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起了头,
他就多余管。
众人落座,一只羊腿,分而食之,不亦乐乎,尤其是郭嘉,这新鲜的烤羊腿比那苦涩中药不知香了多少倍,吃的这个香啊,满嘴抹油!
刘备分了块最大的,一口下去,也是喜笑颜开。
要说这帮人,自从刘备起势,什么珍馐美味未曾见过,可偏偏这再寻常不过的烤羊腿,却能让这帮人乐至如此,着实怪哉。
“那曹操就这么退兵了?”,贾诩吃下最后一口,嗦了嗦手指上的油腥。
“那还能如何?”,荀攸笑着说道,“迁都许昌,长远看去确实有利,但这许昌不比洛阳,没了虎牢关这等易守难攻的天险关隘,要是不会军,岂不是要被那孙策端了个干净?”。
“是这么个理,”,郭嘉嘿嘿一笑,“就是不知道这孙策是抽的什么邪风,能从庐江奔袭许昌,远的不说,粮草可就是个大问题。”
“是啊,他又不像曹操,可以随时从濮阳调集粮草,你说他不会得了失心疯了吧?”,
众人说罢,皆是沉思不解,
于是,
一双双眼睛开始死死盯着贾诩。
“都这么看我干嘛,”,
贾诩小声嘀咕一句,自从自己广布暗探的事被李忧揭开,这帮人就像彻底丧失思考能力一般,凡是有不解之处都来问他,就连刘备都硬是给他批了好几个条子,让他好好经营,这回可好,他就是想藏拙都藏不住了!
“该死的李伯川!”,贾诩在心里恨恨想到。
眼见躲是躲不过去了,贾诩只能如实说道:“传言,传言奥,我也是随意听人说的,”。
“吴郡、会稽一带有一有名方士,名唤于吉,常在这两郡赤脚行医,常用符水救治百姓,不少受伤士卒,也会去他哪里求上一碗符水,若论起在百姓中的名望,恐怕还要在孙策之上。”,
停顿片刻,捋了一下思路,贾诩继续说道,
“那孙策重伤回了吴郡,麾下有人劝他去找于吉求上一碗符水,可谁曾想到,孙策听完之后不但不去求治,反而大怒,重惩了那劝谏之人,”,
“说他宁死也不会信这歪门妖道!”。
“还是个犟种,”,
李忧打岔道,故事讲到一半,他就已经猜了个大概,不过平心而论,他倒是能够理解孙策的所作所为。
孙策之父孙坚,便是因为发了毒誓,说自己若是胆敢私藏玉玺,就死于乱箭之下,这下可好了,还真让这倒霉玩意说准了。
丧父之痛,孙策定然是铭记在心,但也只能说其父乃是命丧黄祖箭下,绝不能承认毒誓应验!
要是如此,他父孙坚岂不是真成了私藏玉玺的乱臣贼子?
有些事情,即便众人都心照不宣,当事人也是万万不可承认的,正因如此,对于这些玄之又玄的方士,孙策是打心里的反感,
可惜这孙策终究是个武人,没能留下些醒世恒言,如若不然,没准还真能在这历史上开个先河。
“谁说不是啊,”,贾诩接着李忧的话茬,接着讲下去,“伤势稍微有些好转,孙策便在城楼上宴请诸将,可谁知那于吉正在城楼下方医治百姓,孙策当即大怒,就要将那于吉斩杀。”
“那怎么成呢!”,
郭嘉有些嫌弃的说道,
“且不论这于吉是否真有那药到病除的本事,就算是假的,能在百姓中积攒如此威望之人,哪里能轻易斩杀,岂不是犯了众怒?”
“是啊,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刘备点头应和,极其不悦,对孙策更加不喜,在他看来,这于吉和华佗大致相同,为百姓谋福之人,怎可如此对待,实在与他的理念不合。
“孙策麾下的一众文武也是真么劝的,”,贾诩摊了摊手,“可谁知那孙策非但不听,还与那于吉定下赌约,就赌他此次攻伐许昌,能不能乘胜而归?”,
“于吉可是赌他不能?”,郭嘉轻笑说道。
“哦?”,李忧来了兴致,“难不成奉孝也懂这吉凶测定之法?”
“废话,”,郭嘉白了他一眼,“长途跋涉,还只许胜不许败,只要长脑子都得赌他不能啊!”
李忧:“......”
“拉出去,练五禽戏练到死!”,
“玄德公救我!”,
李忧白了一眼躲在刘备身后的郭嘉,没做理会,
“不管他孙策怎么想的,说到底,都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李忧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只可惜啊,啧啧啧。”
“伯川这是何意?”,刘备不解问道,“如此皆大欢喜之事,有何可惜?”
“玄德公有所不知啊!”,
李忧轻笑一声,
“我这个人啊,可是最擅长恩将仇报了!”
第164章 班门弄斧
孙策撤军了,
虽谈不上大败亏输,说句无功而返,总是错不了的。
其实真不能怪李忧等人对孙策此举如此嗤之以鼻,虽说孙策的确是在无意中帮了刘备一把,但是这份决策着实落了下乘,
与人打赌,便能出兵奔袭,这种性格,领军冲杀尚可,可要是身为人主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许昌到博平的距离,绝对比吴郡到许昌要近上不少,孙策的攻城刚刚持续一日,曹操的大军就回到了许昌,接下来的事不用说众人也能猜上个七七八八。
博平城中,
李忧等人正如往日一般处理政务,同时有意无意的闲聊着,就算是他们这批世上最顶尖的聪明人,也难免会在处理政务之时插科打诨,也算是让这繁杂无聊的政务能多些乐趣。
“你说这于吉,真有这么神吗?”,郭嘉狐疑问道,“要是真有如此本领,我都有些想求碗符水尝尝鲜了!”,
“少来,”,李忧白了郭嘉一眼,朝夕相处,李忧焉能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好好练你的五禽戏吧,不管他那符水是真灵还是假灵,多练练这强身健体之法,总比奢求外物来的实在!”,
“你看你,我不就是说说嘛,又没说不练!”,郭嘉扭过头小声嘀咕,“再说了那于吉如此本领,若是能在青州驻下,多少百姓能免于疾病之苦啊!”,
“那孙策也真是的,”,荀攸难得的插了句嘴,“身为人主,竟然能和一介方士用胜负去赌,这让江东军士听了去,岂不寒心?”,
“性情刚烈之人多半都有这个毛病,”,郭嘉笑着说道,“不管何人,稍微一激,胸中无名火一顶,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咱们那三将军不也是如此?”,
“嘿呦,”,
李忧被郭嘉这话逗得噗嗤一声,死活愣是没憋住。
“你现在去激他一下,你就看他骂不骂你就完事了!”,
“呃......还是算了”,
郭嘉抬眼思考了半天,细心思索下,发现确实不一定能骂过。
张飞现在可真算是学坏了,与武人对骂,那是满嘴的之乎者也,可要与文人对骂,那就是妥妥的粗鄙之言,郭嘉可不想平白让张飞喷上一顿,
他本来身子骨就不好,万一真像当初孙策一般,被气出个好歹,找谁哭去,
蔡昭姬吗?
嘶~
好像也不是不行。
“就是可惜了那于吉了,这被人追着打赌,赌输了万一这孙策不认账,岂不是平白遭了无妄之灾?”,没有理会神游天外的郭嘉,荀攸幽幽说道。
“我倒是希望那孙策真能不顾赌约,结果了那于吉!”,
贾诩闻了闻盏中茶香,语出惊人。
“文和这是何意啊?”,
荀攸瞪大双眼,这还真不把于吉当人啊!
“嘿,你们想啊,若是那孙策真把那于吉杀了,江东一带的军心、民心定然不稳,岂不是方便浑水摸鱼?”
“想的到是真多,”,李忧轻笑一声,“那袁绍还在冀州虎视眈眈,一时半会手哪里伸得了那么长,”。
放下手中毛笔,李忧双手握拳,身子缓缓舒张,抻了个懒腰。
“等他能活着回到吴郡再说吧,咱们家这个三将军,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
寿春城外,
张飞身着黑甲,四仰八叉的躺在一片草地之中,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哪里寻来的狗尾巴草,悠哉悠哉的哼着小调,丈八蛇矛静静的躺在一旁,好似比张飞还闲,哪里有一点大战在即的样子。
他在这已经足足守了两天,
根据青州来的信报,孙策回军走这条路的可能最大,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从他驻守寿春之时,李忧便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孙策虽败退回了寿春,但多少在江东还算有些威望,
若是其引兵来犯,当然可以出城对战,
但若是没有军令,绝不可擅自攻向吴郡!
这可把咱们这位三爷憋坏了,天天在军营里骂街,闹得这群士卒头都大了,
后来这帮人实在是没法子了,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损招,把寿春城中的地痞流氓都查了个遍,挨不住骂了就往张飞那报上几个,给他找点事做。
这可把这帮流氓给坑坏了,
隔三差五的就得被张飞折腾这么一遭,逼得一众人等都从良了,
好嘛,咱三爷唯一的乐子也没了,
因此,
这次孙策回军,张飞可是铆足了劲,就等着大展神威呢!
马蹄之声阵起,张飞连忙起身,瞪大双眼,
远处尘土飞扬,黑压压的如同潮水一般向其涌来,骑兵阵中立着一杆大旗,红底黑子的写着一个大大的孙字,不是那孙策回军,还能是何人?
一股脑的爬起身,提矛上马,大喝一声:“将士们听令,随我冲杀!”,
虽这张飞一声令下,三千铁骑当先,一万步卒随后,人数上虽是少了许多,但气势上却丝毫不弱!
之前张飞威震寿春城的余威尚在,如今的寿春城中,不少人家都将张飞以一敌四的事迹当成了饭后谈资,
此时在此遇上,别说张飞不惧,单论其麾下的士卒,又有哪个是怕的?
“呔!”,
张飞立马横矛,大喝一声,如同口含雷霆,声势骇人!
“孙策小儿,还记得你三爷爷嘛!”。
这声大喝,从丹田起,瞬间覆盖了整个战场,直直落在了孙策耳中!
“匹夫!”,
不顾众将阻拦,孙策提枪列在阵前,上次的失利,孙策还历历在目,如今伤势早已愈合大半,焉能任由张飞如此猖狂?
“尔等匹夫,满口污言秽语,屠户起家的东西,也敢引兵阻我归程吗!”。
“那刘备号称汉室宗亲,却和你这匹夫结为兄弟,我看他这汉室宗亲,多半也是假的,要是真的,岂不是丢尽天子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