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移交到特高课,迟玉兰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
这个杀人魔窟,不仅有着十八般刑罚,还有各种处决抗战志士的手段。
比如,将奄奄一息的抗战志士,丢进焚尸炉。
那时候,被酷刑折磨地只剩一口气的人,在巨大的痛楚下,不禁突然清醒。
然而,面对焚尸炉的烈火灼烧,清醒的人,是多么不幸!
痛彻骨髓之下,他会拼命地用指甲挠着焚尸炉的炉壁。
焚尸炉外的岛国鬼子,则会发出泯灭人性的狞笑。
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迟玉兰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更加担心的是丈夫周乙,因为营救自己,而暴露身份。
审讯室外。
藤井丢了一根烟给香取。
“香取君,如今的审讯处能有效运转,你劳苦功高啊!”藤井意味深长地说。
香取接过烟,先给藤井的点上,再为自己点燃了烟。
他知道,审讯处江口的手下,在昨天的行动中,全部“玉碎”。
“中佐阁下,职责所在而已!”香取沉声答道。
“江口将军,对你很赏识!”藤井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以后这审讯处,你将会挑大梁啊!”
香取听出了弦外之音。
据他判断,江口虽然行动失败,但是不至于失势。
井下三郎却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未来,对于香取而言,要想在审讯处有所发展,是绝不能得罪同为高层派的江口。
“对于将军阁下的关爱,卑职感激不尽!”香取随即答道,“卑职当效命将军阁下,在所不辞!”
“很好!”藤井颔首道,“香取君,我会将你诚意带给江口将军!”
荒木惟办公室。
他微颦眉头,听着千田的汇报。
“大佐阁下,据樱花传来情报,军统情报科科长肖正国、周海潮等人,将于四天后,抵达申城,并与飓风队接头,组织一场刺杀行动!”
“哦?”荒木惟一怔,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追问道,“樱花有没有说,他们刺杀的对象是谁?”
千田摇了摇头说道:“樱花没有说,只是把肖正国接头地点、时间发了过来!”
荒木惟走到了钢琴旁边,用手拨弄着琴键,说道:“这倒是一个机会!”
千田点了点头说道:“大佐阁下,他们接头的地方,在南市一个货仓,我们可以设下埋伏,等他们进入货仓,再瓮中捉鳖!”
“如果能抓住肖正国等人,我们也许能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的情报!”
荒木惟弹奏起了钢琴。
一首钢琴曲毕。
荒木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缓缓地沉声说道:“千田,让加藤等人来一#下,我们来商讨一下本次行动的细节!”
翌日,清晨,山城以西一百公里。
悠扬的笛曲,飘逸在山间。
一位少年,横吹牧笛,倒骑青牛,从竹林旁经过。
嗡嗡嗡……
巨大的马达轰鸣声,从天上厚厚的云雾层中传来。
青牛长哞了一声。
少年一惊,手搭凉棚,仰头循声望去。
二十四架九七式俯冲轰炸机,从云层里掠出,如一只只饿鹰扑向山城。
一架轰炸机内。
“西园君,我们这次轰炸,没有一架战斗机护航,是不是冒险了一些!”渡边疑问道。
“渡边君,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次我们的目标是西平机场和白山机场!”
“山城政府仅存的战斗机,早就被帝国航空兵消灭殆尽,甚至白山机场连飞行员都没有了!我们根本不需要什么战斗机护航!”西园自大地说道。
渡边闻言点头,表示同意。
视线里,白山机场越来越近。
据情报了解,上个月,驻守白山机场的飞行员,全部阵亡。
他们这次袭击白山机场,是为了摧毁机场跑道和几十吨航空汽油。
白山机场。
警报声,遽然响起。
守卫人员慌里慌张地冲向高射炮阵地。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张,你干嘛了?还不进入防空洞!鬼子轰炸机厉害着了!”一个机械师喊道,“你那教练机没有子弹,飞不起来!”
老张是空军驻白山机场第二大队的教练员。
今年来,第二大队在岛国先进零式战机的围攻下,损失殆尽。
老张的徒弟,也全部牺牲。
如今,敌机再次来袭。
听着敌机群轰鸣声,老张毅然走向了那架教练机。
“老张,你快去防空洞!”机场警备团团长,叫道,“飞机都没有了,就你一个飞行员了,你要是死了,我咋和空军司令部交代?”
老张转过身,对团长沉声道:“不!还有一架!”
他指着角落里的教练机,正声道:“我的飞机,可以起飞!”
空中,渡边正指挥机群,做好轰炸准备。
突然,西园发喊一声:“渡边君,有敌机!”
渡边抬眼一望,惊诧之色,溢于言表。
一架小巧的教练机,灵活地穿梭在轰炸机中。
它如海燕一般,灵活地翻滚,干扰着身形庞大的轰炸机。
“没想到,这里还有他们的空军……”渡边一怔。
嗒嗒嗒……
驾驶教练机的,正是老张。
他如赵子龙般,从机群的东边杀入,又从西边杀出。
他将教练机里,仅存的子弹,全部射出。
教练机孱弱的火力,根本不足以击落防护力强大的轰炸机,仅仅击伤了一架轰炸机。
“我的学生都死了,现在轮到我这个老师了!”老张满腔怒火,驾驶教练机,再次冲向敌机群。
第424章 江口的怀疑
“宪兵之花”中枪,生死不明。
这一则消息,在申城谍报机关甚至是华东谍报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申城军方医院,成了热闹的场所。
麻生、田下、村上、香取、小坂等一众张大炮心腹,自然跑前忙后,轮流守在张大炮病房外。
梅机关、华东特务机关、申城特高课诸多长官,申城派遣军将佐,伪政府明楼、伪警察局局长高彬纷至沓来,前来探望。
甚至连内务省长官梅村大将、伪政府W先生,也发来慰问电报。
特高课一群人,见张大炮如此炙手可热,不由地对他更加崇敬了。
时至傍晚。
麻生坐在病房外,正疲惫地打着瞌睡。
“麻生少佐,井下大佐怎么样了?”
江口不知何时,出现在麻生面前。
麻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懒洋洋地敬礼,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在麻生看来,江口来探望,简直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江口组织这次行动,极其蹊跷。
搞不好张大炮是被江口手下打的黑枪。
倏然间,走廊上,又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麻生睁开眼睛一瞥。
走廊另一侧,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少将,七、八个大佐站在两旁,前呼后拥簇拥着一个穿着中将制服的男人。
“是矶谷将军!”麻生赶忙丢下了江口,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将军阁下!”麻生立正敬礼。
矶谷雄没有还礼,急声问道:“井下大佐呢?情况怎么样?”
“将军阁下,刚刚手术结束,子弹取出来了,与心脏只有一寸距离!”麻生报告道。
矶谷雄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感谢皇帝陛下护佑!你们!守在这里!井下君,需要安静地休息!”
“嗨!”部下们沉声应道。
来回的医生护士,不禁诧异:病房里的人,果然面子够大,两个少将,七、八个大佐,为他的病房站岗!
“你,前面带路!”矶谷雄虚指了前方,迫不及待地说道。
麻生在前引导,矶谷雄快步向井下的病房走去。
江口则立正敬礼,却被矶谷雄完全忽视了。
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手,瞅了一眼秘书藤井,藤井也不由地低下了头。
矶谷雄走着走着,竟然腿一软,麻生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矶谷雄。
“我不要紧!”矶谷雄推开了麻生,“现在方便探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