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钟老幺不由脸色阴沉,本来钟灵熙久战不下,他就神情逐渐凝重,但任他如何也没想到擂上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
钟灵熙亦是神情大变,原本那种羞赧的表情再也不见,转而是满脸的杀气怒意,想要挣脱赵柽双手,但那龙爪手乃是一等一的擒拿武艺,她双手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掉,反而因为身子的剧烈扭动,而愈发使得台上情形难以描述。
王庆哈哈大笑道:“这李飞还是有些手段的,果然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啊!”
其他人亦是露出暧昧表情,唯有李助,摸了把胡须,似乎若有所思。
就这时,钟灵熙忽然抬起腿,猛地向前磕去,赵柽见她腿膝间寒芒一闪便急忙放手,人也弹去了一边。
钟灵熙一脸杀气,紧跟不舍,她没有穿箭袖小衣,而是下着罗裙,就见那裙下双腿连环踢出,膝盖之处,鞋尖之上竟都探出了一枚小小的剑头。
裙里腿?赵柽皱了皱眉,没想到钟灵熙居然还会这种狠辣武艺。
这裙里腿乃是一门极阴狠的武艺,专门偷袭,比暗器还要歹毒,暗器至少还给你反应的时间,可这裙里腿专门在你近前施展,哪怕就算有所防备,也极难躲闪过去。
赵柽这时终于知道,为何钟灵熙上台比武还穿罗裙,就是想要掩盖这门偷袭的腿法。
不过这武艺不见光倒罢,偷袭起来极易成功,可一但见光后没有得手,那么优势也就只剩下膝盖和鞋尖的剑刃了。
钟灵熙如今手上同样没了兵器,但她腿法精湛,连环使出,竟片刻就把赵柽逼到擂角。
赵柽微微皱眉,钟灵熙武艺确实很高,但要杀她也不是没有机会,只不过她乃钟老幺的女儿,杀了她极可能坏掉征剿王庆的大计。
钟老幺只此一女,这番前来见王庆肯定有事商谈,他如果在台上打死钟灵熙,钟老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还能不能混进王庆军中都成两说,这也是他一直放任钟灵熙的原因。
他打算拖到擂台结束,到那时便大事完毕,至于庐州擂结束后这钟灵熙再来找茬,他那时已经成为王庆麾下的上将军,自然颇多应付办法。
赵柽遥遥望了眼那位于远处的刻漏,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接着就在钟灵熙凌空一脚踢来时,猛地伸手抓住这女子的脚踝,接着狠狠地向台下丢去。
钟灵熙顿时色变,随后也不知道用了个什么身法,居然扭腰下沉,并没有被甩出擂台,而是堪堪落在了边缘之处。
就这时,铜锣响起,第七天庐州擂结束。
钟灵熙看着赵柽,忽然一笑,低声道:“李飞,待我回头杀你!”说完跳下擂台,向花篷走去。
这时所有擂台的比斗都停了下来,就算还没打完的擂台,也都判定擂主胜利,毕竟比武的时间到了。
下面刀笔郎主簿官,开始按照七日来的胜场次数,选出每座擂台的第二和第三名,有死的残疾废掉的,或是人离开庐州的,就依次往下推。
待场下的绿林好汉有序散去后,庐州擂三十人一起来到台前参见王庆。
王庆大喜,他这七天都在花篷观看,知道这些人都是有真本事的,如今得到这三十人相助,于他自是如虎添翼。
他当即封了十名擂主为上将军,赏赐府宅一座,黄金千两。
第二名的则封了护卫将军,第三名封了副将军,都各有赏赐。
接着回城,王庆在宫中大摆筵席,歌舞助兴给众人接风,又给众人三天休沐时间,安排家事,一时皆大欢喜,酒宴直至午夜方休。
第233章 赵柽,你要干什么?
清晨,赵柽起身,他昨晚并没喝多少酒,在这种虎狼之地,惟一能够真正掌控的事情,就是保持自家头脑清醒。
他走出房门,府邸不大,也就五六进的模样,不过在这庐州城中,亦算是上等宅子了。
王庆给十个上将军赏赐了宅子,又放了三天假,是以这三天内不必上朝议事,想干什么都行。
昨晚的宴会赵柽倒是听到不少军情,都是些探马斥候打探不到的东西。
王庆眼下足足有十三四万人马,这和原本估计的王庆只有十万人大相径庭。
庐州城内外驻扎了八万人,剩下的则分布在寿州、舒州、蕲州、光州、黄州、和州、六安军等地,每地约莫五千多人。
眼下除了庐州之外,其它几地可以说是乱得一塌糊涂。
王庆这边不但缺少将官,也没什么内政人才,甚至下面州县都依旧在用原本的大宋官员治理,有些地方主官不识时务的,那就直接砍了,用副官管理,通判升知州,县丞主簿做知县,贼军搜刮一遍之后,这些伪官再搜一遍,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赵柽站在院内思索了片刻,依照王庆当下的情形,是养不了这么多人马的,既不施政,亦不经营,只靠横征暴敛,时间短还好说,时间长了,民间搜刮得差不多,军饷粮草供不上去,必然要军心涣散。
王庆眼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继续攻打别的路州,以战养战。
而他这次摆庐州擂,明着是招收领兵大将,镇压军中,暗里的意思怕就是要继续攻打别处,恐带兵人手不够,才就此从绿林之中招揽。
至于邀来田虎梁山洞庭湖等各地反贼,说不得就是把坐地分金那一套,去用做瓜分大宋江山的说辞。
就在赵柽正思想时,姚平仲从外面回来,怀中还抱着个陶盆,看见赵柽道:“将军,我买了早饭回来。”
赵柽点了点头,如今他这上将军还是个光杆司令,王庆封了官儿后,还没派给任何权利。
“将军,我看到迪娅那丫头了!”姚平仲将陶盆放到石桌上,打开后里面是一下子的羊肉汤饼。
“噢?”赵柽道:“在哪里看到的?”
昨晚酒宴时丽雅娜扎也在,不过两人为了避嫌,没有说一句话,后来丽雅娜扎因为有伤便先走了,赵柽并不知道她的府邸分去哪里。
“咳,就在隔壁!”姚平仲指了指旁边的宅子,道:“主人可能不知道,这边原是庐州一些大商贾的住处,淮王入城前他们全跑了,这些宅子的规模差不多,我问了街面上巡逻兵丁,十名上将军全都住在这边。”
“隔壁啊……”赵柽瞅了瞅宅子一侧,青砖大墙,足有丈高,看不到那面情景。
“就是隔壁,迪娅那丫头说上官将军受了好几处伤,好像那最后时候还中了枚暗器,幸好上面没毒。”姚平仲边说边偷眼瞅赵柽。
“我知道了。”赵柽淡淡地道,早把姚平仲的小动作收进眼底。
这时黄孤从房中拿来碗,三人就在院里吃起羊肉汤饼,吃完后赵柽转身朝外走。
府门处有两个兵丁站立,是王庆派来侍卫的,赵柽瞅了瞅,都是面黄肌瘦模样,应该是流民从贼。
王庆的军队里原本山匪最多,后来一点点壮大,加入了流民和官兵,官兵里还有投降的京畿禁军,而最初的山匪则大部分都做了军官。
赵柽走出府门,此刻街上行人不多,前来打擂的绿林好汉大数都赶早离开,只有少数留下来主动加入了王庆军中,倒也得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他背着手向旁边那座宅子走去,这些宅子外面看起来差不多,门前都有兵丁站立。
赵柽上了台阶说明来意,小兵正要进去通禀,就见迪娅出来,看是赵柽急忙见礼,赵柽笑道:“我过来瞧瞧上官将军。”
迪娅前面引赵柽走入,进了院子一看,果然格局相同,都是五六进的模样,不过这处院里种了花草,比他那边要生机盎然一些。
二进房有座中堂,里面空无一人,穿过来后就看到第三进主房。
赵柽边走边道:“你家将军伤势如何?莫非都起不来床?”
迪娅还未等答话,就听那窗里传出不高兴的声音:“你才起不来床呢!”
赵柽打了个哈哈,显是说话被房中的丽雅娜扎听到,他晃悠悠走到门前轻敲了几下。
房内不回话,赵柽看向迪娅,迪娅灵动的双眼眨了眨,瞅瞅赵柽,又瞅瞅房门,低头小步离开。
赵柽看不懂甚么意思,又不太懂回鹘礼仪,只好又敲了几下,依旧没人吱声,便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套间,外屋无人,他心中纳闷,莫非真的起不来床了?
可这随意走进女子卧房总有些不好,他正在犹豫,就听里面道:“你来干什么?”
赵柽道:“手下听迪娅说你伤了几处,过来瞧瞧。”
里面半晌才道:“既是探视,为何不进来?”
赵柽哪知回鹘礼节,想是丽雅娜扎不把他做外人,便向前走,进了卧房后见丽雅娜扎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一双明眸看他。
他皱了皱眉,瞧对方神色不好,问道:“可用过药?”
丽雅娜扎只是瞅他,半天不回话,赵柽只好道:“若是无药,我那边有带来,待回头让人给你送过一些。”
丽雅娜扎闻言身子动了动,忽道:“扶我起来。”
赵柽见她身上只盖了薄薄丝毯,皓腕如雪,挣扎着要起,却又神色微变,似有些痛楚,轻咬唇微微颦眉。
赵柽摇头道:“还不承认起不来吗?”
他走过看了看,见那丝毯略微掀开,里面是淡白绸子的小衣,隐隐可见浮凸有致,不觉有些无从下手。
丽雅娜扎道:“臂上和后背有伤,不过并不严重,三两日就不碍事,你扶我腰起来就是。”
赵柽双眼微眯,没有动手。
丽雅娜扎疑惑道:“在等什么?扶我起来,有些话要与你说。”
赵柽想了想,将手伸入丝毯下,顿感一片温暖,摸索着到那腰时,却是柔软紧致,不由手掌微微一顿,随后轻轻向上扶起。
那边丽雅娜扎一只手撑住床榻,一只手无处着力,扯住了赵柽袖子。
两人此刻距离极近,丽雅娜扎一脸清冷神色,看不出心中所想。
赵柽扶着她靠木榻坐了,丽雅娜扎缓了口气,忽看向赵柽道:“还不放手?”
赵柽笑着从那腰间抽回了手,道:“有何话要说?”
丽雅娜扎道:“我之前忘记问你,来庐州城做什么?”
赵柽心想,你还不知我来干什么?
他道:“自是为了破王庆。”
丽雅娜扎道:“这事儿值得你亲自冒险?”
赵柽摇头道:“看这几日城中情形,倒是有些不太值了,不过发现了中原明教的存在,还是值当儿的。”
丽雅娜扎沉默片刻道:“王庆的人,将来我会带走一部分。”
赵柽摇头道:“京畿禁军亦投靠王庆不少,这些禁军你不能带走。”
丽雅娜扎道:“他们信奉明教,拜了明尊,就是明教中人,若是他们想走,没人能够阻拦。”
赵柽拽过把椅子坐下道:“这些人虽然打仗不行,但大部分都在东京有父母妻儿,需要赡养抚育,你若带走了,于他们家中就是雪上加霜。”
丽雅娜扎淡淡道:“他们信奉明尊,想去各地建造寺院,宣播教宗,此事我也没有办法。”
赵柽摇头道:“就算他们信了,也未必一定要随你走吧?”
丽雅娜扎疑惑道:“他们信奉明尊,你还能放心他们回东京?你就不怕……”
赵柽手指轻轻敲击木椅扶手,笑道:“我怕什么?总之那些信了明教的京畿禁军,你一个都不能带走。”
丽雅娜扎忽然沉默,片刻才道:“李飞,你想要干什么?”
赵柽道:“中原礼仪,直呼男子姓名,乃是不礼不敬。”
丽雅娜扎冷哼道:“我不是中原人,不知你们这些规矩,在回鹘可没有这些说法!”
忽又道:“我叫你别的,你敢应吗?”
赵柽立刻讪笑道:“怎么扯上了这些,总之京畿禁军不能带走。”
丽雅娜扎道:“真是为了那些禁军的父母妻儿?”
赵柽立刻道:“那还有假,多少军户都靠着饷钱养家,若是回不去,最多领一笔抚恤,又能坚持多久?将来发现没死,还会把钱收回去问罪。”
丽雅娜扎看赵柽:“可是他们已经入了明教,成为明教的弟子信徒,你就不怕……”
赵柽道:“只要不传不播,该做什么做什么,又能惹出什么事来。”
丽雅娜扎淡淡道:“我忽然忘了一事,你现在已是我明教的光明使,若是这些人回去,岂不是要以你为尊?你打得一副好算……”
赵柽站了起来,打断她道:“上官将军,你身子有伤,不宜久坐。”
他说着走过去,一手揽住丽雅娜扎的纤腰,一手伸入丝毯之内。
“赵柽,你要干什么?”丽雅娜扎立刻低声惊道。
赵柽摸索着,够到了丽雅娜扎腿弯处,将她稍稍抱起,然后平放下来,让她重新躺下,道:“我觉得上官将军还是躺着养伤好些,不然一坐起来就胡思乱想便不好了。”
丽雅娜扎恼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