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回雄英的府上,侍奉于这娃子吧!”
说到这,他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地道:“哎,若是脑疾再这么在老朱家传染下去,造大孽啊!”
张邈不敢怠慢,赶紧说道:“臣遵旨!”
“臣,告退!”
说罢,压下心中的激荡,一溜烟跑回了朱寿的府上。
刚一进门,迎头便见朱寿、朱允躺在院中的躺椅之上,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
他背着药箱,恭谨的迈步上前,拱手行礼道:“少爷!”
“多日不见,可曾安好啊?”
听这熟悉之音,朱寿吓得睁开双眼,兴致全无之余,顿时满脸惊恐地道:“张邈?”
“你这个老家伙,咋还回来了?”
张邈捋须,摇头晃脑地道:“医治完小老爷之后,老夫出门远游数月,可谓是日日惦念少爷的病情啊!”
“来来来!”
说到这,他伸出手来,笑眯眯地道:“待老夫把脉一番,看看少爷的脑疾,可曾有复发之症!”
一下子,朱寿吓得脸都白了!
卧槽!
把脉?
万一把错了,本少爷岂不是要挨扎?
不成、不成!
怎么说也得想个办法,一杆子支走这个缺了大德的老家伙!
他面色变幻了几下,忽然计上心来,忙不迭的开口:“且慢!”
“老家伙,本少爷问你,可愿光耀门楣、流芳万万世?!”
闻言,张邈一下愣住了。
皇长孙,您是不是想多了?
臣治好了您老爹,待您登基,封爵之日不远啊!
还怕光耀不了门楣?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是好奇的问:“少爷,敢问怎么个光耀法?”
见他上套,朱寿心头一喜,赶紧说道:“老家伙,你医人一辈子,难道不想如张仲景一般,成了医道之圣?”
“正好,本少爷这有两个办法,可如愿也!”
啊?
与老夫的祖宗比肩?
张邈面色顿时激动不已,手都哆嗦了,忙问:“敢问少爷,是何办法?”
“这第一个办法嘛,乃是编纂……”
出于性命攸关,朱寿也不卖关子,竖起一根手指,很干脆的蹦出一句话。
“本草纲目!”
第二百八十六章 赤脚医生手册,华夏医道大昌
随着朱寿的话音落下,张邈整个人都懵逼了!
编纂本草纲目?
他微微皱眉,忍不住好奇的问:“少爷,敢问怎么个编纂法?”
朱寿笑了一下,道:“本草纲目,顾名思义,当收录天下草药、药方于一册,编纂成书!”
“以部为纲,以类为目,集水、火、土、金石、草、谷、菜、果、木、服器、虫、鳞、介、禽、兽、人等十六部为大全!”
“除此之外,诸草药也当书画入册,好叫医者辩证!”
“本草纲目成,华夏医之巨典立,彰显国威,造福万代!”
说罢,心里止不住升起一个念头。
编纂本草纲目者,乃是生于嘉靖年间的一代药圣,李时珍!
此书,他走遍天下耗去二十余年,才编纂而成,乃是集华夏医之草药大成之作!
全书上下,共计五十二卷,一百九十余万字,记载的草药足有一千八百九十二种,收录的药方,更是多达一万一千零九十六个!
药圣啊药圣,为了本少爷免于挨扎,对不住了!
张邈这个老家伙,纵是汇齐天下名医之力,也少不得要耗去好几年的光景,才可编纂而成!
这样一来,本少爷的小日子,可就过得太舒坦了!
而此时,张邈听完之后,也是震惊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编纂天下草药、药方于一册?
岂不是说,老夫传了十八代的家学,终于派上大用场了?
他面色激动之余,也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尴尬地道:“少爷,收录天下草药,当走遍南北……”
“可老夫的身子骨,经不住这么大的折腾啊!”
朱寿顿时翻了个白眼,气咻咻地道:“你这老家伙,脑子不太灵光啊!”
“你行医多年,难道还没有个师兄师弟师侄啥的了?”
“修书一封,叫他们把当地之草药送来京师,遍尝百草而录药性、功用,不就完了?”
说到这,他又面色幽幽地道:“再说,为大明计,本少爷大可叫老头子上谏朝廷,命天下名医帮你编纂啊!”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话音刚落,张邈登时一拍脑门,忙不迭地道:“对对对!”
少爷提醒的妙啊!
天下之医,尽学老祖宗编纂的伤寒论!
要论师兄弟,老夫只管振臂一呼,响应之人,岂不是一抓一大把?
可很快,他面色扭捏了几下,忙道:“少爷,这……编纂之银……老夫实在囊中羞涩……”
“您看……”
见他落入圈套,朱寿也不含糊,满不在乎地道:“哎呀,多大点事啊!”
“银子罢了,一切编纂之用,本少爷给你掏了!”
“回头你就去杨账房那支个二十万两,先对付对付!”
“等把水火两部著成了,银子不够,本少爷再给你就是了啊!”
笑话!
只要叫这个老家伙莫要施针,别说二十万两,二百万两也无妨啊!
二百万两,买本少爷一辈子舒心,值吗?
太值了啊!
至于一旁的张邈听完之后,激动的浑身直哆嗦,顺势跪倒了下来,竟嗷的一声哭了。
“少爷!”
“您对老夫太好了啊,老夫何德何能啊!”
“多谢少爷成全!”
“咦?”
说到这,他顿时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少爷,要是老夫潜心编纂本草纲目,您的脑疾咋办?”
“要不,老夫一口气把针灸施全了,再去编纂?”
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要扎本少爷?
贼心不死啊!
朱寿一下气的大怒,抬脚便把他踹了个狗吃屎,脱口大骂:“混账!”
“救本少爷一命,和救天下生民之命,难道你这老家伙不晓得孰轻孰重?”
“张邈!”
“当今洪武天下,众正盈朝,盛世将临,正是建功立业之机啊!”
“正所谓,下医医人,上医医国!”
“本少爷问你,是要一辈子当个名不见经传的下医,还是当个把华夏医道立于宇内之巅、甚至立庙祭祀之上医?”
“光宗耀祖、名留青史这八个字,你拒绝得了?!”
一声声质问,仿佛雷滚,响于耳畔。
张邈听得心潮澎湃之余,也是放声大叫:“少爷,老夫这辈子最大的愿景,正是光宗耀祖啊!”
“可老夫就是一个蒙祖宗之余荫,蹉跎大半辈子,唯善于医治脑疾的大夫啊!”
“老夫咋青史留名?”
闻言,朱寿顿时怒其不争地道:“糊涂!”
“你把本草纲目编纂出来,你就是一代药圣!”
“此书一出,天下名医熟知草药之性,定更善于医治病患,天下的百姓,出于活命之恩,也定会记住你立下的功绩!”
“民心,乃是万世之国本!”
“文官、史书不愿认下你的功绩,没干系!天下生民会牢牢而记,为你立庙宇、生祠,为你铸造神像,请帝王下旨封神!”
“纵是百年、千年过去,你的香火也不会断了!”
“你的宗族,当为你重开一页族谱,你的后代子孙,也定口口传颂你的功绩,你的荣光,当与张仲景齐名!”
“诸般种种,你还怕不可流芳万万年?!”
一番话,极为蛊惑人心。
此时的张邈,听得是浑身颤栗不止,野心滚滚翻涌成海,激动地道:“不怕,不怕了!”
“少爷,老夫悟了、悟了啊!”
“您说的对,与医治您的脑疾相比,天下生民之病症,才是泼天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