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作战处长的岗位,历来由战斗经验丰富的副处长兼任。
自己在派遣军资历尚浅,羽翼未满,不能服众。
即便成功任职作战处长,不过是光杆司令一枚,根本无法真正实现履职,更不能得到有效的信任。
因为筱冢等人,会认为自己野心不小,会处处提防,甚至打击自己。
横田等人,也会以为张大炮是来抢夺位置的,必然不会支持自己工作,可能还会从中作梗。
自己将落入了众矢之的,甚至成为他们斗争的牺牲品!
古人云,久利之地勿为,重争之地勿往。
就任宪兵司令官,虽然暂时远离权力中心,却能养精蓄锐,发展势力,待机而动。
更为重要的是,派遣军宪兵司令官,虽然是闲职,但由于是宪兵部门的原因,也能接触到一些情报。
而且,清闲的工作,让张大炮有更多的时间,领导晋州站,建立一支抗战决死队。
究竟如何选择,张大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将军阁下,卑职初来乍到,德浅才薄,不堪大任,作战处长,身居要枢,关系派遣军安危,应该由经验丰富的军官接任!”张大炮谦逊地说,“卑职的确不适合此位!”
筱冢凝视着张大炮,心想:此人倒是识相!先放他去下面历练历练,再看看是否堪用!
“井下君的意思,我明白了!”筱冢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吧!关于你的建议,我们会慎重地考虑的!”
“嗨!感谢将军阁下!”张大炮沉声应道。
回到家中,张大炮取出了发报机,收到了老章的密电。
老章告诉张大炮,哑巴三儿已经牺牲,请他做好相关准备。
又有一位战友同志牺牲了!张大炮心如刀割,握紧了拳头。
自己离开了特高课,老章这条线,便遭到了敌人的破坏。
张大炮心中深深地自责:若是他能继任特高课课长。
也许,惨剧便不会发生。
他继而思忖道:自己和哑巴三儿,倒是有过交集。
他曾经让三儿,送过几次酒菜。
如果矶谷保仁顺藤摸瓜,也许会盯上自己。
因为,他去歌舞町喝酒的事情,惠子等人也是知道的。
暴露的风险是有了!
张大炮更为担心的是,矶谷保仁会不会因此,对之前的案件,进行调查。
若是矶谷保仁如此行事,张大炮暴露的风险,将会进一步加大。
还有那个秋山,张大炮一直耿耿于怀。
秋山此人,能力较强,对自己频出狠招。
他监听监视自己,足以说明,秋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此人,才是他的劲敌。
三日后。
张大炮便得到了任命通知,没有悬念,华北派遣军任命他为派遣军宪兵司令官,即日上任。
派遣军宪兵司令部,位于偏僻的城南,从司令部大院到城外,仅有区区两里路。
上任前几天,张大炮就感受到了宪兵司令部的清闲。
他来到了司令部每一个部门,发现在岗人员寥寥。
一共100余人的司令部,在岗工作的鬼子,只有区区十几人。
“岛津君,宪兵司令部一共有多少宪兵?”
回到办公室,张大炮侧首问着秘书岛津。
秘书岛津连忙答道:“司令官阁下,总共有121人!”
“其他人呢?为何司令部仅有十余人?”张大炮再次疑问道,“这些人,难道是平白消失了吗?”
“将军阁下,派遣军的纪律,均由内卫部队执行,我们宪兵部队,并没有实际工作!其他人按照惯例,都下去考察了!”岛津回应道。
张大炮闻言,瞬间明白了什么,哪里是什么考察,分明都去吃空饷,不上班啊!
他来之前,也打听过。
这些宪兵,在外面,贩卖烟土,走私商品,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他转念一想:也是!当一支部队,长期没有实际工作,不接触军事作战,散漫的纪律,怎么会有战斗力呢?
摸鱼、摆烂、躺平,这正是张大炮韬光养晦、蛰伏待机的好地方!
“司令官阁下,我要不要通知其他人,全员回岗?”岛津见张大炮若有所思,连忙问道,“进一步严肃纪律,加强管理?”
“不!”张大炮一挥手,说道,“破立需要谨慎,既然是惯例,我们不要轻易打破!明日,我也准备下乡侦查,司令部的日常工作,就交给你维护了!”
“司令官阁下,要不要安排几人陪同您!”岛津再次问道,“您是宪兵司令官,我们有责任,负责您的安全啊!”
张大炮笑着说:“不用了!既然是下乡侦查,怎么能前呼后拥?一个人潜行,可能更为安全!别忘了,作为宪兵之花,这些工作,不过是寻常之举罢了!”
“卑职听闻司令官阁下,一人单枪匹马,杀出李家坡,心中神往!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岛津拍着马屁说道,“司令官阁下之胆量和魄力,令卑职钦佩!”
“岛津君过谦了!”张大炮心想:真是哪里,都不缺马屁精啊!
他哈哈一笑道,“对了!天气开始转暖,从司令部出些经费,为每人置办两套春装便衣,作为宪兵,要经常参加便衣行动,衣装是必不可少的!”
“嗨!感谢司令官阁下关心!”岛津闻言先是一怔,接着感激地说道。
没想到,这位宪兵司令官,上任伊始,便开始关心下属,发放福利,让岛津的确没有想到。
“司令部经费如何?可够开支?”张大炮关切地问道。
岛津眼珠一转,稍想片刻,随即答道:“司令部经费充足,这些开支,应该足够!”
“很好!你们收支有度,值得表扬!”
张大炮称赞道,又翻了翻台历,意味深长地说,“我这次下去考察,时间可能会长一些,宪兵司令部的工作,就暂时由你代理!如果有紧急事件,及时向我发报!”
“嗨!感谢大佐阁下信任!”岛津诚惶诚恐地说,“卑职一定不辱使命!不折不扣地完成大佐阁下的命令!”
翌日,傍晚时分。
易容后的张大炮,悄声无息地来到了古玩店。
于曼丽穿着藏蓝色的旗袍,风姿绰约地坐在堂内,手夹着香烟,吞云吐雾。
赵简之、吴敬中,余则成等人正在打杂,一片繁忙的模样。
“夫人,今日生意如何啊?”张大炮故意抬高了嗓音,“若是再不开张,我们都得喝西北风了!”
“夫君,你回来了?今日流水不错!还等夫君前来盘点一、二呢!”
于曼丽装作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挽住了张大炮的胳膊。
张大炮瞅着于曼丽,心想:你是还在,想着明台吧?
“夫人,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你我后堂,慢慢一叙!”
张大炮笑嘻嘻地搂着于曼丽,向后堂走去。
吴敬中、赵简之等人,相视一看,顿时会意。
余则成立即挂上打烊的牌子,关上了古玩店的大门。
俄倾之后。
密室里。
张大炮环视众人,问道:“现在的晋州站,总共有多少人?”
吴敬中顿了顿,答道:“站长,带外围的弟兄,一共二十余人!”
“不够!远远不够!”张大炮摇了摇头,说道,“老板命令我,在华北组织一支抗战决死队!仅凭这点人,是远远不够的!”
“晋州的战略地位,不用我多说!现在各方势力,在此盘根错节,犬牙交错,情况颇为复杂!”
“我们必须就地扩充人员,关于此,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赵简之说道:“晋州城里,鬼子密探四出,在城中发展队伍,风险太大,而且难度太大!”
“赵队长言之有理,卑职以为,我们不妨将目光投到乡村,那边可能大有作为!”余则成在一旁说道,“城市组建决死队,不仅容易暴露,还很难招兵!”
张大炮知道,虽然余则成此时,尚未加入组织,但是思想已经日趋进步。
“余老弟言之有理!”张大炮称赞道,“我以为民心可用!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多时!比如飞虎山的好汉,枪法一流,素有忠义,若能为我所用,岂不妙哉?”
张大炮研究过晋西北地形图。
飞虎山,飞虎寨,虽是绿林草莽,但是只打击鬼子和伪军,从不欺压百姓。
这些土匪原来是东北军残部,东北沦陷后,他们背井离乡,在此啸聚山林,打击鬼子和伪军。
他们的首领,是东北军45旅34团团长袁士林,其人擅使飞刀,格斗能力一流,一丈之内号称无人能敌,绰号“一丈红!”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位“鬼脸书生”,戴着青铜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们手下1千余人,专门抢劫鬼子和伪军的运输队伍。
曾经有山城政府前去招安,被他们一口回绝。
因为他们根本不信任山城政府。
“站长,你想游说他们?”吴敬中一怔,随即说道,“这些土匪,根本不把政府放在眼里!他们不会受招安的!他们对我们军统,更是恨之入骨!”
“我知道有难度,但是我要亲自前往,必能马到成功!”张大炮旋即沉声说道。
虽然执掌晋州站,张大炮知道,若不能作出一番成绩,这些人是不会对自己服气的!
“站长,他们对军统颇为敌视,扬言只要军统进山,便会人头落地,您不可亲赴险地!”余则成有些担忧地说。
“不妨!若是得到余老弟相助,那必然马到成功!”张大炮微微一笑,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扶了扶眼镜,看了看吴敬中,咳嗽了一声,答道:“卑职听从站长命令!”
“诸位,飞虎寨虽然是土匪,但我听说,他们也是抗战好汉,即便与军统有过些许过节,但是过去的事情,因为现在抗战,才是大节!”
“我相信,只要是抗战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参与!”张大炮沉声说道。
吴敬中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他依旧恭敬地说:“站长,言之有理!我们就等着站长的马到成功的消息!”
吴敬中根本不信张大炮,会成功游说“一丈红”。
他认为,若是张大炮此次行动失败,威信大跌,日后晋州站,还不是他这个老资格说得算。
张大炮看穿了吴敬中的心思,颔首应道:“吴兄,晋州站日常工作,暂时由你负责!待我成功游说之后,你也算大功一件!”
“不敢!”吴敬中说道,“全凭站长裁决!”
飞虎山,飞虎寨。
一个幽深的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