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洪武皇帝朱元璋,正于谨身殿批阅奏疏。
一见到他火急火燎走入殿中,朱元璋顿时抬眸而望,诧异地道:“允?”
“你不在雄英府上待着,咋跑回宫来了?”
“可是想皇爷爷了啊?”
不料,朱允摇了摇头,忙不迭地开门见山道:“皇爷爷,孙儿给您带回了一个好东西!”
“啥东西?”
“莫不是你这娃子,去了雄英的书房?”
“正是!”
“皇爷爷,孙儿在大哥书房,发现了大明宝钞汇通天下万国之法,事急从权,便赶紧入宫献给您老呐!”
“还请皇爷爷过目!”
闻言,朱元璋接过抄录的宣纸,凝眸细看一番之后,登时震惊地道:“演武?”
“呸!”
“这哪是演武,明摆着是借演武之名,把咱们大明淘换下来的无用军器,兜售给天下万国啊!”
“还以关税之名,价翻十倍?”
“雄英这娃子,缺德,太缺德了,缺他娘的大德啊!”
话音刚落,朱允顿时一愣,下意识地道:“皇爷爷,大哥出的这馊主意,不妙吗?”
“妙!”
“太妙了!”
朱元璋重重点了点头,老怀欣慰的放声笑道:“打从雄英造出了精钢,咱们大明武备库里的十锻铁、甚至三十锻军器,都他娘的快要生锈了!”
“放之无用、弃之可惜,犹如鸡肋!”
“正好,把这批破铜烂铁兜售给天下万国,既有金银充盈国库,还可换回粮食、生铁,且叫宝钞汇通四宇……”
“可谓是一石三鸟啊!”
说到这,他一低头,便看到了落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忍不住脱口惊道:“等等!”
“镇国公是什么玩意?!”
朱允面色迟疑了几下,这才尴尬地道:“皇爷爷,这……这是大哥的国公尊号……”
“至于永乐皇帝,想来……想来……”
可话还没说完,朱元璋气的一拍御案,破口大骂:“兔崽子!”
“镇国公?”
“镇个屁!”
“还一心惦记叫老四当下下代皇帝?”
“来人!”
“去东宫传咱的旨意,命标儿揍一顿老四,以解咱的心头之气!”
“遵旨!”
说罢,一个太监连忙命令而去。
看到这一幕,对于自己四叔燕王朱棣的凄惨遭遇,朱允心中同情、怜悯极了。
得!
四叔,你这是人在府中坐、坑从天上来啊!
不过……
打死也不怪小侄啊!
谁晓得大哥之策,竟在落款之处,给你埋了一个大坑呢?
正想着,朱元璋沉吟了几下,缓缓问道:“允!”
“朝廷欲行演武、叫诸国观礼,须造新制宝钞!”
“原吉初任提举司员外郎,你也助他收拢权柄,这新制宝钞,可有说多久造的出来啊?”
闻言,朱允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回皇爷爷,孙儿还在大哥书房里,找到了变色墨制法,倘若交给提举司匠首金大柱……”
“以他的本事,估计也就这几日的功夫!”
朱元璋满意颔首,道:“好好好,既然如此,半月之后,京营演武,命诸国使臣观礼!”
“对了!”
“你回头找个办法,偷偷把占城国胡青礼带出来,莫要叫雄英看出了马脚!”
“这个小兔崽子,敢跟咱留一手,咱也给他留一手!”
“等大明新制宝钞推行天下,咱要吓这个兔崽子一大跳!”
说罢,放声大笑,声振屋瓦。
一下子,朱允听得目瞪口呆!
爷爷坑孙,孙坑爷爷……
老朱家,何时如此乌烟瘴气了?
还好还好,唯有本王心思纯洁啊!
出于皇爷爷之命,他也不敢不从,连忙行礼:“孙儿领旨!”
“敢问皇爷爷,演武的统兵之将,当有威名以镇诸国……”
话刚开口,朱元璋便大手一挥,笑道:“这还不简单?”
“来人!”
“召凉国公蓝玉入宫!”
“遵旨!”
小半个时辰之后,蓝玉迈步走入谨身殿,抱拳行礼:“臣蓝玉,叩见陛下、淮王殿下!”
朱元璋摆了摆手,说道:“这里也没外人,收起你的君臣之礼!”
“咱问你,身子可是养好了?”
闻言,一旁的朱允吓得一跳,忙是问道:“舅姥爷,你何时受伤了?”
“要不要紧?”
见他关切至此,蓝玉面色大为动容,笑呵呵地道:“不打紧、不打紧!”
“允仁孝,仅次于雄英啊!”
说到这,他脸色忽然涌起一抹愤恨,痛心疾首地诉苦道:“允,你是不知道啊!”
“咱蓝玉一战灭北元,也没受啥伤,可刚回了京,常家的三个兔崽子,竟把舅姥爷的鸡给切了!”
“他奶奶的,舅姥爷好悬当太监,入宫伺候你们爷孙两啊!!”
话音刚落,朱允瞬间惊呆了!
卧槽!
舅姥爷竟挨了一刀?
本王的三个缺德舅舅,胆子也太大了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御前献礼,马和之功震群臣
此时,朱允震惊之余,整个人都懵了。
放眼整个朝堂,舅姥爷蓝玉凶威赫赫,厉鬼见了都得怂成一个乖娃子!
谁想到,常家的三个舅舅,竟敢胆大包天的切了舅姥爷?
真他娘的牛皮啊!
转念一想,他忍不住看向了蓝玉,满脸耿直地问:“舅姥爷,舅舅们可是死翘翘了?”
蓝玉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怎么说,也是咱大姐生的娃,舅姥爷舍不得抽死啊!”
“不过……”
“前阵子舅姥爷养好了身子,一天吊起来抽他们八遍!”
闻言,朱允瞬间愣住了。
吊起来抽八遍?
貌似老爹揍四叔,也是这么个揍法吧?
乖乖!
当本王的四叔以及三个舅舅,命得足够硬啊!
正感慨之时,蓝玉收敛怒容,已是抱拳行礼,肃然地问:“不知陛下命臣入宫,所为何事?”
朱元璋也不含糊,立马说道:“蓝玉!”
“咱要你以雄英的练兵之法,操练京师之五军营,用于半月之后演武,震慑天下诸国!”
“正好,京中勋贵子弟,大多也到了建功立业之年,你顺便把他们一共操练了!”
“淮西勋贵,乃是雄英登基之后的柱石,绝不可一代不如一代,不然怎么帮雄英开疆扩土?”
“此乃淮西武将当今之首重,晓得了吗?!”
啊?
我等淮西武将的子嗣,还可立下开疆拓土之功?
蓝玉听完之后,顿时心下大喜,连忙抱拳:“臣蓝玉,遵旨!”
“陛下大可放心,有臣亲自操练,淮西勋贵子弟谁敢懒散,臣抽不死他!”
“臣这就去办,臣告退!”
说罢,压下激动之心,躬身退出了谨身殿。
等他一走,朱元璋转身望向身后挂着的天下万国舆图,喃喃地道:“算算日子,马和遣回的船队,也该回京了吧?”
“蒋!”
“臣在!”
“传旨,三日之后,咱移驾浏家港,命百官同随,亲迎我大明水师登岸!”
闻言,蒋顿时一愣,下意识地道:“皇爷,容臣斗胆,这……不太妥吧?”
朱元璋面色不改,淡淡地道:“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