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44节

  “……王爷,此事朝堂之上如何看待?”

  赵柽道:“你觉得呢?”

  柳随云点头道:“怕不是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吧?”

  赵柽道:“收燕云本身无错,但要看怎么收!”

  柳随云立即道:“王爷,夹辽收燕云乃是下策!”

  赵柽不语,只是冷笑看他,柳随云心中憋屈,道:“柳五以为,积蓄实力,养精蓄锐,联合西夏,坐山观虎才是上上之策!”

  赵柽冷笑道:“书生之见!”

  柳随云道:“那王爷莫不是要联辽伐金?女真虽锋锐,北辽亦虎狼,远不比西夏好摆布,且宋金不接壤,一但伐金胜利,回途必走辽境,北辽不可信,若是回返途中下手,我大宋危矣!”

  赵柽道:“弱者之见!”

  柳随云哪怕养气许久,此刻亦不由心神不稳,皱眉道:“那王爷以为如何?”

  赵柽面无表情,这时外面天空阴云密布,明明刚才还响晴的天,却眼看大雨就要到来。

  他道:“杀……”

  柳随云一愣:“杀什么?”

  赵柽道:“杀帝……”

  柳随云眼角一颤,如此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吗?道:“真要杀?”

  赵柽道:“杀……金帝完颜阿骨打!”

  门外天空忽然一声巨响,电闪雷鸣,风雨骤起,柳随云仿佛被那大雷击中,呆呆站立堂上,望着赵柽,眼中全是迷茫错乱……

  宿宵大雨未歇,雨打青唐古城,晚空无半分光亮,湟水凄厉咆哮,仿佛永夜降临。

  连续三个日夜的大雨,似天罚降世一般,让古城陷入了死沉静寂,街上看不到人,看不到任何活物,仿佛是一座早死去千年的城池,远处遥遥望去,雷电不歇,那水仿佛不要命地从天而降暴躁冲刷,似在敲打着那些久久不愿离去的古时亡魂。

  雨水过去后,古城用了几日才逐渐恢复生气,经过这场暴雨的冲洗,那城内建筑仿佛焕然一新,转眼又是个新的开始。

  西海。

  哪怕见过真正海天一色的美景,但西海的湖水看起来却比真正的大海还要蓝,比天空也要蓝。

  湖水是宁静的,静静的湖面像一匹无边无际蓝色的锦缎,蓝得纯净、蓝得醉人,又宛如一面明镜样的无暇翡翠,清澈透明,映出蓝的天,白的云,远的山,红的花,绿的树,就连人的身影也映在水面上,一望无际的天和湖融成了一片,分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打马西海湖畔,望着遥遥连绵不断的山和无边无际的绿草地,赵柽对后面的柳随云道:“想明白了吗?”

  柳随云的脸色就如那天上的白云,西海水的泡沫,雪白而文弱。

  “随云想明白了,只是……”

  “只是很多事情都太冒险了,无论大险小险,能不冒就不冒,不如徐徐图之,天家贵珍,王者玉器,冒险不值当。”赵柽道:“对吗?”

  “齐王既然明白,为何……”

  “梦舒,你既然来和我说如此世间大事,难道不知许多事情不能等吗?这世间种种机缘际遇,哪个又肯等你!”赵柽眼神悠远,看着此刻天上白云在不停变幻着各种形状。

  他道:“本王通工物,擅造器,能机巧,但凡出手,都能为这世间添上重重一笔,到时金银累积,有无数身家,想做何事不是事半功倍?但那需要时间,做得那样便未必有时间做这样,人心往往想到最好处,却不知鱼与熊掌难以兼得。”

  柳五神色凝重,道:“王爷真看得如此深远?事情居然急迫到这等程度?”

  赵柽道:“朝堂上的事不说也罢,你自能料得,若说行险事,自古以来,五霸七雄,汉祖唐宗,便是本朝太祖,又哪个未行过险事?想平平安安,太太平平,又要纵横捭阖,指点江山,岂非纸上谈兵,一厢情愿?”

  柳五不语。

  赵柽淡淡道:“本王又非那修道之人,苟在山间市井的一处,求那长生大道,举霞飞升,本王能苟出个天下清平,万里河山,百姓安居,生灵不再涂炭吗?”

  柳五伸手摸了摸下巴。

  赵柽道:“不过是兵以诈立,谋定后动,隔空对弈,相互算计,看谁更棋高一招罢了。”

  柳五脸色悲悯,慢慢翻身下马,正了衣冠,上前三步,深深一礼:“柳随云不才,少小勤读诗书,自认略有权谋,从来轻狂不羁,向喜散诞逍遥,但今日于齐王面,以言为誓,愿为齐王鞍前马后,政里就外,拾漏补缺,死而后已!”

  赵柽看着他,道:“梦舒,何故做此姿态?本王既能言心腹事,便是将你做心腹人,且上马,本王还有事说。”

  柳随云再礼上马,两人马踏西海之畔,人走亘古高原,渐渐太阳偏西而去。

  不知过了许久,远远的忽有两骑飞奔疾驰,转眼就到了近前。

  赵柽看去,却是杨志和一名令兵,这令兵背弓携刀,风尘满面,马刚停下便滚落在地,拜倒道:“王爷,前方紧急军情。”

第98章 回鹘三公主,丽雅娜扎

  赵柽双眉扬了扬,杨志能直接将人带来西海,可见确实紧急。

  令兵喘粗气道:“王爷,前方急报,节占城再失。”

  赵柽双眼微眯:“节占城吗?那地方哪年不得失个几次。”

  节占城是陇右都护府向西最遥远处,上接西州回鹘,最前端接东喀喇汗,就是黑汗,下则接吐蕃诸部。

  这个节占城,实在是距离后方太过遥远,坦白来说大宋并没有能力扎根守护这里,但是当年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便硬是打到了此处。

  这并不是熙河开边时打出来的,熙河开边也就打到青唐城向前一线,后来还撤了回去。

  这陇右直线两千多里的土地,整体堪比西夏三分之二的国土,是河湟之战打出来的,乃是童贯和王厚一路硬生生杀出来的!

  便是著名的童贯王厚出征,东京皇城起火,道君皇帝下旨撤兵,童贯藏旨抗命的事情。

  这一战,龟兹、于阗、回纥般次诸族大小首领全部投降,青唐吐蕃和黄头回鹘全都被消灭,于西宁州向前扩国土两千余里。

  据此时看,如果假以时日,平定西夏是必然的事情,可凡事并没有如果。

  至此,大宋开国以来最大的版图出现了,不错,就是在道君皇帝时代出现的,除了耽迷书画奇石,沉醉酒色玩乐,他还有一颗好大喜功蠢蠢欲动的心。

  黑汗与大宋尚算和睦,回鹘却时有战事发生,节占城些年来总有得失,反复拉锯时间久了,双方倒也不太在意。

  大宋在节占城驻兵其实只有一千,这一千兵还是杂兵,光是族属就有几种,却也有来有往地周旋了些年。

  令兵这时捧上蜡丸:“王爷,详情在信上,这次和以往不同。”

  赵柽接过蜡丸,取出其中密信道:“有何不同?”

  令兵道:“西州回鹘三公主部,攻下节占城后,大反常态,竟然一路向东而来。”

  西州回鹘因其国土原为唐朝的西州而名,又因其都城为高昌城,又称高昌回鹘。

  赵柽的手微微一停:“甚么回鹘三公主?”

  令兵道:“回王爷,西州回鹘毕勒哥汗第三女,名为丽雅娜扎。”

  赵柽眯眼道:“丽雅……娜扎?”

  令兵道:“是王爷,毕勒哥汗子女诸部,三公主丽雅娜扎本部最强!”

  赵柽想了想,这时回鹘尚遗唐风,男女皆率兵,有本部众。

  他皱眉打开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扬鞭道:“回西宁州。”

  入夜,陇右都护府,牛油大蜡高悬,照得堂内一片通明,高永岁一脸震惊,几乎大叫起来:“王爷要亲自带兵前往?不妥,这万万不妥啊!”

  赵柽面无表情:“高知州,有何不妥?”

  高永岁忙道:“王爷,那节占城失了就失了,这一路下来,除了军城,便是村落,回鹘三公主又能打到哪里?且据属下所知,她的本部不过万人,骑兵顶多千余,又没补给,节占城向东用不了多远就会折返,到时后方军城兵丁有序推进,自然便会收复节占。”

  赵柽笑道:“就这些?可是本王看过往年战报,回鹘各部都是打完节占城,搜刮一番便即撤去,哪有继续深入的时候?”

  高永岁急道:“正因如此,王爷才更不能冒险,王爷千岁贵体,若是有个闪失,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赵柽摇头道:“你久在西北,当有高原雄心,何至如此瞻前顾后,本王既于京师管兵,若从不见战事,岂不是一场笑谈!”

  高永岁闻言脸色愈发难看,虽说出身将门,但他熬到今日地位实属不易,其中一半原因都是沾了兄长高永年的光,若是齐王在陇右出事,那他也再无得好。

  且他高家虽份属西北,与折家姻亲,但朝上走的却是童贯一脉的门路,当年陇右之役,高永年乃是王厚副将,曾就此搭上关系。

  在赵柽到达西宁州之前,童贯的信早就送来,信上别无他嘱,唯有一条就是势必保障齐王安全。

  高永岁欲哭无泪:“王爷,此事万万不妥啊!”

  赵柽皱眉看他,道:“高知州,哭丧着脸做甚,本王意已决,明日带本部人马,陇右这边再配一千兵,正好趁此机会巡视陇右,你且回吧。”

  第二日,赵柽城前点兵,东京带来的两千禁军,只取骑兵,他望着这些人淡淡道:“随本王去追剿回鹘,怕是不怕?”

  一千京畿禁军骑兵,这些时日被徐宁练得胳膊腿儿都比来时粗了一圈,可听说是打仗,不由得个个心中发毛。

  赵柽看着他们,冷笑又道:“有一名貌美小娘,婀娜多姿,能歌善舞,据说是回鹘公主,只携了千余人且无补给,本王欲带上你们还有陇右人马,共两千多人,去活捉这小娘,你们怕是不怕?”

  众禁军闻这番话后,脸色又自不同,互相看看,兴高采烈,一起高呼:“不怕,不怕,活捉小娘送给二大王!”

  一旁高永岁见这副情景不由眼皮直跳,这就是京畿禁军?这亦能打仗?他忙道:“王爷,陇右兵一千是否有些少?我看再加两千如何?”

  赵柽摇头:“又不是攻城陷阵,人多了不灵活,补给同样跟不上,难道还让本王带更多的辎重吗?”

  高永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眼睛却盯着那些车上木箱,心中疑惑,既不想多带辎重,那这些箱子又是干什么的?

  一番训话之后,赵柽携了柳随云,鲁达,杨志,折知常四人,再有京畿禁军一千,陇右骑兵一千,血色先锋团一百,又有近五百辎重乡兵,共两千多人直离青唐西去。

  这青唐向前两千余里,约莫每百五十里便有一座军城,军城常驻兵三到五百不等,城内无百姓,西宁州到节占城中间共十三座军城。

  赵柽沿着军城线路前行,有疑惑之处自有折知常与蕃兵解说,每到一处军城又必盘桓片刻,甚至住上一夜,临行前都打开车上木箱,但有军城人头,都有银钱发放。

  其间事情皆由柳随云去做,柳随云春风暖意,让人一见便生亲近,亲手银钱发放,又再舌绽莲花,各种道理说得那些兵丁个个血热激动,有那眼窝浅的,便是双目盈润了犹不自知。

  如此耽搁便是几天过去,这一日折知常忽道:“王爷,此处距节占城仅余三百多里,还请着甲。”

  赵柽自无不可,与柳随云都穿上轻甲,然后问道:“前方还有几座军城?”

  折知常道:“只余两座军城便是节占,若回鹘没有撤兵,常状最远亦就到达这里。”

  赵柽点头,队伍前行,没过十几里便有蕃兵斥候扬尘而归,一到近前慌忙滚落下马,拜倒道:“王爷,前方发现回鹘敌兵,正在攻打军城!”

第99章 上架感言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又是东风暗换年华时。

  人生际遇,由来曼妙,想当时与诸君有缘同行,竟不知不觉间走到此刻。

  春衫渐薄,桃李待放,红袖相招。

  如今美酒佳肴,珍馐美味,胭脂颜色,都已备好。

  还请诸君上座,紫色顿首拜谢。

第100章 美人如玉枪如龙

  赵柽闻言双眼微眯不语。

  折知常纳闷道:“怎么可能,以前从没这种事,都是打了节占就罢手,节占有财物可以搜刮,军城枯瘠无物,且无法久占,他们打军城干什么?”

  柳随云道:“以战养战。”

  折知常道:“对方只有一千多兵,即便再战又能战去哪里?”

  赵柽摇头淡淡道:“这是在练兵。”

  “练兵?”折知常惊疑不定:“王爷,你是说这回鹘三公主在操练本部兵马?可除非她的兵马比军城守军强上许多,不然这等练法,岂不是得不偿失?”

  赵柽道:“若不强,又怎能打到此处?何况军城低矮,土石垒就,里面名为驻守三五百兵,实际这一路看来,亦就两三百人最多,只要攻下了节占城,想要再打军城并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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