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回答,墨鸦似乎很遗憾,摇了摇头,“你这个人有点意思,可惜了。左司马刘意昨晚死于府中,据说他在死之前曾在紫兰轩见过你,你有没有故事要对我讲?”
……
片刻后,墨鸦直接转身,留下一句,“夜幕笼罩着整片天穹,只要身在天空之下,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说完,他便运转轻功飞快离开。
他并没有着急对郑泽动手,也没有着急上报将军府。因为这个人身上还有些事情无法解释,比如他那把兵器是怎么来的。
无论是想要偿还上一次被放过的情,还是养寇自重巩固自己在夜幕的地位。了解过郑泽底细的他,如同掌握着他的生命。
总之,任何一件事情,一个选择,都有着太多可能性。
“你在想什么?”耳畔响起软媚的声音,一双魅惑勾人的眸子正紧紧看着自己。
收敛心情,轻轻笑了笑,“在想我的运气好像确实不太好,每次带你出来都能遇到乌鸦。”
他其实在想,如同墨鸦一般,这天下多是聪明人,把别人当傻子的,也许自己才是傻子。
也许是事事顺利的原因,自己不似最初时谨小慎微,这一点需要反思。
焰灵姬目光微闪,“看来还真是我带走了你的运气?”
在她看来,夜幕的人知道了郑泽做的事情,他会很危险。
郑泽挑了挑眉,这是自己先前说过的话,看了眼她精致的面容,开口说道:“你不会当真了吧?”
“可若是我真的当真了呢?”再次靠近郑泽,两人是面对面的。
面前是仰起的绝美脸庞,能看清她精致的五官,额前的两缕发丝随着水上的风微微摆动,一双湛蓝的剪水秋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还有那轻轻颤动的细长睫毛。
除此之外,近距离下胸口似乎感受到有大道理的压迫,以及女子身上吹进鼻翼的阵阵芬芳。
深吸口气,郑泽后退一步,这个女人也是高手,一举一动之间似乎都在撩人心弦。
也就是现在,放在以后指定是个渣女。
“你还是直接说,你想做什么吧?”自己不会无事献殷勤,焰灵姬同样也不会无事撩人心。
闻言,焰灵姬露出无趣的神色,“你干的坏事好像都被发现了哦,要不要姐姐带你走?”
抬起手,原本被捏在手中的红木簪此刻在指尖盘旋。虽然不了解局势,但是从那个喜欢装酷的男人说的话来看,郑泽现在似乎很危险。
正这般想着,一只手上抓住玩簪子的手,将木簪从她手中抽出。
“我会离开新郑,不是现在,也不是被人赶走。”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木钗插在焰灵姬的发丝间。
夜幕现在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晚了,他已经把该准备的一切都准备好。
对于他这种举动,焰灵姬似乎有些习以为常,她只是抬头看着为自己别发簪的男人。
俏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她突然一把拉过郑泽的衣领,将对方的脸凑到自己面前。
“面对危险还如此从容,有点帅哦!”
看她娇媚的脸蛋上,勾起一抹小恶魔般的微笑,郑泽只觉得这个女人会的太多。
“焰灵姬姑娘,还请注意一下,这里是公众场合,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郑泽义正严辞地说道。
在获得全面胜利之前,任何战果都有可能是敌人的陷阱!
“哦,是吗?”焰灵姬不信,她凑过脸在郑泽耳边轻轻问道。
口齿间带起的灼热气息吹打在耳畔,触动着敏感的神经。
在洧水河畔发生着这一切的时候,一道裹挟着书香气息的风,开始吹遍整个七国。
第七十章 半卷《战国策》
刘意死了,其实大家并不关心。
韩国之众关心的其实是,左司马大人死了。
结束了军饷一案,韩非终于有时间坐在紫兰轩中,闲适地品尝着紫女亲自酿造的美酒。
在她右侧,紫女坐在一旁,妩媚的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笑意,“还没恭喜公子,终于得偿所愿,拿到司寇之职。”
对此,韩非放下酒盏,摇了摇头,虽然最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其中波折与自己料想的出入甚大。
不过,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将复杂的思绪驱散,还是品尝眼前的美好更令人愉快。
“那紫女姑娘现在是不是应该叫我司寇大人?”他如是说道。
闻言,紫女轻轻一笑,人与人之间出场的顺序真的很重要,主动与被动的选择也很重要。
就像此刻的紫女,面对韩非这样的打趣言语,心中并未有太多感觉。
“那司寇大人知不知道,左司马刘意于昨天被发现死在府中?”她是个很务实的御姐,一上来说的就是正事。
韩非点了点头,司马被杀,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是有所耳闻。
“知道,我叫上了子房,一会让他随我一起去看看。刚上任就遇到了这么大的案子,真叫人头疼啊!”韩非的声音充满着无奈。
对此,紫女轻笑,“公子能力出众,自然要能者多劳。”
成熟的御姐就是这样,不论何时都能让男人在与她的交谈之中找到认同感,即便是郑泽在的时候,也是如此。
韩非一脸苦笑,正此时,雅间的阁门被缓缓拉开,张良在侍女的指引下走了进来。
“九公子,紫女姑娘。”
出身相门的他极其重视礼仪,进来后先开口说道。
韩非就没有那么客套了,直接邀请道:“子房来了,稍后与我一同去司马府看看?”
紫女也看向张良,目光一动,她觉得这位当下韩相之孙的表情过于严肃,其中似乎还有慎重之意。
随即她便听见张良开口:“左司马之死确实事关重大,不过,这次良带来一物,九公子不妨一观?”
“哦?”韩非有些惊讶,“什么东西让我们年少持重的子房如此重视?”
不仅仅是紫女,韩非也留意到张良的神色,与以往不同。
张良并未多说,只是从衣襟中拿出一本簿册,“九公子一观便知。”
接过张良手中四方簿册,韩非捏着其中一角,当手指触及到它之时感受到的质感便让他心头一动,忍不住在这粗糙的纸页上摩挲着。
看着面上落下的三个韩国文字,轻声念道:“战国策?”
只听这名字,就有人生出一种高山仰止之感,一瞬间,各种想法在心头浮现,作为一个颇有建树之人的读书人,他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它的分量。
“子房是在何处寻得此物的?”他抬起头,朝着张良问询道。
张良气度沉凝,此前心境虽有所澎湃,但此刻已经渐渐恢复平静,“此物于今日为一商贾所传,良见其编工别致精巧,遂寻来一观。只是……公子不妨翻开看看!”
将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忽然觉得,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心神震撼。
听着他的话,韩非挑了挑眉,低下头看了手中的《战国策》,不由分说地翻开第一页。
在一旁的紫女瞧着他们对话,见韩非星目很快扫视着其上内容,她没有出声打扰。
只是她看着韩非的神色,从开始的好奇,渐渐变得认真起来,就连原本略显不羁的坐姿也无形之中端正起来。
哗啦!
翻开册页,韩非泛阅着其上的内容,到后面那中震撼之色已然难以掩饰。
紫女有些惊讶,是什么让他如此失态?
没有去打扰已经沉浸其中的韩非,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张良。
而张良看着面露惊色的韩非,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连荀夫子的高徒都如此惊讶,倒也不显得我没有见识了。
感受到紫女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张良摇了摇头,“此书之奥妙,一言难尽,还是稍后让九公子于紫女姑娘说吧。”
不知良久,韩非依依不舍地从簿册上收回目光,面色满是复杂,“子房可知此书乃何人编著?”
张良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九公子以为此书如何?”
“文辞乎上薄六经,而下绝来世。此书所史恐怕有流传万古之姿,著书之人亦有博古通今之能!”
紫女微微张嘴,成熟稳重如她,也为韩非的评价而露出惊容。
万古流芳,那是何等才能?!
“子房快告诉我,著书之人是谁,若是荀师阅此华章,恐怕也要为之击节赞叹!”韩非的声音很快,之前的从容潇洒,在好书面前一文不值!
张良摇了摇头,“我知道韩兄很着急,但是你先别急!先保持理智,接下来或许会更惊讶。”
也许是心有同感,他这一回倒是用上了更亲近的称呼。
韩非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急?你让我怎么能不急?
他的心情就像是郑泽看见焰灵姬脱了衣裳诱惑,但就是不给他吃一样。
理智?你叫我怎么理智!
……
秦国。
身形挺拔的白衣男子坐在华贵的椅子上,看了眼桌案上被翻到最后一页的簿册,他将目光移到一旁,看向侍立于身旁的持剑之人。
“盖先生以为如何?”
被叫到的人一身白色武士衣衫,干净利落,肩上着黑色布帛,发丝于脑后成一束,前额长发自两边垂落。颇有一种年少意气与潇洒狷狂相结合的美感。
“半卷经书读遍天下古今,其文字沉凝,非一般人可有。”持剑的青年斟酌言辞后,轻轻说道。
对于他的评价,穿着白衣的挺拔身影点了点头,“著书之人确实惊才绝艳,虽然其中未必出自一人之手,但能凝订成策,亦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过这陈书之物,倒也同样令人好奇。”
将手放在最后一页上,食指落于最后二字,“郑泽,据查此书是从韩国传来,此前为何不曾听闻有此人?”
盖聂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不过听到韩国,他倒是心有所动,小庄似乎也在……
一道风吹过之后,七国之地上惊雷乍响,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在煎药。
第七十一章 他真的生气了?
让唐八寻来了内外兼用的药物,于后院中煎熬好后,郑泽起身用布帛包裹将瓦罐端到焰灵姬的房中。
世事不会都如自己所料,人本身就是变数。
就像此刻的丽人,正坐在床畔,原本明艳的俏脸略显苍白。
“他是新郑最快的杀手,你去找他做什么?”郑泽只是感叹,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屡教不改的绝色美人,他觉得略微有点棘手。如果生在以后,她绝对是让老师头疼的坏学生!
听见他的声音,明知自己理亏的焰灵姬抬起精致的脸,“这次他只有一个人,我可没有输哦!”
将瓦罐里的药汤倒出来,放在碗中静置一下残渣,郑泽没有回头,“输了赢了有什么分别?”
然而,焰灵姬有着自己的道理。
“我调查过了,他是夜幕杀手组织的统领,既然夜幕没有出手,说明他并未将你的事情上报。只要杀了他,你就不会暴露。”她有理有据地说道。
她没有说,那天在江畔,某个片刻从郑泽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失神之色,那是从未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