个碗,示意让他自己倒酒。
紧接着自己撕下一只鸡腿,忿忿的咬了一口,好像这是李儒的大腿一样。
“那先生可有办法破解?”
吕布望着李忧问道,言语中也尊重了起来。
“我给将军举个例子,倘若将军需要一个伙夫给将军做菜。
若是一个人死活不做,甚至把锅都给砸了,将军会怎么对他?”
李忧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向吕布问道。
“岂有此理,抗命不遵,自然是斩了!”
吕布皱着眉头说道,并没有理解李忧这个问题的意义。
“那若是另一个伙夫,天天都努力的做菜,但是总是做不好,不是今天盐放多了,就是明天菜烧焦了,将军又会怎么对他?”李忧笑着问道。
“这....这人十分努力,只是资质不足,做不好饭,责骂几句就够了。
先生的意思是?”
吕布一边回答,顿时觉得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但是很可惜,开了,并没有全开。
“自古以来,上命难违。
但是不去做是一回事,做不好又是另一回事。
抗命不遵,那是军中大忌,但是能力不足总不能被过度责罚吧?”
李忧说完,慢慢的抿了一口酒,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就这酒勉强能喝,倒是让李忧眼前一亮。
“将军盗掘皇陵,完全可以给李儒营造出一种处处碰壁的感觉。
今天不小心被人发现了,明天就不小心把脚崴了。
李儒就算是察觉出来将军有意推诿,只要没有证据,加上将军态度好,神仙来了也没办法啊。”
吕布听完李忧的一席话,这回茅塞全开了。
“哈哈哈,好,我敬你一杯!”吕布端起酒说道。
挖掘皇陵这个任务,就仿佛萦绕在吕布头上的乌云,如今烟消云散,心情也是大好。
二人推杯换盏,一个军队里杀出来的恶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竟然边聊边喝,硬生生的过了一个时辰,俨然一幅宾主尽欢的景象。
“自我杀了丁原投奔董卓以来,你是第一个和我喝酒的士子,我真心把你当做朋友!”
吕布喝的兴起,已经抱着酒坛喝了。
“我有一事想请教将军,希望将军不要嫌我冒昧,我观将军乃是真英雄,为何会杀了丁原去投董卓呢?”
李忧一边喝着酒,一边偷偷的看了看吕布,发现并无不悦的表情,才稍稍放下心来。
“伯川你有所不知,我为那丁原冲锋陷阵,数年以来,立过多少大功。
可是,他不奖赏我就算了,还让我去做一个文官!
我以为他是怕我功劳太大,影响他的地位,也没说什么。
可是每过一段时间他就来骂我一顿,说我政务不精!
这不是故意针对我又是什么?”
吕布说着越来越生气,端起酒坛就扔在了院墙上,扔了个粉碎。
李忧听闻吕布这话,顿时一个不妙的猜测在心里油然而生。
吕布看见李忧一声不吭,以为他也觉得自己是不忠不孝之人,变得更加生气了
“伯川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你也觉得我错了不成?”
吕布瞪着李忧说道,人家都说练武的人不怒自威,更何况这吕布已经怒了起来,着实是恐怖至极。
“我有一个猜测,但是不知道对错,因此不敢说给将军听。”
李忧摇摇头说道。
“你我二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吕布听见李忧不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满,倒是轻松了不少。
“将军以为,一军将领,只会冲锋陷阵,可能胜任?”
李忧没有直说,反而侧面问道。
“当然不行,如何行军,如何列阵,如何埋锅造饭,都是有讲究的。
只会冲锋陷阵,也就能当个校尉罢了。”
吕布摆摆手说道,他虽然也自认为天下第一,但也不是只会杀人的蠢蛋。
“若是为帅呢?又应该如何?”
李忧继续问道。
“自然应该熟读兵书,懂天时,知地利,怎么也得满腹经纶,还要......”
吕布说着说着,顿时如遭雷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想过自己在丁原手下每日都不得志,觉得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难不成丁原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他不满足自己的义子只能是一个猛将,还想要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能成为三军统帅吗?
那岂不是自己所做的一切,完全就是恩将仇报,猪狗不如吗?
“伯川,丁原他......让我读书,让我做文官,难道是......是我想的那样吗?”
吕布不敢想信,也不愿意去思考这个残酷的问题。
“我不知,丁原先生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敢断言。
只是,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吧。”
李忧挣扎着说道,他也知道这个答案对于吕布来说太过于残忍了。
“伯川,你去让下人带你先住下吧,我们改日再聊。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忧听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独自出去了。
现在的吕布的确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那个战场上宛若战神的将军,佝偻的坐在椅子上。
他把头颅低下,双手紧紧地扶住自己额头。
在战场上杀过无数人的屠夫,哭了。
第15章 三个人的故事
李忧被下人带到了吕府的一个偏房,下人还是很会来事的。
毕竟很少有文人,能跟他们家的将军喝酒喝的这么开心了。
想象中的你只配住在柴房,然后李忧歪嘴一笑,展现战神之姿的情节并没有出现。
吕府的偏房丝毫不显得简陋,桌子上的茶具一应俱全,床上的被褥一看也是没人用过。
门外对应的偏院,略显年代感的院墙上有着不少深绿色的爬山虎,墙角还开着几朵李忧叫不上名字的野花,独有一番风味。
对于吕布的待客之道,李忧是一点毛病也挑不出的。
只是想想自己离开时回头偷偷看向吕布,如此落寞的神态让李忧也深深的受到了感触。
其实李忧一直就想着,能不能挽救吕布越走越窄的人生。
在李忧看来,吕布前期的性格,更像后世那些桀骜不驯,未经世事的问题少年。
你对我不好,我就直接跳槽。你抢我的爱人,我就和你玩命,完全不像一个深受封建洗礼的古人。
毕竟换个角度想,要是他李忧的女朋友今天晚上刚确定关系,第二天早上就睡在了什么劳什子义父的床上,自己还要为这个义父冲锋陷阵,自己也是万万受不了的。
至于后来吕布越来越刚愎自用,骄傲自满,以至于不得善终。
只能说你毒打了社会,就得做好被社会毒打的准备。
只是可惜了丁原,或许他真的是对吕布最好的领路人了。
只希望吕布能尽快走出来吧。
“诶?你不是白天那个傻傻的那个,李忧?对吗?”
李忧听见这如同夜莺一般清脆的声音,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少女的脑袋从偏房的门里探了出来,不是之前邂逅的吕玲绮又是何人。
“你怎么在我家?总不能是还记恨我撞了你,来寻仇吧?”
吕玲绮俏皮的说道,对于这个年龄的小女生来说,能够见到故人,尽管还不能称之为朋友,也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了。
“姑娘说笑了,在下是特地来拜访吕将军的。
在下和吕将军相谈甚欢,于是安排我在偏院住下。
姑娘怎么在此?”
李忧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道。
“笨蛋,你说的吕将军就是我的爹爹,你说我怎么在这?”
吕玲绮白了李忧一眼,这个人看起来笨死了,可是又让人讨厌不起来,和他的高顺叔叔一点都不一样。
“我不管,本来爹爹答应今天要陪我玩的,结果你一来爹爹光顾着和你喝酒了,都没陪我。
作为赔偿,不如你陪我玩吧?”
吕玲绮眨了眨银铃般的大眼睛,十五六岁的少女最是爱玩心性,又是将门之女,丝毫没有世家女子怕生的性格。
“不胜荣幸!”
李忧差点拍腿叫好,要不是还要顾及初次印象,他早就鼓掌了。
“不如我给你讲故事吧?”李忧试探性的问道。
毕竟多的不说,深受文学网络熏陶的李忧,肚子里的故事讲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哄哄吕绮玲这种小女生,实在是绰绰有余。
至于要保护原作者的著作权什么的,我都穿越了我还在乎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