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23节

  只见他身子游动,仿若无骨,出手阴恻,不时地去刁姚平仲手腿脆弱之处。

  姚平仲和这黑衣人比斗,每每和对方碰到一起时,就感觉对方拳脚仿不着力般,就要往上缠来,不由心中暗暗焦躁。

  他这时已经察觉,对方的武艺似乎对自家有些克制,他自然走的是刚猛路子,但对方阴绵,自家那种拼命打法于对方用处不大。

  转眼七八招过去,两人看似斗了个旗鼓相当,其实姚平仲已经落入下风,在黑衣人连绵不断,仿佛水流不绝的纠缠之下,额上不禁流出了汗水。

  赵柽在后面观看,这黑衣人的武艺他也不认得,只见那手非拳非掌亦非爪,倒是仿佛蛇行一般,但又不是蛇拳,蛇拳往往攻击要害,这拳却是专门攻击关节脆弱处,还隐含一些擒拿的招数,他心中疑惑,暗道莫不是蛇形刁手一类?

  渐渐的场中二十招过去,姚平仲已是完全处在了下风,身上挨了好几下,都在关节之处,钻心的疼痛阵阵袭来,就是身形速度都慢了半分。

  此刻就见对面那黑衣人,忽然出手使出一招,双拳直奔中门,钻了个空挡进来后,刁向姚平仲咽喉。

  姚平仲顿时大惊,眼看躲无可躲,只好向后倒去,下方立刻露出破绽。

  就在这时,赵柽的声音忽然传来:“魁星踢斗!”

  姚平仲心中一震急忙照做,腿刚抬起,却正好阻住了对方袭来的一膝。

  赵柽继续道:“懒驴打滚、兔子蹬鹰、乳燕投林!”

  这三招过去后,姚平仲站在地上发呆,不但他发呆,对面的黑衣人同样呆立在那。

  黑衣人刚才所用的乃是杀招,本以为对方的武艺断然躲不过去,可对方按照声音说的招数使用,却又轻轻松松给化解掉了,他心中已是翻起惊涛骇浪。

  他向赵柽看去,一时惊疑不定,这人究竟是谁?如此年轻,却几句话就化解掉自家杀招?

  “你们,你们这是耍诈……”疾风豹袁常在场外声嘶力竭喊道。

  姚平仲闻言一瞪眼:“哪里耍诈,从头到尾都是老子在打,规矩里也没说不让人提点说话!”

  “你,你强词夺理!”袁常气得肝疼,却是规矩里没有这个,可谁能想到你下场比斗,旁边还有人指点。

  黑衣人冲袁常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他此刻虽然稳住了心神,胸中却升起一股戾气来,他打磨拳脚近三十年,虽然刚才被震惊住,但这时沉住气后,却总是不相信有人随口念出的招式,就能破了自家武艺。

  倘是这样都行,那这人的武艺得精湛到何等程度?

  而且这样也行的话,岂不是随便来个有些拳脚的就能把自家打败?那自己家练这一身武艺又有何用?

  他不服,他真的不服!

  黑衣人盯着前面的姚平仲,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脸色愈发阴沉。

  姚平仲看他模样,笑道:“不服就继续打过!”

  其实他刚才也是心中吃惊,虽然出战之前赵柽和他低声言语过此事,让他有所准备,但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却不料竟然真的不敌这个黑衣人,赵柽一开口后,他立刻反应过来,急忙照着去做,不但躲过了对方杀招,还缓和了场中局面,将二人的纠缠打断,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赵柽的武艺究竟高到了何等地步。

  此刻黑衣人瞧他得意,闷哼一声,脚步盘旋上前,伸手就取他双目。

  赵柽在旁观看场中,再次开口道:“举火烧天……清风拂柳、夜叉探海、神龙摆尾!”

  几招连续下去,黑衣人原本稳下来的心忽地又沉了下去。

  对方说的这些招数,都是极简单耳熟能详的招数,基本人人都会,但就是这些简单招数,却莫名其妙地把他的招式都给化解了。

  他的武艺唤作青蛇刁手,乃是秘技,每一招都刁钻古怪,数年来与人争斗,虽也有败北之时,但却从没出现过被人用普通招数轻易化解的事情。

  这根本就是匪夷所思,若说之前对方是碰巧运气,但现在却不是那么简单了,对方真有破自己这青蛇刁手的本领。

  这个对方自然指的不是眼前大汉,而是那个站在圈外指点的年轻人。

  虽然不得不接受这件事情,但黑衣人还是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得多高的武艺,才能做到这一点?如果是这年轻人亲自下场,他又能坚持几招?

  赵柽这时接着开口道:“拨草寻蛇、苍鹰搏兔、金鸡亮翅、野马分鬃!”

  换成了全是进攻的招数!

  姚平仲立刻照着使用,只是两招下去,黑衣人便脸色大变,待最后一招野马分鬃连贯用出后,姚平仲已是一掌斜切在对方胸前。

  黑衣人吃痛后跳,赵柽又开口道:“樵夫砍柴,推窗望月,鹞子入林,白鹤点头!”

  就在姚平仲白鹤点头用完之后,黑衣人忽然“啊”地一声大叫,就向后倒去,原来是被姚平仲化掌为指,戳到了胸口要害处。

  “哈哈哈!”姚平仲看着倒地不起,浑身颤抖的黑衣人,大笑道:“撮鸟,服还是不服?还不敢快奉上银两!”

  黑衣人此刻哪还能说出话来,便是连伤带气之下,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竟一歪脑袋昏了过去。

  四周顿时一片安静,围观之人全都惊呆了,这些人大抵来自军中,平时打斗虽然见得多数,却又哪看过只是指点就能获胜的事情,眼神望向赵柽不由全是敬畏之色。

  就这时,那兵器库旁忽然传来一声朗笑:“李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不愧庐州擂擂主!”

第238章 李助的剑术

  这说话之人声音极大,瞬间打破了平静,众人纷纷看去。

  有那识得的,便急忙行礼,口中高呼:“见过杜将军。”

  赵柽也看过去,却是个穿身绿袍的大汉,狞眉粗目,狮鼻大口,胳膊腿脚足有常人两个粗大,一身肌肉仿佛都要爆炸开来。

  他不认得,就见这人走到近前,露出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李将军,杜这厢有礼了!”

  杜?

  赵柽闻言心中一动,居然是此人,这可是王庆手下第一大将,武艺堪比卢俊义的存在。

  杜如今乃是这伪淮朝的大将军,统领舒州一地,擂台之时并不在城中,昨日宴会赵柽也未见到,不知何时竟回了庐州。

  赵柽急忙还礼道:“原来竟是杜将军,真是久闻大名,如雷灌耳。”

  杜笑道:“李兄弟客气了,说甚大名,李兄弟的名气如今才大,我在舒州便已听说,没想到今日回城竟能遇见。”

  赵柽露出一脸纳闷神色:“不知杜将军如何识得在下?”

  杜哈哈大笑道:“我来兵库选兵器,看了那登记名单,见有李兄弟名字,问了兵丁后两相对照便自得知,只是追出来想打招呼,却又见这比武事,李兄弟果然武艺了得,居然只是在旁点拨,就能赢了对方!”

  赵柽闻言道:“惭愧,李飞何德何能,不过口上谈兵罢了,竟得杜将军如此夸赞,实在汗颜!”

  杜摇头道:“李兄弟何必自谦,杜某生平最敬佩武艺高强之人,与人结交只论武艺高下,今日李兄弟虽未亲自出手,但杜某能看出来李兄弟武艺已至炉火纯青地步,便是在旁指点,亦是以平常招数破解对方,那人乃是莽山大蛇寨铁面苍蛇夏侯元,所使青蛇刁手虽说不上有多厉害,但似李兄弟这般轻描淡写的破掉,便是杜某亦难做到。”

  赵柽闻言心中暗想,这杜看似形貌凶恶,一脸横肉,没想到言语倒还得当,一般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哪里会承认自家技不如人?倒似是个武痴性子。

  他笑道:“杜将军……”

  “李兄弟何必一口一个将军?”杜道:“我比李兄弟痴长几岁,李兄弟不介意的话唤声兄长就是!”

  赵柽忙叫声惭愧,道:“却是李飞见外了,杜兄缪赞小弟实不敢当,小弟也只是马下有些武艺罢了,若是论到马上武艺,却又万不及杜兄,素闻杜兄一杆丈八蛇矛,打遍两淮无敌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小弟就算是在关中老家都有所耳闻!”

  杜闻言顿时大喜,他这人生平只好武艺,虽然生得粗陋,但性子却非容貌那般不堪,言语直率,从不藏掖,不然亦不能主动上来兜搭,夸赞赵柽自是真的看出赵柽本领非凡,而能得赵柽夸赞,便是心中最大受用,立时间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这时杜也不谦虚,大笑道:“李兄弟此言我爱听,两淮之内马上争斗,杜某还真未惧过谁人,我看李兄弟顺眼,不如去吃上几杯,谈论武艺,岂不快哉?”

  赵柽此刻倒是无事,只是看了看场中依旧昏迷不醒的黑衣人,皱眉道:“杜兄邀请,莫敢不从,只是这人……”

  杜看望向黑衣人笑道:“这大蛇寨的夏侯元认得我,刚才的赌约我也都听见,过后我派人命他将那千两银子送到李兄弟府上就是,还有今后见李兄弟绕路行走。”

  赵柽摇头道:“那就麻烦杜兄了,不过银子送过来就行,绕路便不必了。”

  杜道:“既是赌约,岂可不遵?李兄弟不用管这事,都交给我就是。”

  赵柽看他热心,倒不好再说什么,杜走过去吩咐了那黑衣人手下几句,随后回来道:“走走走,李兄弟随我吃酒去。”

  赵柽不好拒绝,而且他也打算结识这杜,从他身上打探些军情出来,便让姚平仲牵了黄马走,自家随着杜去到一处酒楼。

  此刻这庐州城内的酒楼早不比从前,因为连续打仗,商路断绝,王庆又征集民间粮米牲畜,酒楼里缺少食材,已是做不出什么好菜。

  只是煮了半腔羊,再切上一只鸡,就再无别的荤腥,至于素菜亦只得两盘,酒水也不好,小二筛了又筛,两人才对饮起来。

  所谈之事,则多为拳脚枪棒,又论及绿林英雄、草莽豪杰,倒是酣畅淋漓,一时间,赵柽知道了不少两淮乃至荆广之地的江湖事情。

  待酒过三巡之后,又说起朝中丞相李助,赵柽这才知道,原来杜投靠王庆竟与李助有关。

  李助这个人,虽然身为宗师,却不是那种闲云野鹤的性子,时常扮做算命先生行走江湖,笼络各方豪杰,想要做下一番大事。

  在辅佐王庆称王之前,便预先做了许多铺垫,杜在淮南两路名气颇大,隐隐有绿林第一人的名头,李助便找上杜,先是说一番古往今来的大道理,无非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之事,随后便是赌斗比武,约定输者当为对方效力。

  那些大道理杜听得一知半解不感兴趣,但提起比武却是兴致高昂,就和李助切磋起来,结果自然是败了,后来王庆起事,李助传信杜来助,杜这个人性直重诺,便来协助王庆,他马上功夫要强于马下,王庆打淮西,可以说杜功不可没。

  赵柽听完这些,敬了杜一杯酒,不经意地问道:“不知丞相多少招赢了杜兄?”

  杜此刻酒意上脸,便是一副红面,他伸手拍头道:“说出来不怕李兄弟笑话,我在丞相剑下……其实只走了三招。”

  只走了三招?!

  赵柽闻言立刻眼角一跳,杜是和卢俊义等上等下的武艺,不说难遇敌手,想要赢他也绝非易事。

  卢俊义此刻的武艺,早不是两年前东京擂台时可比,已是过了一流,进入到了小宗师,杜就算步战差些,估摸也差不去哪里,应该也是小宗师才对。

  可一名小宗师,居然在李助剑下只走了三招?

  杜这时自灌了一杯酒,又道:“其实我后来想想,这三招怕是也有些问题,毕竟只是切磋,不是生死搏杀,若是生死搏杀,估计我在丞相剑下,三招都走不完就要丢命!”

  赵柽闻言皱了皱眉,三招都走不完是什么意思?难道李助能做到一两招就击杀小宗师不成?那他的剑法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他端起酒杯,道:“丞相乃是宗师高人,武艺自然高深莫测,小弟若和丞相切磋,怕是还远不如杜兄呢,不说这个了,小弟我敬杜兄一杯。”

  杜摇头叹气,也举起酒杯,道:“不说了不说了,李兄弟喝酒!”

第239章 赵柽讲经

  转眼两日时间过去,已到了王庆给出的休沐假期最后一天。

  赵柽吃过早饭后,便看姚平仲摆弄那匹黄马。

  这黄马倒不性烈,反而惫懒得紧,能趴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而且这黄马还很能吃,明明足够一匹战马吃的草料,它却只能吃个半饱,然后开始啃马廊里所有啃得动的东西。

  姚平仲觉得找到了这马瘦的原因,竟是食量大,在掌马司肯定吃不饱,于是就喂它双份草料,结果撑得黄马趴在地上起不来,嘴里却依旧在嚼,不过它又咽不下去,鼓着腮帮子呜呜直叫,姚平仲担心过去瞧看,便喷他一脸。

  而且这黄马总有些怪态,好偷眼瞅人,好搞一些小动作,张嘴喷东西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天越黑眼睛就越亮之类的也不少。

  姚平仲暂时就发现这些,不过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这些特点别的哪种名马同样具备。

  虽然弄不清楚这马还有什么血统,但姚平仲却笃定这肯定是匹好马,喂养愈发上心,只待满膘后牵出去骑试速度和耐力。

  赵柽对此倒没什么好说,是好马更好,不是好马也没关系,左右都是战马的架子,对付骑着应该没问题。

  中午时,隔壁的迪娅过来,晚上铁佛寺开经义,她来送进寺的暗号切口,赵柽和丽雅娜扎都是上将军身份,一起同行太过惹眼,所以只好分开走。

  赵柽问了丽雅娜扎伤情,迪娅说已好许多,至少行动再无碍。

  迪娅离去时,姚平仲正溜马过来,瞧见迪娅笑道:“小迪娅,你瞧瞧我这匹马如何?”

  迪娅自然也是懂马的,道:“大个子,你哪里买的这马?”

  姚平仲道:“你别管哪里买的,就说如何。”

  迪娅走上前仔细查看黄马,半晌才纳闷道:“你这马好怪,看着是战马的骨架,可全没战马精神,蔫蔫的仿佛生了病一般。”

  姚平仲道:“它昨天吃多了,晚上没有睡好,这才没精神的。”

  迪娅闻言瞅了瞅姚平仲,转身就走。

  姚平仲在后面喊道:“小迪娅,你走什么啊,再回来瞧瞧,看认不认得这马有什么血脉?”

  迪娅脚步不停,哼道:“不用看也认得,肯定是汗血宝马的血脉!”

  “汗血宝马?”姚平仲愣了愣,摸了一把黄马的鬃毛,咋看咋和汗血宝马没有丁点关系,猛地醒悟竟是被小丫头给耍了,气冲冲回头看时,迪娅早走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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