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作为“破壁者”,面对铁壁重重,必须保持定力,积蓄力量,方能破壁而出,笑到最后。
当当当……
空军司令部楼顶的钟声敲响了,矶谷雄坐在空军作战部部长青木零少将的办公室,惬意地品着茶。
“矶谷将军,我记得你喜欢喝的是白水啊?怎么对绿茶也提起了兴趣?”青木零从办公桌里取出了一盒雪茄,夹出两根丢给了对面的矶谷雄。
“青木将军,烟不抽了,伤肺。”矶谷雄将茶杯放下,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在中国工作,还是要喝一喝一方水土种出来的绿茶。你看看川本一郎,就很喜欢读《论语》嘛!”
“所以,‘梅机关’的老家伙们,对他欢喜得很。”青木零眯着眼,点燃了一根雪茄,又惬意地吐了一口气道,“那又怎么样,他不还是华东特务机关你的部下?”
“我可没有能耐领导他。”矶谷雄冷笑一声,岔开了话题,他指了指桌上的飞机场布防图道,“青木将军,你看这张图是不是真的?”
青木零端详着那张布防图,沉吟了片刻,抬头敲着矶谷雄道。“图虽然很简陋,但是很专业,你看机场进出口,防空、地勤、后勤、地面设备和火力、兵力布置等等,一览无余。”
矶谷雄听着青木零的话,频频点头,因为他的话和自己的观点,几乎一致。
“我大胆猜测一下。”青木零猛吸了一口雪茄,又吐出了烟雾。
“这一定是矶谷将军高徒所为?或者是矶谷保仁的杰作?”
矶谷雄轻轻地摇了摇头,身体略微前倾道:“不管作者是谁?我相信这张图可以列为空军的作战计划。”
青木零将布防图放在桌上,低声道:
“最近皇军在南方战事陷入泥沼。美英苏等国,又在虎视眈眈。大本营制定了轰炸敌人陪都的‘7号作战计划’,以期尽早逼降山城方面,丛而从中国战场抽出力量,南下或者北上。”
“嗯,我也略有耳闻。”矶谷雄喝了一口茶。
“对山城的轰炸,虽然卓有成效。但是我们损失也不少,特别是这个敌军飞机场,中途拦截了我们多架轰炸机。”青木零叹了口气,扫了一眼布防图,又振奋了起来。
“上次我们拜托矶谷将军,代为侦查敌军飞机场。没想到今日布防图就出现在我桌上,真是天皇保佑!感谢矶谷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矶谷雄摆了摆手,又摸了摸鼻梁道:“青木将军,我想能不能在下次轰炸山城之前,先摧毁敌军这座飞机场?为我们执行7号作战计划,扫除障碍!”
青木零听罢矶谷雄的话,激动地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他望着远处一排排九六式陆攻机,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矶谷将军,我需要仔细谋划一下,报铃木司令官审批。”青木零朗声说道,“我会提请司令官,以航空兵司令部名义,向您及部下进行嘉奖!”
矶谷雄也站了起来,谦虚地说:“还是要有劳于青木将军的战鹰,我们区区之功,不值一提。”
第13章 父子唱双簧,龙套特工选择无视
从空军司令部回来,矶谷雄刚踏进办公室,便看到矶谷保仁在一旁静静等候。
“保仁,你且进来。”矶谷雄侧身说了一句,迅捷地走进了秘书为他推开的房门。
矶谷保仁应声而入。
“怎么样了?”矶谷雄将白手套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地叠在了桌角,意味深长地说,“看你一脸轻松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失手了,这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我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是和天皇大业想比,我不会徇私!”矶谷保仁两手一摊道,“不得不说,他真是个顽固的人呐!我已经费尽唇舌,可是井下死活不愿意离开!”
“有些意思!”矶谷雄不紧不慢地说,“你没告诉他我怀疑他是反战分子,要送到‘梅机关’处决吗?”
矶谷保仁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矶谷雄道:“我不仅告知他您的意图,还几乎要挟持他逃走了,可是井下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半步不愿离开!”
“哦?他说明原因了吗?”矶谷雄疑问道。
矶谷保仁笑了笑说道:“井下说他相信天皇,也相信您,他不愿意逃走,让‘反战者’的铁帽,落在了他头上。”
“这样看,他倒符合一名古典武士的气质。”矶谷雄赞叹道,又带着惋惜口吻说,“可惜他的血统不够纯正,”
“父亲,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对救命恩人过于苛责了,他无法选择自己出身,可是井下君确实努力为帝国做事,他实在不该也不能被埋没。”矶谷保仁有些激动,他声音竟颤抖了几分。
“保仁,切勿感情用事!”矶谷雄阴冷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温暖,他略微昂起了头,用对着下属的口气说,“那个派遣军端木联队后勤组的幸存士兵,怎么说?”
矶谷保仁答道:“还是请您亲自问他吧!”
矶谷雄略一点头,矶谷保仁似乎得了默许一般,起身离开房间。
对于井下三郎的表现,矶谷雄心中亦喜亦忧。
引诱井下三郎逃走,是他和矶谷保仁商定的计策,目的是试探井下三郎是否忠于帝国。
让他惊喜的是,井下三郎通过了初步的考验,坚定站在了帝国立场上。
自从见到井下三郎以来,矶谷雄意欲将井下安插到申城特高课,打造成自己的心腹特工。
因为他发觉井下三郎的心理素质极佳,又擅长格斗、缩骨、潜伏等多项特工技能,特别是绘制了敌军飞机场布防图,足以证明井下是一名有潜质的优秀特工。
忧的是,毕竟井下曾被敌人俘虏。
据内部情报,帝国内外、军队乃至特务机关,都可能暗藏着反战分子。
如果井下三郎是反战分子,那么给他甚至华东特务机关,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
一个人的能力越大,意味着破坏力就越强。
作为一名老牌精英特工,矶谷雄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对井下三郎再三试探,也属无奈之举。
正在思考之间,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矶谷保仁领着一名日军士兵,走进了屋里。
矶谷雄打量着那名士兵,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双腿似乎在微微发抖。
果然是一名低级士兵,没见过高级军官。矶谷雄心中虽然鄙夷,但并不露声色。
“你叫什么?”矶谷雄低着头,看都没看长谷一眼。
“报告将……将军,卑职长谷,端木联队后勤养猪组士……兵。”长谷声音有些颤抖。
“端木联队,除了井下三郎,就活了你一人?”
“是……是的,将军!”
“嗯,那么说说吧!”矶谷雄慢声慢语道,“你认识井下三郎吗?”
长谷从僵硬的脸上,硬挤出了一丝笑容道:“不……不……”
“嗯?你们一个大队,会不认识?”矶谷保仁插嘴道,“刚才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矶谷雄狐疑地看着长谷,又看了看矶谷保仁。
“报告将军,我说的是……是不熟。”
矶谷保仁狠狠地剜了长谷一样。
“那总归见过吧?”矶谷雄问道。
“见过,见……见过几次。”长谷结结巴巴地回道,“不多,只知道他是一名长官。”
“可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吗?”矶谷雄睁大眼睛道,“比如,外貌、声音有没有什么改变?”
“声音?我那时候常常杀猪,耳朵里只有猪叫,外貌嘛,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矶谷保仁忍不住大喝道,“你是结巴吗?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保仁,你住嘴!”矶谷雄打断了矶谷保仁的话,尽量柔声问道,“你不要怕,你说有何异常?”
矶谷雄眼中涌现出探索的欲望。
“只是瘦了一点,黑了……黑一点,其他也没……没什么。”长谷头上渗出了汗珠,手脚胡乱比划着。
听到这番话,矶谷雄有些失望,端木大队兵败后,井下三郎穿行在森林里,又被敌军俘虏,当然变得瘦了一些,黑了一些。
这实属稀松平常,并无大惊小怪的。
“出去吧!”矶谷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长谷“嗨”了一声,从房间里退出了。
矶谷保仁也跟着长谷走出了房门。
在华东特务机关总部铁门外,长谷背着枪,离开了。
不远处,宋孝安看着长谷被夕阳拉长的背影,露出了微笑。
张大炮在地下室,除了吃就是睡,为了不让功夫生疏,他每天坚持进行简易锻炼。
比如,做做俯卧撑,练练格斗术,倒是非常闲适。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大炮越来越坚信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上一回,矶谷保仁让自己逃亡,乃是矶谷雄的阴谋诡计。
如果矶谷雄真要将自己移送“梅机关”,早就下手了。
不会像现在一样,不审训、不移交,而是好酒好菜的供奉着。
就你们那些下三滥招术,都是我们老祖宗玩剩下的,能忽悠得了我?张大炮蹲在黑暗中,不禁鄙夷万分。
矶谷雄号称什么华东之狐,那我张大炮就叫华南之虎,专吃你那只骚狐狸。
第14章 鱼已上钩,是清蒸?还是红烧?
1940年5月12日上午8点10分,苏南。
万里晴空,静谧无声,只是偶尔掠过一只飞鸟。
郁郁葱葱的山顶,国军防空观察哨若隐若现。
国军少尉赵本忠坐在特制的望远镜旁,警惕地观察着天空的动静。
“连长,已经几个月没听见警哨了。”士兵李二娃见赵本忠长时间目不转睛地盯着望远镜,带着关心语气劝道,“您先休息一下吧!”
“二娃。”赵本忠转过脸,严肃地说,“敌人想破坏我们的机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绝不能放松!”
李二娃吐吐舌头,尴尬地笑了:“连长,您教训的对,我是看您太辛苦了……”
赵本忠怜惜地摸了摸李二娃的脑袋,他才15岁啊!这样的年龄,应该出现在书声琅琅的课堂,而不是血肉横飞的战场。
可是为了抗击侵略者,无数如李二娃一般的少年,也要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钢枪。
看着李二娃涨红的脸颊,赵本忠想到自己的身世,他本是国军航校毕业生,供职于机场警备部队。
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时刻谨记自身职责,做事只看对错,不论人情。
因此得罪了那些脑满肠肥的长官们,半个月前他被发配到偏远的浙西防空哨任哨长。
赵本忠主持防空哨工作以后,严肃整饬慵懒散漫之风,部下也是怨声载道。
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赵本忠常常亲力亲为,冲在一线。
正在回忆的时候,赵本忠突然身体一震,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嗡嗡嗡……
那是发动机的轰鸣。
赵本忠紧紧地抱着望远镜,拼命地搜索着四周空域。
须臾之后,他惊出一身冷汗。
长空上,汇聚着一片耀眼的白光,就像一把把罪恶的军刀,从防空哨上方一一飞过。
“是空警!”赵本忠立即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对着身后的电台组吼道:
“东北方向,敌机约30架,其中九六式陆攻机18架,‘隼’式战斗机12架,飞向西北方,立即向空军总部、临水机场发报!”
半小时后,国军12大队大队长刘云天驾驶着116号战斗机,和另外三架战机,排着“四手指阵型”,正穿梭在云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