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学士公子顿时变了颜色,急忙道:“唐兄走时说过,让咱们不要离开阁子。”
绿袍青年瞪眼道:“咱们在京里哪受过这种委屈,居然躲着不敢出头,我就不信那阁子里人胆大包天,敢把我一个尚书之子如何!”
黑须中年和白胖子此刻哪怕不想开口,也急忙劝道:“王公子不可,还是等唐公子回来再说。”
绿袍青年哪肯理他俩,一甩袖子站起身,看向学士公子道:“许一围,你和我去!”
学士公子脑海里闪过那中刀打手的凄惨模样,哪里肯跟他走,便是摆手道:“我可不去,王兄也不要去,还是等等再说。”
绿袍青年哼了一声,一脚踹开前方花案,径直向门外走去……
(还有,正在努力的写)
第287章 继续惩治
绿袍公子王衙内气汹汹出了阁门,便向前方找去。
本来他不知道赵柽阁子所在,但是眼下这三楼已经有些乱起,见了不少人往一处去,便醉醺醺跟上。
待跟到那处阁子,樊楼管事一眼瞅见,急忙迎住,问竟然是工部尚书王时雍家的公子,不由心中叫苦不迭。
王公子张嘴就问陈衙内何在,管事不敢隐瞒,直道被对面的侍卫拎去了阁中。
王公子闻言大怒,挽起袖子就要前冲,管事吓得急忙拦腰抱住,嘴里道:“衙内不可,那边侍卫凶恶无礼,手有兵器!”
对面周处看又来一人,穿了身鲜亮的大绿袍子,不由伸手指点,随后和吴小刀低笑起来。
王公子被管事抱住一时泄了力,却又看对面的侍卫比比画划似乎朝向自己,一心怒火再次燃起。
他脾气暴躁在衙内中出名,平日里对待家中下人也常施拳脚,这时不由骂道:“狗东西,再不放开,别怪公子不客气!”
管事好歹也是近五十岁人,闻言差点哭出来,哀求道:“小人放开,公子也莫要过去,对面个个凶猛,狠毒如贼寇,刀片不长眼。”
他说着松手,王公子心中恼怒,抬腿一脚踹去,这管事年轻时虽然也练过几天武马抄,但拳脚这东西最怕懈怠,如今年岁不小,身上早没了功夫,被这一脚直接踹倒在地。
对面周处等人见状大笑起来,王公子愈发恼怒,这时后面樊楼的人越聚越多,乃是其他几楼的打手都调了过来。
管事从地上爬起,这会儿学乖也不再劝,王衙内瞅见旁边一个拿着朴刀片的打手,瞪眼道:“给我!”
那打手急忙望向管事,管事一闭眼假装没瞅见,反正他横竖也落不着好了,索性不再管就是。
打手见状愈发犹豫,王公子却上来就抢,直接将那刀片夺在手中。
这朴刀分为上下两节,装上杆便是长刀,卸下杆就是短刀,眼下他抢到手里的就是短刀片。
王公子一刀在手,大步流星往前走,对面周处等人都沉下脸冷冷瞧他。
对方若只是围着,他们倒也不动,但想要进阁却绝对不行。
王衙内边走边喊:“我乃工部王尚书家公子,你们哪个不想活了动我!”
“王尚书家的公子啊?”周处闻言顿时双眼发亮,心想这个可比之前那两个侍郎衙内大,他倒是不怕这些什么衙内公子,原本就是御龙直的人,就算这些衙内的老子们不说全见过也差不多。
他们是赵柽的侍卫,不少都是赵柽小时就跟在身边,任务就是保护赵柽,除了官家和娘娘外,其他人若对赵柽不利都敢动手。
这时看着王公子拎着朴刀片走过来,周处冲吴小刀使个眼色,然后迎上一步:“王公子可是要找吴衙内和陈衙内?”
王公子扬起粗眉道:“吴衙内也在里面?”
周处紧盯着他手上的刀片,笑道:“可不就在里面,正和我家公子把酒言欢,花魁娘子作陪,不亦乐乎。”
“什么?这小子……”王公子闻言一愣,就在这时吴小刀从侧面上去,伸手便打掉刀片,接着一脚踹过去,王公子“噗通”一声来了个狗抢屎。
“啊,撮鸟诈我!”王公子趴在地上就是暴怒,他刚想爬起来,猛然感觉腿上挨了几下,一时酸疼无比,接着被人一把拎起后脖领,连拖带拽地拉进了阁内。
进入阁子,王公子破口大骂,此刻他也不管之前的是非,自家受辱绝不能忍,先痛快了嘴再说。
赵柽在上面皱了皱眉,周处便是一顿耳光打去,直将王公子打成猪头无二,末了又拿一酒盅塞进嘴里,可王公子嘴大,一只不够,足足塞了三只,这才消停下来。
“公子,这是工部尚书家的衙内,属下没料到他口出污秽,不然外面就堵住他嘴巴了。”周处低头认错。
赵柽道:“王时雍的儿子?”
王公子此刻虽然口不能言,但看这阁子主人居然认得自家老爹,不由睁大了眼睛“呜呜”出声,也不知想表达何意。
赵柽想了想,王时雍这人可不怎么样,说是奸臣都算夸奖,甚至还不如白时中、李邦彦之流,那种算是奸臣,这王时雍与张邦昌乃是叛国投敌的国贼。
他道:“丢去墙边站着……嗯,脑袋朝下站!”
周处一听,心下琢磨公子这是和王时雍有仇啊,可脑袋朝下是怎么个站法?大低是要弄根绳子吊起来吧!
他也找不到绳子,便去窗边扯了幔帘卷在一起,将王公子捆了几捆,拎去墙边大头朝下倒吊起来。
墙边的吴公子和陈公子都看得眼皮直跳,心想幸亏刚才服软,不然这般吊上,怕是要去掉半条性命。
屋内的女子此刻都已经看得麻木,反正不管谁家的衙内,进来就要先挨上顿打,然后再去墙边罚站。
赵元奴呆呆地道:“公子,这是尚书家的衙内……”
赵柽点了点头:“老子官越大的越要严惩,王黼李邦彦的儿子倘若敢来,直接丢去楼下。”
“啊?”赵元奴闻言眼前一黑,这两位她可知道,都是当朝的副宰,要是把他俩的儿子丢下去,估计他们会把樊楼给拆了。
赵柽看她一眼:“娘子怕甚,大不了到时我带娘子杀出城去,占山为王,岂不快活!”
赵元奴看着赵柽神采如玉,不由一阵眩迷,脱口而道:“我,我与公子上山就是。”
说完之后,她心中又有些后悔,想着怎能说这种没有边际的话语,自家连这赵公子的名字都不知晓,就要与对方私奔,不是笑死个人。
她又想今晚事大,看样子已难周旋,若真的挽回不了,怕不是身家性命都要误在这里,不由心中惊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抓着赵柽手臂,啜泣起来。
赵柽看她梨花带雨,美不胜收,伸手勾起尖尖下颏,笑道:“哭起来倒也好看。”
赵元奴见他浑然不顾眼前情境,只顾调笑,便是更加慌乱,低头埋在他腿上,身子微微颤抖,泪水浸得赵柽袍裤湿漉漉一片。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阵阵急促脚步声,既沉又重,似乎又过来了不少人。
赵柽眯了眯眼,看向周处。
周处立刻道:“公子,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我再写写,能写完就发)
第288章 震惊(为盟主朱伟杰大哥哥加更)
周处出阁一看,只见前方的樊楼打手闪出条路,有数十名军丁从中间过来。
这些军丁带头的是个瘦高中年人,形貌阴鸷,面色冰冷,颇有几分鹰视狼顾。
见到此人周处不由哂然一笑,他自是认得,来人正是兵部左侍郎吴宜谦。
看对方丝毫没有停步之意,直直地就要过来闯阁,周处立刻一声大喊:“慢着!”
吴宜谦脚步只是微微一顿,冷哼一声,继续向前。
身为兵部左侍郎,乃是妥妥的紫袍公卿,哪里会听一名侍卫之话。
又走几步,吴宜谦开口:“全都抓起来!”
身后兵丁闻言刚要上前,周处冷笑道:“列队!”
立时连他在内的十名侍卫,全部掏出手弩,然后列成两排,前五后五,手上的弩箭指向前方。
吴宜谦瞬间停住脚步,脸色难看至极。
他心中震惊,竟然是弩箭,这些侍卫怎么会有弩箭?
要知道弩箭这东西只有军中才有,民间私藏乃是死罪,甚比家中藏匿铠甲还要严重。
大宋禁弩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原因无他,弩箭乃是对阵辽军惟一占优势的东西,这种东西一旦流传出去,被敌国研破,便是有亡国之虞!
“你们……”吴宜谦深吸口气,艰难开口,再没半分刚才的颐指气使。
他看向对方手中的弩箭,没有错,都是制式的手弩,看起来还很新,不太可能是流传去外面的,就算真有流传,也绝不会一次出现这么多副。
既然不是流传出去,那就是正常配发,可即便正常配发,也不能随意带出军中,普通禁军离开军营去外面走动,是绝对不允许身上带弩的!
但是很显然,眼前这些人既不是在执行什么军务,也没有身在军营,那为何竟带有弩箭?
吴宜谦越想心中越是发虚,从这些人列队的架势来看,肯定是禁军无疑,但问题是听那唐尚书家公子描述所说,这些侍卫应该不是军中人啊!
周处这时嘿嘿笑道:“吴侍郎,还请莫要乱动,小人们可不比城外那些马步军,平日里少操练这种玩意儿,万一手上不稳射了出去,吴侍郎可莫要怪罪!”
吴宜谦闻言不由额头沁出细密汗珠,他身为兵部侍郎,自然对弩箭熟知,这弩不比弓,弓是每射现拉,弩却是可以提前装好,可这提前装好有时候会出现些问题,那就是滑箭。
就是没有扣动板机,结果箭自己射了出去,虽然这种情况极少发生,但确实是有的,就在去年,天武军的弩营就发生过一次,当时是在操练,结果一柄手弩近距离滑箭,直接穿透了两人,一死一伤。
他看着周处,轻轻咳嗽一声,尽量做出副云淡风轻神色,道:“你认得本官?”
他没有穿官服,对方这样都能认出他,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外面山上的盗匪,只可能真是军中人。
可军中人能在他不穿官服的情况下认出他,好像也极稀罕。
兵部在这一朝其实并不管军队,虽然偶尔也下去军营,但大多都是些书面上的公事,和禁军没有太多直面相触的机会。
所以他才纳闷,对方怎么一眼就认出他来。
周处道:“我自然认得侍郎大人,大人倒不可能记得我。”
吴宜谦看着他不语。
周处笑着又道:“当年侍郎大人从河东路调回京畿时,我就见过大人,那时大人意气风发,让人艳羡。”
吴宜谦闻言微微变色,他是十三年前调回京城的,莫非那个时候这侍卫就在军中了?可这也不对,那时他官职并不算高,只是五品,怎么可能被一个军兵注意?
吴宜谦尽量让声音和缓,不表露任何的喜怒情绪:“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阁中……是哪位在?”
他这话问得十分谨慎,能坐到一部侍郎的位置,不是有背景有钱就行的,还得能处处洞察,随机应变,不然宰相家的傻儿子岂不是也能做宰相?
他心中已经感觉到一丝不妙的苗头,对方哪怕只是几个侍卫,但表现得实在是太镇定了,让心中想不产生疑惑都不可能。
“吴侍郎,想知道我家主人是谁,进去一看就知,只是这些人是不能过来的!”周处说着,用下巴点了点前面那些兵部府军。
吴宜谦闻言思索了几息,随后道了声“好”,对身后命令道:“都不许跟过来,否则军法从事!”
那些府兵实际上是厢军的编制,日常管理松垮,但也都不是傻子,已经看出眼前情形不大对,闻言立刻称“是”,不但停住脚步,更是向后退了几尺。
周处笑道:“吴侍郎请过来吧!”
吴宜谦闻言向前走,周处这时看到那些府兵里,有个头上簪花十分乍眼的身影,仔细瞅竟是名锦袍公子,不由心中一动,喊道:“你,你也过来!”
那簪花的锦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边阁里的唐公子,他去吴侍郎府上搬兵,过来之后本想着直接荡平这里,没想到情况却大出他预料,对方竟然持有弩箭。
他可不是樊楼那些没太多见识的打手,自然知道弩箭代表了什么,心中便是暗叫不好,接着看见吴侍郎又被镇住,就想混在府兵里偷偷溜走,却没料到被周处看到。
“再不过来,我可就射箭了!”周处说着把手弩往他那处瞄了瞄。
这下顿时唬得那些府兵向两旁躲去,瞬间便将这唐公子露在中间。
唐公子脸皮抽了抽,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好汉莫射,我就过来。”
说着,他慢慢上前,跟着吴宜谦走进阁里,随后周处也跟了进去。
吴宜谦进了阁子,往花案后方一看,正好对上赵柽的目光,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起来。
“啊……”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这位!
刚才在阁门前他不是没想到过这位,可随后就被他给否定了,因为这位向来深居简出,基本不去青楼楚馆这种地方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可真是坑死本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