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45节

  赵柽冷冷地看着他,好半天,瞧他磕得快要晕过去时,才道:“你是哪一军的,叫什么名字?”

  这人闻言终于停下来,哭着道:“王爷,小人是云骑军十一指挥第三队军使罗金水,小人,小人……罪该万死。”

  赵柽哼了一声,云骑军第十一指挥跟随邓洵武出征,这名军使应该是兵败后投降了王庆,然后不知为何又加入了明教。

  “王爷,还请王爷赐罪。”罗金水伏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赵柽低头看他,云骑军的军使能认出他并不稀奇,毕竟他在东京除了操练龙卫军之外,云骑军也是练过的,虽然没有下到军中,但却在阵前训过话,当时一些站在前面的军官肯定记得他的样貌。

  “你倒是大胆,临阵投敌乃死罪,你居然还敢坦露身份见本王,莫非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吗?”赵柽道。

  “王爷,小人罪该万死,可小人做梦都想回东京,本来以为今生无望,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王爷,所以小人才斗胆拜见。”罗金水继续哭道。

  赵柽却是看出这人此刻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否则稍微有点头脑的,就算不想临阵投敌这事,单单是他成为明教右使这种隐秘事情,怕也不好直接跳出来吧?这罗金水既然能做一名军使,肯定也不是个傻子。

  他冷笑道:“为何这般想回东京,竟连死都不怕了?”

  罗金水哭道:“小人出征之时,妻子怀有身孕,小人战场投敌确实是贪生怕死,但想活着回去见妻子也是一个原因,所以才……才留下拜见王爷。”

  赵柽瞧他片刻,沉吟道:“罗金水,我先不杀你,你且回去思过,至于东京之事,暂不要提。”

  罗金水磕头道:“小人谢过王爷饶命之恩,小人,小人现在就回去。”

  赵柽又道:“今日之事不许泄露分毫!”

  罗金水急忙再磕头,他此刻虽然脑中紊乱,但总还能辨明一些事情,想着既然王爷不杀,那就是有机会回去东京,至于回去后杀不杀却是管不得那么多了。

  看罗金水出去,赵柽思想了片刻,随后回头望向丽雅娜扎,却见丽雅娜扎正神色清冷地瞅他。

  赵柽扬了扬眉:“圣姑何事?”

  丽雅娜扎看着他冷笑道:“右使的经义讲得不错。”

  赵柽闻言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由笑道:“哪里能和圣姑相比,本右使对经义理解有限,讲起来难免晦滞艰涩,倒让圣姑见笑了。”

  丽雅娜扎瞅了再瞅他,忽然道:“异端!”

第267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赵柽闻言打了个哈哈,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丽雅娜扎。

  丽雅娜扎被他瞅得不自然起来,白玉般的面颊上泛起嫣红,哼了一声,冷冷地道:“看你有伤在身,不与你一般见识。”

  赵柽道:“没伤在身又如何?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你!”丽雅娜扎咬牙道:“李将军怎知我打不过?”

  赵柽微笑道:“圣姑可曾学过苍穹变,如果学了倒还有几分可能。”

  丽雅娜扎一双美目盯着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半晌才冷笑道:“李将军拿苍穹变试探于我,莫非自家想要学这武艺?”

  赵柽被拆穿了心中想法,倒不脸红,笑道:“素闻明教武艺繁多,我身为光明右使,却一门都没有见过,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丽雅娜扎道:“右使份属中原明教,想要学武当找中原明教教主,许多武艺他那处有。”

  赵柽摇头道:“我这个光明右使虽然份属中原,却是回鹘明教任命的,哪里好意思去找什么中原教主,回鹘明教不也有同样武艺?”

  丽雅娜扎道:“右使想要从回鹘明教学武倒也简单,随我回西州高昌城,武艺都在高昌大明尊寺,到时候右使想要学什么自选就是。”

  “去西州高昌啊?”赵柽嘴角抽了抽。

  西州回鹘对外全称是大福大回鹘国,是回纥汗国西迁中的一支,因其国境的主体原为唐朝的西州,所以中原一般称之为西州回鹘,又因其都城为唐时的高昌城,也称之为高昌回鹘。

  这高昌可不是一般的遥远,在回鹘国境的中部,就算是从陇右都护府所在的西宁州出发,到达高昌的距离也等于从大宋的最北端到最南端那么远了。

  丽雅娜扎看赵柽犹豫,脸色微微有些黯淡,眼神儿望向大殿后门之外,那里有颗大树,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正在上面活泼蹦跳,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赵柽道:“既是明教武艺,圣姑心中就没记下吗?”

  丽雅娜扎瞅他一眼,道:“想得美!”说完转身就向外走。

  赵柽嘴角弯了弯,上前轻轻环住她纤细的腰肢,道:“圣姑哪里去?”

  丽雅娜扎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冷道:“回高昌,再也不来宋国,再也不见你。”

  赵柽微微探首,在她耳边轻语道:“公主,真的想让本王去回鹘?”

  丽雅娜扎只觉他气息在颊边灼烫,不由身子有些酥软,便是不语,只呆呆望向殿外树上的鸟儿。

  赵柽这时叹道:“西州倒是会去的,未识你之前就打算将来走上一遭。”

  丽雅娜扎闻言不解,微微颦眉,但随后心中警惕起来,低声道:“那时你就想去……去做什么?”

  赵柽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丽雅娜扎听此话哪还不知他何意,轻咬朱唇,愤懑道:“没想到你还曾有这种打算,你……放开我。”

  赵柽摇头,又道:“所以你问我,我才犹豫要不要去。”

  丽雅娜扎闻言动作微微一滞,忽然沉静下来,半天才道:“你喜欢去就去,不喜欢就不去,你是宋国皇子,谁也不能强迫于你,又有何犹豫?”

  赵柽笑道:“公主倒是果决,那本王说不得将来真要去走一趟了!”

  丽雅娜扎道:“你爱去不去,还不赶快放开我,这里是明尊大殿,你这异端胆大包天,亵渎神明!”

  赵柽瞅她侧脸,只见娇艳无双,情不自禁轻轻一啄,感觉温润柔滑,心中微荡,道:“神明自然不敢亵渎,圣女却是算了。”

  丽雅娜扎见他无礼轻薄,便是挣扎却又愈发无力,声音低下来道:“你……你还不放开我,这里殿门未关,会有人来。”

  赵柽道:“说不说本王是异端了?”

  丽雅娜扎道:“你就是异端,若在回鹘,必然讨之!”

  赵柽道:“可惜这里不是回鹘,公主想讨现在来讨就是,不然归了回鹘再无机会。”

  丽雅娜扎道:“怪不得起那绰号,竟是这般无赖性子,怕不是每言每语都没有句实话,只知道轻薄哄骗。”

  听到绰号之事,赵柽顿时无语,片刻才道:“还不是为了博取王庆信任。”

  丽雅娜扎道:“讲解经义就是满嘴胡言乱语,由着性子信口开河,怎肯信你。”

  说完她不知用了个什么手段,趁着赵柽走神不注意,竟然从那臂弯中闪了出来,然后一跃丈余,到了后殿门前。

  赵柽见状不由双眼一亮,道:“莫非是苍穹变?”

  丽雅娜扎哪肯答话,便如那山间小鹿,几下闪动撞去,就到了远处。

  赵柽喊道:“圣姑哪里去?”

  丽雅娜扎声音传来:“到时辰,回去熬药。”

  听到药字,赵柽不由苦起了脸,叹息一声,转身走到明尊像前,抬头看去。

  只见上方的明尊雕像,威严庄重,却又慈祥悲悯,不知为何两副迥然不同的态度,竟同时出现在一张面孔之上……

  隔两日,清晨。

  赵柽坐在两淮宣抚使司内察看战报。

  五路军马此刻战况都比较乐观,刘已经将六安军拿下来,正在奔赴光州的路上。

  距离最近的邓洵武和王襄,到达了和州,和州贼军不敢出战,送出请降书,想要乞求招安。

  邓洵武来信询问,赵柽没有同意,招安是招安,投降是投降,这两者并不是一回事,招安又怎能乞求?

  如果那样的话,不管何地贼军,只要打不过就乞招安得了?

  招安是在双方都感觉比较棘手时,朝廷对反军的一种劝诱招抚的安置行为。

  不好打,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能打过,或者干脆就是有些打不过,这样的情况下才有招安一说。

  眼下和州只有几千人,邓洵武两万多人马,招的甚么安?献城投降还差不多!

  至于其它几路军,虽然城池还没拿下,但路上的县镇却已收复,民声也较好,赵柽对折可存、王禀都比较放心,惟有姚平仲,不过姚平仲那路有宗泽的中军在后面压着,倒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思索过后,赵柽又拿起桌上一封信,这却不是战报,而是东京发过来的一封邸报。

第268章 第十一剑

  赵柽打开信封,抽出邸报,见却是官报的样式,乃是朝廷发往各地安抚使司的军情大事。

  当时庐州城失守,淮南西路安抚使随邓洵武一同败去了濠州,这邸报自然送到了他这里。

  赵柽只是稍搭上眼,便神色一动。

  最上面的一条军情,是山东济州梁山泊正式扯起了反旗,贼人率兵下山出水泊,四处打去,路上多次获胜,已下了几县之地。

  赵柽想了想,这应该是庐州擂时,宋江和王庆商议好的,起兵呼应,是贼军彼此联合的一种手段,就是不知道王庆这边败了,梁山那边又要如何。

  赵柽继续向下看,果然又有几地造反,一般说来小山小寨百十人之类的谋反不会上官报,上了的都是势力比较大,对州县有威胁的贼军势力。

  赵柽琢磨了一下,除了梁山之外,另外几家其实并不算强,起事不外乎和王庆相互呼应,又揣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他这边一但剿灭了王庆,那几家估计就算不降,也会散去,或者继续回大山蟠踞。

  梁山那边,朝廷派了睢州、郑州、陈州,许州,邓州五地兵马去围剿,这五州兵马不过几千人不到一万,都是地方禁军,战力还不如京畿的禁军。

  赵柽对此并不看好,况且带兵的是朝上一名直学士,根本不通军事。

  至于其他几股贼军,道君皇帝则重新启用了童贯,给了他三千兵,让他到地方时后汇合地方军队,挨个讨伐。

  这也不是个好差事,童贯带的三千人倒是京畿禁军,可贼军好几股,不说胜败,便是奔波起来都要命。

  眼下主要还是看淮南战事,他这边胜利,童贯那边自然好做,梁山那边也会收敛。

  他这边若是迟迟不能收复淮南西路,那各地战火必将越燃越大,到时怕不是只能派西军过来平叛了。

  赵柽眉头紧皱,除了这些之外,南边还有个方腊在厉兵秣马,那才是真正的大头。

  接下来女真肯定还会大举攻辽,又不知辽国会作何打算,还有道君皇帝对海上之盟到底有无死心。

  赵柽一时头大如斗,喊来黄孤道:“买一桶酸梅汤来。”

  眼下庐州城内的秩序已经逐渐恢复,街上的小贩也都出来做生意。

  虽然连番大战庐州元气折损,但好在是千年古城,底子雄浑,王庆打下来后又是做为王都经营,没遭到太大破坏,所以恢复起来倒也极快。

  没片刻,黄孤提进一只木桶,另外手上还拎了两个瓢,道:“公子,没有壶碗,便是连瓢都一起买了。”

  赵柽点头走了过去,黄孤递给他一只葫瓢,又打开木桶盖子,赵柽看这酸梅汤颜色醒目,气味清爽,不由舀了满满一瓢,“咕嘟咕嘟”喝了后,觉得精神起来。

  黄孤于是也舀来喝,边喝边道:“公子,我这两日思索李助剑法颇有心得,感觉之前有些说错了,那破剑式未必就不能创出来。”

  “哦?”赵柽看了看他:“李助的剑法你记得多少?”

  黄孤顿时羞惭道:“他出剑太快,我连一半都没记上,最多只记下了三成。”

  赵柽道:“要不要我写给你?”

  黄孤急忙放下葫瓢,搓手嘿嘿笑道:“那敢情好,我就知道公子肯定全都记下了。”

  他们二人自小相识,本是稚年却都喜舞枪弄棒,经常结伴走州桥裹头,那时光景赵柽也没有拜师,黄孤只是照着万寿道藏瞎练,看到市上有人卖艺,就站在一边偷学。

  黄孤往往能记得七八成,赵柽却全都能记住,黄孤记不住的便回去问赵柽,赵柽拿笔画出来二人一起研究。

  其实能记下七八成已经是了不得之事,黄孤于学武一道天赋极高,不过和赵柽这种过目不忘的自是难比。

  李助剑速之快,世间罕见,寻常武人怕是一分都不记得,黄孤能记下三成便是万中无一。

  赵柽道:“李助的夺命十剑,意犹未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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