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危机并不是迫于无法的实力。
而是当无法出现的那一刻，死营三百守夜人竟然再也提不起丝毫的杀心。
如果死营是天生的恶，此刻的无法就是天生的善。
唯有大善才能压制大恶。
楚夜还未开口，无法的神情便化作了坚定。
盘膝坐于莲台，双手合什。
面有怜悯世人之相，开口说道：
“我本红尘一小僧，曾观海三年，见潮起潮落，朝阳日暮。”
“终于烂柯石上悟我心中之道。”
“发下三愿！”
“第一愿，舍我悲欢愿苍生安乐。”
“那一日，小僧得见真武。”
“第二愿，舍我惧怒愿世间无疾。”
“那一日，小僧力证不朽。”
“第三愿，舍我所得愿万物向荣。”
“那一日，小僧已入天命。”
无法的声音和神情从头到尾都很安静，也很平和。
没有丝毫的炫耀之意。
看着楚夜，无法说道：“小僧观海三海，悟道三年，发愿三年。”
“本以为入世可承天命，为人间谋得九千年安平，便是小僧余生之道。”
“却不想，小僧在此遇到了你。”
“今日仅观你一眼，小僧便可发下第四愿。”
“舍我余生，愿这九州无死营，人间再无你！”
“望施主能带着死营同我回方丈山，永驻观海，不入人间。”
“小僧愿以余生相伴。”
无法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
可无法的认真，让楚夜身后的丑奴以及余长安等人露出了不一样的异色。
敢对楚夜说这样的话……这无法是嫌观海观安逸得太久了吗？
只是楚夜在这里，这些话没有人敢说出来。
看着无法。
在楚夜平静的目光下，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清晰。
看着无法，楚夜缓缓的说道：“你要渡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无法面无波澜，道：“人间无疾，众生不苦！”
“愿世人如我所愿，渡人间是非之人。”
“乱人间安宁者，小僧岂能不渡？”
楚夜点了点头，道：“你道心纯净，意念空灵！”
“我给你这个机会。”
随着楚夜一指点出，在无法的身前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空间入口。
如果是韩冥在此，一定对这个空间很熟悉。
楚夜看着无法，指了指这个黑暗的空间尽头，说道：“在黑暗的尽头存在着一尊佛陀。”
“他的名字叫极恶。”
“他的道正好和你相反，你愿天下万物安乐，而他的道，则是以净世求安。”
“若你能渡化他的意志，我愿意带着死营和你入方丈山，永不入人间。”
以净世为道？
这句话让无法的眉头轻皱，但无法并无畏惧。
只因这净世二字，让无法感受到了更大的杀戮。
注视楚夜。
无法并不了解空间尽头的那尊佛陀是什么样的存在。
更无法知晓自己踏入那个未知空间后，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但无法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说完，无法竟然就直接端坐莲台，没入了黑暗的空间之内。
若得人间安宁，何惧地狱一行？
这就是无法的道。
心有众生，生死可弃。
当无法走进那个黑暗的空间时，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承载极恶的意志，代表着被楚夜掌控。
不能承载极恶的意志，就只能死亡。
对于无法的结果，楚夜不再关心。
目光看向星辰学院，身影在原地消失。
楚夜直接出现在了星辰学院大门的雕像前。
和楚夜一同出现的，还有丑奴，邓太平以及余长安。
伴随着天空中的小雨落下。
余长安站在楚夜的身后，替楚夜撑起了黄油伞。
楚夜却转身接过余长安手中的黄油伞，走到了楚寒的身前，用伞遮挡住了落在楚寒身上的雨水。
仍有意识的楚寒，想要扭动身躯，转过身来看看替自己撑伞的人是谁。
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在楚夜替楚寒撑起伞的同时，丑奴已经移动身躯出现在了楚寒的身前。
抬起楚寒的下颌，丑奴将一枚古朴的丹药送进了楚寒的嘴中。
楚寒修为被废，四肢尽断，但都不是致命的伤势。
所以稍微用些手段，便可以稳定楚寒的生机。
使其恢复活动。
“大胆，星辰学院的罪人你们也敢擅自救治……”
守在楚寒身前的两名星辰学院弟子，在见到这几人突然出现时，本有些错愕。
直到丑奴将一枚丹药送进楚寒的嘴中。
两名弟子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来救人的？
第98章 持戟入星辰
“噌！”
在两名星辰学院弟子开口的瞬间。
余长安腰间的斩仙刀就已经出鞘。
“咚！咚！”
待刀身间的寒光掠过两人的目光，两颗人头已经滚落在地。
看着失去头颅，尸身依旧静立在原地的两名弟子，余长安将斩仙刀刀刃上的血渍拭去。
然后随着刀身入鞘，两具无头尸身也随之倒地。
……
吞服下丹药的楚寒，虽然没有恢复修为。
可是也有了做出动作的力气。
楚夜并没有搀扶楚寒，也没有让丑奴去搀扶楚寒。
只是等着楚寒吃力的，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直到过了许久，楚寒才艰难的从泥泞中爬了起来，身躯依旧瘫软，可楚寒依旧仰起头颅，看清了替自己撑起雨伞的这个人。
当双目接触的瞬间，不需要用任何言语的修饰。
那种久违，却无法淡去的情绪就已经跃上了心头。
即便现在的自己一身狼狈，但丝毫不影响楚寒对楚夜露出一抹笑容。
只有楚夜才懂的笑容。
面对楚寒，楚夜的目光中没有怜悯，只有微笑。
笑得很淡然。
丝毫没有因为楚寒的遭遇感到难过，因为楚夜很了解楚寒。
他不需要怜悯。
一个十二岁就突破真元境，踏入破劫境，十六岁跟随楚笑天进入北境，带领大军四处征战的男人，怎么会需要怜悯？
如果曾经不是为了救下年幼时的楚夜，楚寒和刺杀者拼死相搏，导致气海被废，境界永远只能停留于破劫境。
现在的楚寒，也远不止于此。
但就算是那时候的楚寒，在得知自己的气海被废之后，也从未流过一滴眼泪。
“好久不见，大哥！”
没有多余的嘘寒问暖，只是一句简单的好久不见。
却让从未流过泪的楚寒，有种想哭的冲动。
楚寒蠕动喉结，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还未开口，就听到楚夜说道。
“老头子的事我知道了。”
“我已经让人带他离开了北境，星辰学院和镇魂铃的事，我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