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时辰之后,黄观迈步走入谨身殿,拱手行礼:“臣黄观,叩见陛下!”
朱元璋摆了摆手,笑道:“这里也没外人,行个屁的君臣之礼!”
“叫太爷爷!”
“是,太爷爷!”
“观儿,朕问你,去了礼部当官,觉得如何啊?”
听着这一声问,黄观连忙说道:“回太爷爷,上官温和,下吏团睦,孩儿一切都好……”
可话刚开口,朱元璋气的一拍御案,骂道:“你这娃子,跟雄英这个兔崽子学坏了啊,不说实话!”
“礼部这帮混账,私下骂你本事不如原吉,当咱不知道?”
“你这娃子咋还一根筋,有了委屈,不找长辈诉苦,自己憋在肚子里干甚?”
啊?
咋啥都瞒不住太爷爷?
闻言,黄观心中尴尬不止,讷讷地道:“太爷爷息怒,此事不怪礼部同僚,实乃孩儿本事真的不如原吉!”
“孩儿多多努力……”
没想到,朱元璋摆了摆手,长叹一口气,道:“这不是努不努力的事,是机缘不到的事啊!”
“咱还指望你和原吉尽快成了一部之栋梁,辅佐雄英治理天下,绝不可蹉跎了心志!”
“观儿!”
“朝廷马上要大举演武,你可晓得此事?”
黄观连忙拱了拱手,说道:“孩儿知晓,礼部上下,正筹备诸国使团观礼之事!”
朱元璋微微颔首,笑呵呵地道:“朝廷说是演武,实则是叫我大明宝钞,汇通于天下万国!”
“这是雄英的办法,你且看了吧!”
说罢,丢过去一本书册。
黄观接过一看,顿时眼前大亮,激动地道:“妙、妙啊!”
“义父大才,孩儿自愧不如也!”
“不过……”
“太爷爷,孩儿以为,若叫诸国上套,得有一可舌战群儒之人,说动诸国以金银兑换新制宝钞,以此购置我大明淘换下来的破旧军器!”
朱元璋止不住的点头,笑眯眯地道:“巧了,朕也是这么个想法!”
“观儿,这舌战群儒之人,咱也不用找了……”
“可谓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黄观顿时一愣,忍不住问:“太爷爷的意思是……”
朱元璋忽然站起身来,大手一挥,吩咐道:“下旨!”
“钦命黄观为演武正使,执军器贩于天下万国之事!”
“朝中敢有非议者,皆斩!”
话音刚落,黄观一下傻眼了!
卧槽!
太爷爷也太好了吧?
竟把这么大的一个功劳,砸在自己脸上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老窝被贼惦,朱棣欲灭弗朗机
这一刻,黄观心中可谓是懵逼极了。
钦命为演武正使?
要知道,宝钞汇通宇内,乃国运昌隆之万年大计!
不客气的说,谁叫天下万国乖乖兑换大明的新制宝钞,以此购买朝廷淘换下来的军器、充盈国库,谁就立下了天大之功!
可现在,太爷爷竟把这个功劳,直接砸在自己脸上了?
吾黄观祖上到底积了多少辈的福,才有幸拜了皇长孙为义父啊!
可此时,他心中激荡之余,也忍不住迟疑地道:“太爷爷,容孩儿不敬,这……这不太好吧?”
“万一义父回宫之后,百官心生不满,觉得您过于任人唯亲,往后的史书之上,岂不是有辱圣君之名?”
“百善孝为首!”
“孩儿纵是蹉跎一辈子,也不忍见太爷爷背负千古骂名!”
说到这,竟是肃然一拜,叩首道:“还请太爷爷收回成命!”
不料,朱元璋听完之后,顿时满脸感慨地道:“怪不得,雄英总说你没原吉有出息,咱可算明白是咋回事了!”
“天底下,谁不想要白送的功劳?”
说到这,他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地道:“你这娃子,脸皮太薄啊!”
“咱的老朱家,出了你这么一个太要脸的玩意……”
“丢人呐!”
闻言,黄观一脸的羞愧,讷讷地道:“太爷爷,孩儿……孩儿……”
话刚开口,朱元璋便挥了挥手,振声说道:“好了,咱的圣旨已下,你消停当演武之正使!”
“你也不想想,万一百官上谏,叫正使之位落在江南文官的头上,吕家之祸,岂不是死灰复燃?”
“风口浪尖定争潮头,不进则退!”
“这个道理,可是懂了?”
黄观细细品味了半晌,脸上终于露出明悟之色,拱手拜倒:“太爷爷教诲的是,孩儿欠虑了!”
“为了大明,孩儿领旨!”
“演武之日,孩儿定叫天下万国落套,奠定宝钞汇通宇内之基石!”
“孺子可教也,下去办吧!”
“是,孩儿告退!”
说罢,忙不迭地领旨而去。
至于朱元璋,则是坐于御案,沉思了半晌,忽然叹道:“官海沉浮起伏,看透了一个部堂之中的门道,诸政存乎一心,才可执掌尚书大位!”
“倘若一味的顺风顺水,于诸事定生轻视之心,对咱的这两个干重孙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他们立完了功,下旨经略一方,洗去铅华之余,也可顺势免遭百官妒恨呐!”
见陛下心切至此,一旁的蒋连忙抱拳:“陛下圣明!”
朱元璋微微抬眸,摆手说道:“行了,你也少在这溜须拍马了!”
“既然雄英要造暖棚培育土豆、种绿菜……”
“去!”
“叫老四速造一批琉璃,命人送去雄英的府上!”
“臣遵旨!”
说罢,蒋连忙领命而去。
等他走了,朱元璋面色微动,忽然从御案之下,掏出一支烧了大半的鲸油之蜡,不服气地道:“鲸油之蜡,可燃十几个时辰?”
“哼!”
“徐辉祖这个兔崽子净吹牛,咱咋就这么不信呢?”
“咱趁着批阅奏疏,足足熬了你一宿,马上功成,看今日谁熬的过谁!”
……
燕王府。
此时,燕王朱棣坐在正堂,藩王蟒袍半解,亲手往身上敷着跌打之酒。
一旁的嫡次子朱高煦,随侍在侧之余,忍不住好奇地问:“爹,孩儿不太懂啊!”
“为啥您天天放着好好的王府不待,非要去东宫?”
“这也就罢了,去一趟,便要鼻青脸肿一趟,您到底图个啥啊?”
闻言,朱棣默然无语极了。
兔崽子!
当你老子愿意去东宫那个鬼地方?
你大伯的太子之命,别说你爹,纵是天下诸王齐聚,谁敢不尊?
图啥?
反正现在又不是老子一个人挨揍,老子图心里清净!
不过……
说来也怪,这几日大哥揍完了二哥,又莫名其妙的多揍了本王几顿,为个啥啊?
莫非,是大侄子又偷偷坑了本王一手?
转念一想,他顿觉头大如斗,长叹了口气,道:“哎,儿啊,爹说再多,都是造孽啊!”
“你这娃子心性跳脱,好好在王府待着,莫要往外乱跑,晓得了吗?”
“万一你遇见了那小子,整出点啥事,可就坑爹了呐!”
对于老爹的哑谜,朱高煦感到一头雾水,忙问:“爹,此人是谁啊?”
“竟叫您这位燕王,怕成这样?”
朱棣摆了摆手,叹道:“多说无益,你就不要管了!”
“消停在府上呆着,不然老子抽死你个逆子!”
“还有,爹已修书一封送去北平,叫你娘带着老大、老三入京,你们兄弟三个好好团聚,莫要给爹闹出什么幺蛾子!”
啥?
娘要带着大哥、老三入京?
朱高煦顿时一愣,下意识地道:“爹,北平可是咱们家的老窝啊!”
“全家都来了,北平咋办?”
“叫谁来镇守啊?”
朱棣摇了摇头,说道:“老窝?老什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