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嗯了一声，扭头望向荀恒：“在你眼里，皇帝算什么？”
“啊~~~~”
荀恒一个愣怔，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的老爷很奇怪，总是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荀淡然道：“没关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想听实话。”
荀恒搔了搔脑袋，轻声道：“老爷，小的不懂什么大道理，这种问题......”
荀一摆手：“没关系，随便说，按照你的理解便可。”
“好......吧。”
荀恒略显为难，但他还是略一思忖，开口言道：“老爷，其实在入荀府跟老爷之前，小的根本不知皇帝是个什么东西！”
“也是在跟了老爷之后，才慢慢知道，管理地方的县，往上一级叫郡，再往上叫州，再往上才叫皇帝！”
荀嗤笑一声，返回屋中，坐罢，呷口清茶。
荀恒则继续道：“在小的印象里，官府很坏，还有恶霸，老百姓没有田，一年到头吃不上一顿饱饭，我两个妹妹，还有个弟弟就是饿死的！”
荀皱了皱眉：“怎么？你们家......”
荀恒嗯了一声：“我家里实际上九口人，除了父母之外，五男两女，我是老幺，我小时候跟三哥最亲，因为三哥总是给我吃的，可那年大旱，三哥被活生生饿死了。”
荀顿感惊诧：“啊~~~~那你们......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荀恒面泛一丝难色：“老爷，您真的要听吗？”
荀点点头：“嗯！”
“可是，小的怕您会犯恶心。”
“没关系，你说吧，这对我很重要。”
顿了顿，荀恒长吁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为沉重的决定：“是父亲！他瞒着大家，把三哥身上那点可怜的肉熬成粥，我们弟兄才抗了过去。”
啊噗~~~~
荀一口热茶直接喷了出来。
他目瞪口呆，用充满诧异的眼神，凝视着荀恒：“对不起！”
荀恒淡笑：“没关系！其实这种事情，在当年，真的很常见，我都已经习惯了。”
嘿嘿！
荀恒的笑容，仿佛一柄尖刀，狠狠地戳在荀心里。
荀轻声道：“你小的时候，我记得那个时候，的确发生过大旱，可那年朝廷不是开仓放粮了吗，有很多州郡都设有粥厂，怎么可能还有人饿死！”
荀恒耸了耸肩，无奈道：“老爷，小的辗转那么多地方，还真没见过粥厂！”
呼~~~~
荀恒长吁口气，轻声道：“老爷，你知道吗？我们全家相信了很长时间的大贤良师，也曾跟着大贤良师造反。”
荀大惊失色：“你......你竟然是黄巾？”
耸肩，淡笑，荀恒长吁口气：“若不是当了镇国公的俘虏，很可能我们全家已经抛尸荒野了，我从没有想到，让我们全家感恩戴德的，会是斩杀了张角的镇国公！”
说罢，荀恒极其郑重的补充了一句：“皇帝是什么，皇帝是谁，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跟着镇国公，哪怕是从风餐露宿开始，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老爷，你知道吗？在泰山，有很多黄巾家里，之前供奉的是大贤良师，可如今被大家供奉为神祗的，是镇国公！”
荀不禁吞了口口水，满脸的骇然！
荀恒呼出一口浊气：“父父子子，我们知道，毕竟父亲养育了我们，但君君臣臣，真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受灾吃不上饭的时候，貌似皇帝的田赋也没有过减少。”
事实胜于雄辩！
荀不想在狡辩什么。
他没有想到，当初自己来到泰山，招收的一个侍从，竟然会有这样的经历。
这个世界，仿佛出现了两个断层。
一个层次，是荀这种身份的人的层次，另外一个层次，则是荀恒这种身份的人的层次。
可是......
在荀的世界观里，从没有将人划分过层次。
他知道桓灵以来，礼乐崩坏，纲常混乱，但却没有想到，在平民百姓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礼乐纲常，仿佛这些东西，全都是为了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制造的。
难道，果真是自己错了？
正在路上走着的王昊，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
“叮！荀好感度+10！”
王昊顿感惊诧，神特么，崩溃疗法，太尼玛有效果了！
第599章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夜！
总是有股别样的味道。
在镇国公府花园中的八角亭中。
此刻，王昊正端坐其中，面前摆着一张食案，食案上四干果、四鲜果，美酒佳肴，对面坐着个儒生，不是别人，正是程昱。
灯光摇曳。
王昊呷一口佳酿，轻声问道：“夤夜前来，想必仲德定有要事。”
程昱欠身一礼：“主公，其实这些事情，您回来的当天晚上，昱便想向您汇报，可您府中实在太热闹了，因此方才退后。”
说着，程昱正奏本推向王昊，淡然道：“主公，在下要说的，基本上都在这里面了，您看过便知道了。”
王昊接过奏本，展开浏览的刹那，满目骇然，不可思议道：“仲德，这些人，全都已经处理掉了？都是红袖招干的？”
程昱嗯的一声点点头：“处理掉了，不过不全是红袖招，也有些不是红袖招干的，而是我自己培养的杀手！”
“诸如琅王刘容此等纨绔子弟，贪杯又好色，红袖招动手最是合适，不过对于兖州的刘曜而言，红袖招出手便不合适了，乃是由在下亲自动的手。”
“手脚干净一点，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王昊叮嘱道。
“这一点还请主公放心，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程昱保证道。
“嗯！很好！”王昊仔细浏览一番，“还剩多少没有解决？”
程昱简单估算，轻声道：“主公，清除有威胁的汉室宗亲，是为将来登基打下基础，因此此事拖得相对较长，怕是还需要两年，方能完成。”
呼出一口浊气，程昱老实回答：“保守估计，还有八人需要解决。”
王昊点点头：“没关系，此事不用着急，短时间内，死太多的汉室宗亲，怕是会引起旁人怀疑，一切以稳妥为主，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程昱欠身拱手：“多谢主公！”
收起奏报，王昊轻声道：“仲德，你的功绩，我是不会忘记的，这么多年，你苦心筹谋此事，我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程昱淡然一笑：“主公的难处，在下理解，在下不求主公现在就给予昱什么，只求主公能顺利登基称帝，然后开创万世太平！”
王昊默默点了点头，心下大喜，进而言道：“来，仲德，咱们合计一下晋升王爵的关键细节，莫要横生出什么枝节。”
二人商议许久。
不知不觉中，便已到深夜。
某些事情在得到王昊的肯定后，程昱便更加安心，可以放手去干了！
第二天清晨。
议政殿。
在处理完某些事情后，王昊正欲离开，荀竟奇迹般的出现了。
郭嘉一个愣怔，愣是从宿醉中清醒了过来：“文若，你终于肯回来了！”
刘基、赵普同样一个愣怔，转身回望过去：“文若！你竟然......肯回来了？”
荀迈步上前，朝着众人淡然一笑，转而面向王昊。
王昊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也以为荀会回来，可此时系统版面上的【好感度】，也不过可怜得仅有15点。
回来？
绝对不可能！
也不知道心里藏着什么小九九。
王昊轻声道：“文若，你想清楚了？”
荀摇了摇头，果然，他还是一根筋，思想根深蒂固久矣，岂是那么容易可以解决的。
“那你此次前来，可是有何事吗？”王昊问道。
荀欠身拱手：“主公，在下自从投靠以来，一直全力以赴，工作到凌晨已是常事，这些年把身子熬散了，想要辞官归隐，还望主公批准。”
郭嘉顿时惊诧：“文若，你疯了？什么狗屁的身子夸了，我的身子你不清楚吗？这些年不照样被神医调理过来了，你别找这些没用的借口！”
郭嘉直接将荀揭穿，转而望向王昊：“主公，您可万万不能答应！”
一旁赵普同样皱眉道：“文若，你疯了吗？如今的天下，哪一天能离得开你，你才离开两三天，我这里便已经焦头烂额了，你若辞官，不是要我命嘛！”
“文若，你万万不能如此啊！”
赵普极力挽留，苦口婆心道。
刘基更是夸张，直接迈步到荀面前，伸手放在其额头处：“没发烧啊，怎么会突然想到辞官呢？赶紧回家，别闹！”
荀却是铿锵言道：“诸位，在下没闹，我身子骨真的不行了，此番辞官主要是想休息休息，顺便游览一番咱们打下的江山！”
郭嘉细眼圆睁：“你你你......”
荀直接打断：“奉孝，如今天下也不过仅剩西川没有王化，有没有我在，根本不碍事，你休要拦我，我去意已决！”
“好！我答应！”
上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回眸望去，一个个露出惊诧的眼神。
赵普急忙言道：“主公，泰山离不开文若啊！”
刘基更是慌张谏言：“主公，文若若是离开，朝野必定不安！”
郭嘉倒吸一口凉气，但当他发现王昊极为淡定时，便心知王昊意思，因此也没有继续言语，而是黯然退在一旁。
荀明显一个愣怔。
显而易见的，王昊这么快答应，也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但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荀也只能欠身拱手道：“多谢镇国公成全！”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