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266节

  赵柽道:“书局的事情办得不错,坐下喝三杯。”

  吕将只好坐下,他原本在角落里小盅慢饮,倒还未醉,如今换上大杯干了三下后,顿时头昏眼花,身子便要往下倒,赵柽皱了皱眉,道:“废物一个,来人,也抬回楼去。”

  立刻有人上前把吕将架起往外走,此刻雷三匆匆忙忙进来,道:“王爷,又收到礼物。”

  赵柽纳闷:“都这么晚了,是谁送过来的?”

  雷三摸出封信笺道:“是岳家小郎送过来的!”

  赵柽看了卢俊义一眼:“岳师弟?”

  卢俊义纳闷道:“岳师弟怎会得知王爷办百日宴?”

  赵柽这时已经打开信笺瞧了一遍,摇头道:“哪里是办百日宴的礼,是补我婚宴的礼……他之前和老师一起去北方游历,如今返程,老师回了陕西老家,他往东京赶来,估计没几日就到。”

  卢俊义笑道:“岳师弟到了恐还要多补上些礼物才是。”

  赵柽笑道:“几年不见,倒是颇为挂念岳师弟,就不知老师为何不来东京?”

  卢俊义思索道:“怕是因为师门之事,不愿意与你照面?”

  赵柽点头道:“这次岳师弟到来,一定要仔细问问,毕竟老师把师门一切信息都交代给他。”

  卢俊义道:“这是必然,至少连自家师弟师妹的名字都不知,说出去岂不沦为笑谈。”

  赵柽笑道:“是老师计算太缜密了,此番我在苏州行事残暴,不也全靠老师对弟子的守口如瓶?”

  卢俊义道:“若是师门个个如那师叔云九霄一般,这等师门不要也罢。”

  赵柽道:“也是未必,我听闻师公他老人家向来嫉恶如仇,仗义行仁,却不知为何会有这般弟子。”

  卢俊义摇头,心中也想不通此理,只能叹道:“师公可能是个有教无类之人,只看天资,不视品德?”

  赵柽微微沉吟:“大抵是如此吧……”

  不知不觉,秦王府百日宴已经过去三天。

  这日上午,赵柽坐在王府后面的清凉殿内观看壁画。

  壁画自然是从英雄岛带回来的石壁,如今这三幅石壁都排在清凉殿中。

  清凉殿是秦王府内唯一的大殿,挨着裂金阁,赵柽平时极少来此处,因为内里宏大空旷,便把石壁摆放了进去。

  赵柽正在看壁画的第二幅鲸战风雨,他时而皱眉、时而深思、时而摇头,待到太阳正午时,伸了个懒腰起身向外走去。

  刚离开大殿没有多远,前方雷三就找了过来:“王爷,岳家小郎到了。”

  赵柽闻言大喜,立刻道:“快请进书房……再请卢将军过来。”

  半晌后,书房之内,三人相对而坐。

  赵柽仔细瞧岳飞,却是高了些,也结实了不少,依旧一身蓝布衣衫,清秀容貌。

  赵柽笑道:“这都几年过去,师弟怎么一次都未来东京,莫不是忘了你两位师兄在此吗?”

  岳飞站起来给两人再次行礼,不慌不忙道:“三师兄冤枉我了,那年来过一次,恰逢师兄带兵出征两淮,去年也来过,却是又去剿方腊了。”

  赵柽道:“坐下坐下,这也值当儿来解释,说说和老师去北方游历什么了?”

  岳飞道:“二位师兄,我和老师去了辽国,也见到了女直人。”

  “去了辽国?”卢俊义在旁吸了口气道:“小师弟,老师带你去辽国做什么?”

  岳飞道:“其实老师是想带我去看金国女直,但宋金没有边境交界,只能走海路,可老师又不想出海,就从辽境穿了过去。”

  “女直?”卢俊义闻言望向赵柽,他并不知道有女真使团过来东京。

  赵柽没有言语,心中也纳闷周侗怎么会带岳飞过辽境看女真,这可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当年他杀完颜阿骨打,跨辽境逃跑时,就能看到处处森严景象,而阿骨打死后,边境说不得还会增加多少防卫,想要往返一次谈何容易。

  “正是女直。”岳飞道,同样看向赵柽。

  赵柽沉默片刻,笑道:“老师为何带岳师弟去看女直?要知我大宋和女直中间还隔着辽国呢。”

  卢俊义在旁点了点头,一副也猜不透周侗此意的表情。

  岳飞脸色微红道:“三师兄这却是考较我了,老师说你必然能猜出他的用意,而且还让我将路上所见所闻,都转达给师兄。”

  赵柽闻言哈哈大笑,卢俊义也笑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脸红的少年,都十分开心。

  “原来二位师兄是故意的。”岳飞也笑了起来。

  “说来听听,岳师弟和老师沿途都观察到了什么。”赵柽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

  岳飞点了点头,开始讲述起来,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停下。

  此刻赵柽神色凝重,卢俊义双眉也有些轻锁。

  书房内安静了片刻后,赵柽才叹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老师才是真侠士啊!老师的良苦用心我记下了!”

  卢俊义在旁连连点头,但又疑问道:“就不知道老师为何还要返回陕西,不到东京和我等相聚?”

  岳飞摇头道:“老师已经决心在华山养老,大抵不会再出去游走,就算是海外师门那边,若无大事,亦不会再去。”

  海外师门?赵柽和卢俊义对望一眼,赵柽轻咳一声道:“小师弟,关于这师门中事,老师可从未与我们提过,你既然知道,详细说来听听。”

  卢俊义也道:“老师如今既然决定归隐,这时不妨说了。”

  岳飞看着两人,纳闷道:“自是该说,不过瞧两位师兄表情,莫非遇上了师门之人?”

  赵柽微一思索,便把苏州云九霄之事讲述一遍。

  岳飞听后脸色不太好看,道:“老师倒是没说门内长辈的品行,不过各种关系都与我讲了清楚,我现在就说给两位师兄听。”

  待片刻后,岳飞叙述完毕,赵柽心中已是将金台这一脉捋顺。

  金台乃是集古今武艺之大成者,江湖上传说的武学第一人,号称拳上功夫古往今来天下第一,民间更是有王不过项、将不过李、拳不过金的说法。

  他初时学过不少江湖散功游手,几乎是看了就会,天赋异禀,但正式的师承却是嵩山红云大师。

  他这一脉,若是从嵩山红云大师处去论,那旁枝倒是多了,出家的俗家的,怕百十号都有,但这个向远,倒不必再提,只说从他往下,共收了三个弟子,乃是周侗、云九霄、齐玉道人。

  其中周侗共五名弟子,云九霄徒弟多些有八人,齐玉道人是名女冠,收了三个弟子。

  赵柽听岳飞说完,道:“岳师弟刚才说师门在海外?”

  岳飞道:“老师说门庭如今在东海之上,由齐玉师叔打理,至于师公并不在那里。”

  卢俊义纳闷道:“师公不在道场之中,又去了何方?”

  岳飞道:“老师与我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嘴,说师公很多年前就回去了嵩山,好像要在那里终老。”

  赵柽纳闷,算下来这位师公的年龄估计也已过百,既然决定在嵩山养老,为何当初又去东海开辟道场?

  卢俊义也有此疑问,不由询道:“师公怎不在东海养老?”

  岳飞苦笑道:“这里却有一段公案,听老师说当时还震动江湖绿林,那时师公还在嵩山未离开时,有一天来人挑战,寺中无人能敌,红云大师彼时即将圆寂,不想也无法出手,最后师公站出来对上了那挑战之人。”

  赵柽道:“什么人如此厉害,竟然一个去挑嵩山?”

  岳飞道:“是名年轻貌美女子,来自西夏自在门,叫做李沧海……”

  赵柽看了一眼卢俊义:“西夏自在门?”

  卢俊义摇头道:“从未听说,怕是什么隐世所在。”

  岳飞继续道:“师公和那李沧海打了一天一夜,居然未分胜负,后来两相罢手言和,然后……”

  “然后什么?”赵柽眯了眯眼。

  “然后两人互生爱慕,似是经过许多坎坷,才最后结为连理,再后来师公退出朝堂,前往东海开辟师门道场……”

  卢俊义惊讶道:“那岂不是师婆了?”

  岳飞低头道:“大师兄,正是如此,刚才对师婆言语多有不敬,是师弟失礼!”

  赵柽道:“无妨,无妨,那师公多年前为何又再返嵩山……”

  岳飞道:“我听老师说,师婆所学的西夏自在门武艺有缺陷,时而气血逆行,头发半黑半白,人也时老时青,最后反噬,就算师公武艺高深,却也无法彻底医治,只能想尽办法给师婆延命,可就算这样,最后也是岁不至甲子,就撒手人寰,而师公因此神伤,就离开了东海,返回嵩山终老。”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秘辛,这却是没想到的。”赵柽点了点头。

  “怪不得云九霄那般猖狂无状,原来是师公早就退隐嵩山,不再管理门派的原因。”卢俊义也道。

  赵柽想了想:“对了岳师弟,二师兄和四师妹都叫什么名字?”

  岳飞道:“老师说二师兄是荆湖南路的故人之子,叫做裘韶,四师妹叫做林晚风,好像与西夏自在门有些关系,但老师只是隐约提了一嘴,具体什么关系没有对我讲。”

  赵柽点头笑道:“如今都知道就好,左右不远,得空就去嵩山拜见一下这位师公,说不定还能得到些指点。”

  岳飞眨了眨眼,笑道:“三师兄,老师就知道你会有这种想法,让师弟我传话给你,就算去了你也找不到师公的,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赵柽顿时尴尬,讪笑道:“不过想想罢了,老师还真当自家神机妙算呢……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师兄弟许久未见,今日定要一醉方休才是!”

  说完,他命人摆酒,三人直喝至月上柳梢,星摇银河,方才各自安歇。

第409章 弟子,礼物,初见

  第二日,赵柽带岳飞看完小赵熹后,去了演武场。

  步战自是不须切磋,主要是马上长兵比较,两人对战了数个回合,赵柽发现岳飞的武艺和几年前相比突飞猛进。

  他笑道:“师弟这杆枪,怕是战阵之上少有敌手。”

  岳飞道:“师兄莫要夸奖,小弟该得意忘形了。”

  赵柽摇头道:“这有什么,人言成名要趁早,师弟没想过参加科举吗?”

  岳飞思索道:“当下没有,小弟自觉文才一般,武艺尚有不足,还须勤加演练。”

  赵柽点了点头,像岳飞这样的人都有自己的路,他不想横加干涉,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对方身上,那样只会扼杀对方的成长。

  就比如韩世忠,大军在苏州起程的前一晚,折可存领来见面,赵柽与其畅谈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放了他走,并未强行招至麾下,但却赏赐了大笔金银珠宝。

  韩世忠已然知晓,当日在帮源被辛兴宗抢功时,并非偶遇的折可存,而是赵柽吩咐折可存留意他,这才被寻到,虽然不知赵柽为何青睐,但又复得召见赏赐,自然感激涕零。

  此刻韩世忠还未结识梁红玉,原本是童贯班师回朝时,带西军行到润州京口处,召营妓侑酒,梁红玉与诸妓入侍,在席上认得的韩世忠。

  韩世忠因忧虑前程,在众多将领大吹大擂的欢呼畅饮中,独自显得闷闷不乐,这才引起了梁红玉的注意。

  梁红玉是歌伎,但生得飒爽英姿,不落俗媚,她家中三代都为江南武将,自幼练就一身功夫,她祖父父亲在抵御方腊乱事中贻误战机,战败获罪被杀,她作为女眷发配到京口为营妓。

  不过她是个异类,能舞剑走绳,生有神力,可挽强弓,每发必中,且又精通翰墨,在女子中极为罕见,这自然也引起了韩世忠的目光,随后两人各通殷勤,互生怜惜,最后才成就眷属。

  赵柽不欲扼杀他们的成长之路,毕竟自家眼下还困守东京,无法给岳飞、韩世忠、大吴小吴这些未来名将一个锻炼的空间,让他们能开眼界、累经验,所以也没太做什么招揽,只是结个善缘。

  这时赵柽与岳飞两个又换了兵器切磋,赵柽持了禹王神槊,岳飞见那槊重,便去拿一柄双面画戟,这画戟也不是轻物,便“乒乒乓乓”在马上又打到一起。

  待半晌停下歇息,赵柽坐在石墩道:“忘记与师弟说,我最近收了名弟子。”

  岳飞纳闷道:“师兄收弟子乃是大事,为何外面未曾耳闻?”

  赵柽笑着摇头:“并未摆宴庆贺,只是尽了仪式,行了师徒礼仪。”

  岳飞不解道:“师兄有些太过低调了,这又是一桩喜事,哪里有不庆贺的道理,就不知是哪家的子弟,如今可在东京?”

  赵柽道:“名字叫高宠,勋贵后人,一会我叫来给师弟瞧瞧。”

  岳飞挠头道:“这却是该叫师侄了,可惜我身上没带什么见面礼,片刻我去外面瞅瞅,有什么合适的东西买来赠予。”

  赵柽摇头道:“甚么见面礼,师弟不必这般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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