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5节

第10章 开衙议事

  赵柽回府,一夜无话,隔了几日,户部终于将侍卫亲军司的司衙拨下来,却也在东城,距离王府不远。

  赵柽带人先去打理一番,按自家的心思挪移摆正,置办花草树木,这样又耽搁些时间,这才选了个良辰吉日,召来属下众将官议事。

  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下属的各军原本不同,但侍卫亲军司多年不设都指挥使,便都以殿前司为主,如今重新开衙,一时下方济济一堂,人满为患。

  以马步军各自的都虞侯为首,又有督军监军,指挥统领,公吏衙将,马步人等尽来参拜,各呈手本,开报花名。

  赵柽点名完毕,见教头少了张诚一人,知道这必是那小娘子的父亲,便不言语,只是训话。

  他知京畿禁军虚额严重,以往这些空饷的大头都被高俅吃了,如今他已赴任,按照军中不成文的规矩,高俅理应把那空饷名额账本悄悄送过来,但现在看却显然是欺他不懂,即便高衙内死之前,也没看高俅有什么动作,这却不是报复,而是一开始就要给他个难堪。

  赵柽此刻也不点破,只是道:“众将官听着,以往马步二衙分开,既无都指挥使,也无都虞侯,都各自为政,如今官家重置亲军司,二者合而为一,便有许多位置空闲。”

  “从上到下,都是高官,如今尔等最大的不过是马军的都虞侯和步军的都虞侯,还缺马军正副都指挥使,步军正副都指挥使,两军都虞侯,两军副都指挥使,算一算,真是好大的一个摊子!”

  赵柽此话一出,下面立刻有人两眼冒光,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赵柽瞧了一圈,笑道:“以往你们被殿前司压着,做的事也都记在殿前司头上,如今大可不必,本王既提举这里,你们当知要以谁为主!”

  下方立刻异口同声道:“自是以王爷为主。”

  赵柽点了点头:“很多事我今日不说,给你们留下空当儿去办,与殿前司亲近的可以赶早走人,我也不拦,但既要留下,又三心二意的,到时可别怪本王不念及情分。”

  下面哪敢说个不字,毕竟王爷和公相又不同,乃是家天下,且又有高官空位吊着,一时哪怕和高俅亲近的,也直接下了转换门庭的心思。

  赵柽又询问了军中情况,这些将官硬着头皮回答些实话,见赵柽只是点头,不知不觉便将空饷之事露出一二。

  赵柽也不责怪,只是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有事可以去王府求见。

  这些禁军军官,都是兵中老油,哪里还听不出赵柽话里有话,个个对望挤眉弄眼,心中都有了各自的打算。

  赵柽知这京畿禁军已经糜烂至极,心内倒也不起波澜,只是遣散了众将官便打道回府去了。

  他这个提举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和高俅不同,高俅有开府仪同三司太尉衔,所以必须上朝,他则可上可不上,外界有军事或者官家相召,那才是要去的,不然就完全可以散漫到底。

  回府之后,有雷三来报,说适才张家小娘子带着丫鬟锦儿前来谢恩。

  赵柽点头,道:“合该不是林家小娘子吗?”

  雷三道:“那林冲写了休书,且送去了府衙备档,再无瓜葛,自然不再是林家小娘子。”

  赵柽思想几息:“亦是如此,且带我去见她。”

  雷三领命,带路来到后宅前方自退去,又有丫鬟引领来到一处小院前。

  小院内有阁楼,二层木制,典雅娟秀,楼旁有个小花园,此刻正值春季,百花绽放,争妍夺丽,蝶舞飘香。

  锦儿站在院门前,见有丫鬟引领来一人,看形貌知是此处府邸的齐王,不由顿时慌了神,拜礼后便欲进去禀报,却被赵柽摆手给拦住。

  他一人走进小院,却见那小娘子正站在花园旁,望着那斗艳的花朵痴痴发呆。

  赵柽端详了一会儿,这才走过去道:“可住得习惯?”

  小娘子忽然听得有男子说话,不由“哎哟”一声,提起裙摆就要往楼内跑,不过只跑了三两步,却是分辨出赵柽声音,这才红着脸转身行了个万福,却是一语不发。

  赵柽奇道:“我听亲随言你前去谢恩,此刻为何却不说话,我问你在此处住得习不习惯,你亦不说。”

  小娘子低着头,道:“不习惯!”

  赵柽纳闷道:“哪里不习惯?”

  小娘子道:“总没有自己家中自在无拘束。”

  赵柽笑道:“我也知是这个理儿,可眼下你却是不能回去,高俅唯一的儿子死了,这是多大的仇?想来张教头亦和你说过,他可不是普通的官,手下禁军数万,就算不好明杀,哪怕暗杀你个小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娘子道:“我总也是不想活了,又不怕他来杀!”

  赵柽摇头道:“送去教坊司呢?”

  小娘子道:“死都不怕,那又如何?”

  赵柽笑笑又道:“那青楼呢?”

  小娘子抬头望了他一眼:“莫要吓我。”

  赵柽叹道:“你自当这东京城太平世界,如今也看到了一些事,说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亦是寻常,还有比这更恶的你不知晓,眼下在府中还好,不然,独门小院,且不说高俅找你麻烦,恐怕哪天人丢了都不知道。”

  小娘子道:“这怎可能,左右邻居又不是没有寡居的姐姐,哪个如你说得这般可怕?”

  赵柽摇头,慢慢走到花园前,道:“她们又没这些花儿好看,你因何惹上高衙内这等祸事,岂不自知?”

  小娘子顿时双颊飞红,道:“何来的胡言乱语,这里住不惯便是想走。”

  赵柽道:“到底哪里不惯?”

  小娘子道:“你身份尊贵,在这宅内规矩甚多,我受不得拘束。”

  赵柽道:“哪来拘束?”

  小娘子道:“若是遇见你家诸位娘子,到时恐百口莫辩,再难脱清白!”

  赵柽想了想:“这诺大后宅,除了丫鬟,就只有你一名小娘,你还要遇见哪个娘子?”

  小娘子闻言一呆,几息又道:“见不到家中旧物,心内难过。”

  赵柽转身慢慢向外走,边走边道:“这个好办,我命人暂将那些物什全部取来,给你安放得如原来一般,你且先好生呆着就是。”

第11章 京城势力

  赵柽回到中堂,有苏石来报,说大相国寺的菜头和尚找到了。

  原来那一日赵柽命苏石去找鲁智深,菜园子里却根本不在,赵柽琢磨着应该是追林冲而去,便让手下人分成两路,一路往沧州方向,一路在菜园子四周守候。

  最后终是回东京的路上将他堵住,这鲁智深在野猪林救了林冲,却亦露了自家痕迹。

  他知晓那押送的差役试探猜测靠不住,却没料到离去后林冲更是说走了嘴,那俩差役偷偷往回送信,早将他卖个一干二净。

  苏石派人堵住鲁智深,差点动起手来,直到御龙直的侍卫说是二大王想要见他,并非高俅来捉,且亮了腰牌,这才半信半疑地跟进城中。

  赵柽知这梁山的人物大抵分为三种,一种便是官,原本是官吏,被逼上梁山,有朝廷逼的,也有宋江逼的。

  二种便是江湖绿林人,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卖人肉包子的,也有打把势卖艺卖狗皮膏药的。

  三种便是士绅豪强,地方大户。

  其中第一种比较好争取,也比较好用,尤其是在军中呆过的,是赵柽首先便要聚拢的人物。

  他对鲁智深印象不错,这个人除了莽撞些,品性倒是好的,最重要的是他在西军呆过!

  整个大宋最能打的西军是未来对抗金兵南下的重要先手,虽然历史上最后也是大败,但这里是水浒,且有他在,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化。

  赵柽走去前堂,没片刻,苏石便引进一胖大和尚,但见这和尚,穿着青灰色僧衣,蹬着青白相间的僧鞋,脖上一串拳大念珠,露出肩膀半边纹刺。光头留戒疤,面圆耳垂大,腮边络胡须,身长足八尺,腰阔有十围。

  鲁智深进得堂来,一眼便瞧见赵柽,他是个行伍出身的,且做过提辖,自然懂得礼数,此刻也不多话,将水磨禅杖一丢,又把戒刀解下,拜倒在地道:“鲁达见过二大王!”

  赵柽瞧了眼丢在一旁的禅杖戒刀,唤他起来后,摇头笑道:“既作此打扮,本王便唤智深了,你这一身东西,却有些招摇了。”

  鲁智深道:“还叫二大王得知,智深出身军中,若无兵器在手,却是心中没底,就算行在路上,也总不踏实。”

  赵柽见他不称洒家,知他也是个晓得礼数的,道:“本王知你过往,却是犯了事才逃出军中,如今在这东京城又恶了高俅,可曾想过将来何去何从?”

  鲁智深不语,他心中念着和尚当不了就上山入伙,但这种话却怎能在小王爷面前说出。

  他伸手摸了摸光头,道:“二大王怎知我过往?”

  赵柽道:“我自是知道,你且莫问,如今我看重你,想给你一条明路,你可愿意?”

  鲁智深道:“若有明路,自然不会去占山为王。”

  旁边的苏石闻言面皮一抽,插嘴道:“莽和尚,胡说什么呢!”

  鲁智深瞪了一眼苏石,刚想反驳几句,才想到自家失言,不由道:“二大王看重,这才说了实话,走投无路便只有那一个行当可做了。”

  赵柽笑道:“无妨,就喜你这性子,智深我来问你,可愿再回军中?”

  和尚一听顿时大喜,连忙道:“若重新得这出路,却是生同再造!”

  赵柽道:“如今我管禁军,西北自然要卖面子,我可以修书一封,让你重归军中,只不过渭州就不要回了,还是重新去老种经略相公那里,你可愿意?”

  鲁智深闻言哪里有不愿意之理,再次拜倒道:“全凭二大王做主。”

  赵柽道:“你且在府上住一二日,待我写好书信再走不迟。”

  就在此时,忽然门外雷三来报,说碎玉楼黄孤求见。

  碎玉楼名为楼,也确实是一座楼,明面上做得是珠宝玉器生意,暗里却是赵柽聚拢八方人物和收集情报的地方。

  同样,碎玉楼也插脚了东京城内的地下势力,东京做为当今之世第一大城,民间可以说鱼蛇混杂,向来有内城三虎,外城五蛇的说法。

  这些地下势力不但在江湖绿林中兴风作浪,甚至手眼通天,有朝堂的贵人在背后撑腰,一时肆无忌惮。

  碎玉楼想要在东京城做珠宝玉器生意,又要收集情报,想要不插足这种势力断不可能,成立后也厮杀了几回,大多都没有吃亏,一时也立了名号,轻易无人敢动。

  赵柽看着门外急匆匆赶进这人,却是个魁梧汉子,生得长方脸,浓眉大眼,狮鼻阔口,正是碎玉楼的楼主黄孤。

  黄孤上前便拜,赵柽瞧他臂上似乎有伤,道:“什么事慢慢说来。”

  黄孤道:“公子,这次真压不住了,七星会铁了心要看我们的底牌!”

  七星会就是东京城内城三虎之一,势力庞大,以做漕运流通的生意为主。

  赵柽奇道:“这七星会抽什么风,又不是金风堂那癞皮犬,总也难缠。”

  黄孤苦笑道:“我怀疑七星会是被金风堂给利用了,我们和七星会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和金风堂周旋,这一次他们突如其来,咄咄逼人,说是没人从中煽风点火却是不可能。”

  赵柽沉吟片刻道:“可透露黄老学士的消息?”

  黄孤道:“透露了一二,可他们哪里肯信,我爹那与世无争的性子人尽皆知,在外人看来,根本不会和碎玉楼扯上关系,更别说是碎玉楼的后台根脚。”

  赵柽道:“话虽如此,但黄老学士毕竟官家近臣,眼下编撰万寿道藏更是受宠,何况你这个儿子也是如假包换,应该是有人确定了消息,知道另有其人。”

  黄孤愣了愣,道:“公子明鉴!”

  赵柽道:“既如此,那就会他们一会,我也正好揭了七星会的背后根脚。”

  黄孤道:“公子,七星会不是韩小侯爷的人马?”

  赵柽摇头:“不全是,背后应该还有人,否则凭他自己,又怎么能对抗蔡家的金风堂!”

  说完赵柽看向一旁的鲁智深,鲁智深此刻听得一头雾水,天下绿林江湖唯京城一地最为复杂,往往上下勾结,盘根错节,远没有外界爽利。

  赵柽道:“智深晚间可去厮杀?”

  鲁智深道:“甚好,这个智深在行!”

  赵柽笑道:“排酒筵,吃饱喝得去杀人!”

第12章 碎玉楼

  东京城不宵禁,前夜喧哗鼎沸,后夜才慢慢陷入平静。

  碎玉楼所在位置乃是内城和外城交接的朱雀门附近,此处有一条街,唤作朱雀大街。

  这里并不是潘楼街市那种吃喝玩乐的风情地方,都是做一些不熬夜生意的店铺。

  此刻已将近午夜,街两旁再无店家开门,只有那些红灯笼摇摇曳曳,还有打更人隔三差五地敲着梆子走过。

  至于夜巡的禁军,却是一个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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