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毕竟是做弟弟的,有些话也不好在老大面前说,老大也不爱听这做弟弟的多说什么。所以想来想去这事还得爹,您出面啊。”
听着自家的老二的话,朱棣的嘴角微微一翘,不过还是故意沉着脸说道:“一万两?他老大这是卖的旧家具吗?我看是给那些做外官的明码标价呢吧?哼!一万两,什么破家具能值一万两?”
“把价格抬高,让那些外官买,他这位太子爷,好变着法子卖官?哼!去,将老大给我叫来!”
可这话刚一说完,老爷子便又拦住了那准备离开的朱高煦,说道:“算了,别让那老大过来了,他来了我跟前又跟我之乎者也,仁爱宽容的,我瞧着他就烦!好不容易清静两天,不能让他给搅和喽。告诉他,让他老实在太子府里待着,他不是天天说身体不好身子虚吗?就让他在太子府里养着吧。”
“去把朱瞻基那小子给我喊来。”
听到老爹的这些话,虽然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想将老大叫过来教训,但自己那大侄子也是一样的。
朱高煦赶忙起身,回道:“儿臣遵命。”
此刻心花怒放的朱高煦,赶忙便从那院儿中跑了出去,脸上虽然还绷着,可那心里却早已抑制不住了。
这么多年了,终于让他朱高煦得偿所愿了。
而在瞧着自己那二儿子离开后,院中的朱棣顿时被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瞧着自己这几个儿子互相争斗,老头子那是高兴的乐不思蜀了。
“这几个小崽子......”
片刻后,当那朱高煦在将老爷子的话传给这太子府里的朱高炽和朱瞻基时,瞧着他们的脸色,也没多说什么,赶忙便离开了。
而在老二离开后,朱瞻基那老爹朱高炽顿时便着一张胖脸说道:“瞧瞧,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那银子就不能拿。现在怎么样,老爷子叫你了吧?”
瞧着自己老爹那满面的愁容,朱瞻基却没有丝毫的担忧。
上次去见老爷子的时候,把话就已经说开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以老爷子的性格,会真的责罚他什么?
如今将他叫过去,顶多也就是给二叔做做样子。
不过,这些老爹朱高炽显然是不清楚的。
朱瞻基也没解释什么,直接说道:“行了,爹,老爷子喊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急什么啊,老爷子就是骂,也骂的是儿子我。”
对于自己这儿子朱瞻基的话,朱高炽听后还真不好辨别什么。毕竟他说的也没有错,反正骂的是他,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行,你要愿意听老爷子臭骂,你去听吧。臭小子,一天尽跟你娘一起胡闹,收了银子不说,还不交了,这事老爷子要是知道,你们不仅没给朝廷筹措银子,还趁着机会昧下这么些,你瞧好吧......”
说完,还自个儿嘀咕起来:“你爹我这什么都没捞着,这下好了,门都不让出了,挨.....”
瞧着自己老爹转身后哀声叹气离开的模样,朱瞻基也是忍不住的摇头一笑。
自己老爹就是这一点不好,明明什么都能看清,大势瞧的是明明白白,却偏偏为了一些小事而整天发愁。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心眼,这么多年被老娘天天整天叨咕着,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劝说完自己老爹后,朱瞻基便起身朝着那鸡鸣寺中而去。
在来到老爷子平日里住的那间厢房后,便看到此时的老爷子正在和那老和尚姚广孝下着围棋。听到外面的动静,老爷子坐在那儿头也没回的,问道:“你爹命人带着那些破家具去当街叫卖了?”
面对老爷子的询问,朱瞻基也没有隐瞒什么点了点头说道:“是去了。”
而老爷子则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主意是谁出的?”
听着这问题,朱瞻基察觉出了一丝异样,犹豫了下,说道:“我.....?”
可这话刚一出口,老爷子朱棣便随手抄起个什么东西,朝着朱瞻基扔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朱瞻基,吓了一跳,赶忙转身躲了过去,也幸好身手敏捷,不然这玩意儿就硬生生的砸到脸上了。
瞧着朱瞻基这小子那敏捷的动作,老爷子朱棣顿时便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对着面前含笑而坐的老和尚姚广孝说道:“这小崽子,到底是年轻啊,身手敏捷。老头子我现在就是想揍都揍不了他了。”
笑过之后,朱棣舒了口气,随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张兑票,然后扔到了朱瞻基的面前,说道:“回去告诉你爹,别再出去卖家具了,他丢得起那人老头子我丢不起。老头子我算是怕了你们这一家人了,这银子我出了,拿着这张兑票,按照兑票上的地址,去城里那家当铺取银子吧。”
“告诉你爹,把银子给兵部交了,老二这差当的也不容易,当老大,他要给兄弟捧捧场。”
听到老爷子的话,朱瞻基瞧了瞧这兑票上的数目,整整七万两。
一时间,又升起了想要昧下来的心思。
“爷爷,这么多的银子,您是哪儿弄来的?您平日里还藏着小金库啊?既然我二叔如今当着监国,这差事您就交给他办就是了,您这瞎操的什么心。要不这样,您将这七万两银子交给我,我用这些银子雇些百姓去开垦京郊的那些荒地,来年这些银子就能翻倍。”
“这钱赚了,可都是内库的,爷爷,这买卖您包赚不赔啊......”
听到朱瞻基这小子又开始忽悠自己,朱棣顿时便笑出了声。
随后转过身来,瞧着朱瞻基说道:“你小子白白赚了你二叔一万两银子不说,现在又惦记上爷爷这些银子了?赶紧带着兑票滚蛋,再不走,兑票没有,银子也得往上缴。”
听到这话,朱瞻基本还想说什么,一旁的老和尚姚广孝便开口说道:“你们一家都开始筹措银子了,朝廷的那些官员们能不意思意思吗?还不懂你爷爷的心思?”
听着老和尚姚广孝的话,朱瞻基自然是明白这些的,可瞧着自己手中的这整整七万两兑票,还真舍不得只在自己手上过一圈,然后就交给朝廷。
可见这老和尚姚广孝和老爷子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还暗中私自昧下吗?
无奈的耸耸肩,只好按照老爷子的意思去办了。
“这小子还真是个天生当土匪的料,风过留痕,雁过拔毛。看见好处就不想撒手了。”
闻言,那老和尚姚广孝也只能是笑了笑,继续下去了围棋。
鸡鸣寺的山下,朱瞻基瞧着手中这张价值七万两白银的兑票,这要是在后世,他指定要将这兑票先抵押给银行,贷个几十万两银子出来。
然后将那几十万两银子拿七万两给了朝廷,剩余十几万两银子全部拿去买了地,靠着这些耕地每年的营收,每年还给银行。
“挨.......”
朱瞻基长长的叹了口气。
皇宫,尚书房内。
当朱瞻基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尚书房内后,便瞧见此时自己那位二叔朱高煦正躺在那龙椅之上,也不嫌那硬邦邦的龙椅硌得慌。
反而是一脸得意的笑容,颇为享受。
站在那内殿的门口,朱瞻基探着脑袋对里面的二叔喊道:“二叔?”
听到朱瞻基的声音,朱高煦吓了一跳,赶忙扭头望了过来,见是朱瞻基那小子后,便缓缓将腿从那龙椅之上拿了下来,正襟危坐。
摆出了一副监国的姿态,说道:“大侄子过来了?找二叔有事吗?”
听着二叔还故意粗着嗓子的声音,朱瞻基笑着说道:“二叔,大侄子这不是给您来送银子了吗?瞧瞧,整整七万两银子。”
看着朱瞻基手中那兑票,朱高煦笑着说道:“你小子不是说没银子吗?现在又有了?”
明白是自己去找了老爷子一趟得到的结果,朱高煦却还故作不知的故意问道。
朱瞻基耸了耸肩,说道:“那能怎么办呢,有些人不顾叔侄情谊,也不看救了他几次,专门跑到了老爷子的面前告黑状。现在老爷子发了话,侄儿我就是砸锅卖铁,那也得给凑上啊,不然到最后还不是跟我爹一样,落的一个在家养病的下场?”
听着朱瞻基这故意挤兑的话,朱高煦赶忙说道:“臭小子,你话说清楚,什么叔侄情谊,你二叔我可没有去老爷子那儿给你们告黑状。”
见二叔不承认,朱瞻基也不敢他继续瞎掰扯,反而是将手中的兑票拍在了那桌面上,说道:“有些人啊,就是不识货,明明这面前摆着一个聚宝盆,却非要这七万两银子的兑票......”
说着,朱瞻基便转身朝着外殿走去。
听到朱瞻基这话的朱高煦,顿时一愣,那桌面上七万两银子的兑票都顾不上拿,赶忙跑到了朱瞻基的身边,问道:“臭小子,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在之前好多次都见识过自己这位大侄子的神奇之举后,这朱高煦在听到这话后,还真来了精神。
这两日在这尚书房内处政,来来往往的政务和杂事,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一句话,要钱。
其余的事情都好办,唯独是这要钱的折子,他是怎么也处置不了。
河南江西旱情,百姓吃不上饭,易子而食。
地方上折子要钱要粮食赈灾,这件事本来好办,拿钱拿粮食给了就是。
也没什么难的。
可那户部上的银子就那么多,就别说是户部现存的银子都有了规划。
就是这一年的朝廷财政下来,也没几个子。
东要西要,那些个朝政早就在年初时便被分润完了。
偏偏还都是要紧的事务,轻易动不得。
甚至一些来年的财政收入都已经是提前预支出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要钱的折子,可不就是要了他这个汉王的命吗。
他拿什么去给这些地方赈灾?
而这些问题归根结底的缘由也很简单,那就是银子。有了银子什么都好办。
如今听到自己这大侄子说在他面前摆了个聚宝盆,朱高煦就算明知对方又要坑自己,那也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跑过去让人家坑。
不然地方上天天上折子,内阁六部也是天天来人催,烦都烦死了。
见自己二叔这副模样,朱瞻基也是故意摆起了谱,说道:“能说什么,大侄子这砸锅卖铁的都给二叔凑了七万两银子了,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听到这话,这二叔朱高煦顿时便明白了意思,赶忙转身将那桌子上的七万两银子的兑票拿了起来,塞进了朱瞻基的怀里,然后说道:“大侄子,你看你这叫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二叔怎么能逼自己大侄子砸锅卖铁呢?”
“这银子,你拿好了,要是不够,就去二叔府上拿!二叔的,不就是大侄子你的吗?”
见二叔如此上道,朱瞻基也是开口说道:“二叔,这样不好吧,这银子可是给朝廷扩编神机营的。”
但朱高煦却道:“区区七万两,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关键是要看大侄子你这张嘴能不能动动了,别的不说,你如今可是那火器研究衙门的督办,你那嘴只要稍微动一动,之前老爷子要的那些火炮价格给稍微降一降,这七万两不就用不上了吗?”
听到二叔这番话,朱瞻基的心中也是微微一乐。
自己这二叔倒也不傻,这七万两银子在自己还没说出办法之前就塞了进来,敢情是知道此次扩编神机营的大头还是在火器研究衙门那儿。
要是自己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就让火器研究衙门降低一些银子。
反正人家这七万两银子是不可能亏的。
想到这里,朱瞻基笑了笑也不跟他扯淡了,说道:“二叔啊二叔,你这买卖做的真是一点都不亏啊.....不过,咱们先说好了,大侄子这办法要是能帮上你的忙,这兑票侄儿收走不说,火器研究衙门该支取的银子也一两不能少。”
听到这话,朱高煦顿时笑道:“那是自然,大侄子的聚宝盆都给二叔搁这儿了,二叔还能办那事吗?”
见二叔答应,朱瞻基便开始说道:“其实这法子也简单,叫理财!”
听到这词,朱高煦顿时皱了下眉,问道:“什么是这.....理财?”
朱瞻基道:“正所谓,你不理财,财不理你。”
“朝廷的银子在那国库里放着也是放着,为什么不拿出来做点买卖,赚点银子呢?到时候赚头是收入,本钱不还在吗。”
一听这话,朱高煦当时便没了兴趣。
“你说的简单,这买卖是随随便便就能赚到银子吗?这要是赔了呢?到时候,本钱没了,银子也没赚上,朝廷的官员们跑来跟我要银子,我怎么应付?到时候老爷子也是知道被我挪用了,得提着刀来砍我。不行不行,这法子绝对不行......”
看着二叔一脸抗拒的模样,朱瞻基也只能继续说道:“二叔,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既然侄儿敢跟你说出这个法子,自然是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赚到银子,那想想,朝廷就算只出个十万两的银子,咱就算赚个一成,是多少?”
“一成就是一万两了!可要是朝廷给百万两银子呢?那就是十万!二叔要是胆子大,敢拿个千万两出来,那就是一百万两的赚头!”
听着朱瞻基的话,朱高煦虽然听着那赚头的数目也是心痒痒,可想到要直接动用朝廷千万两的白银,一年财政的三分之一,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朱高煦敢肯定,自己要敢挪用朝廷千万两银子去做什么买卖,不说赔了赚了,这事只要被老爷子知道,自己这脑袋在不在还另说呢。
这可是拿朝廷的根基在赌博,这绝对是触及老爷子底线的事情。
眼看着二叔便要拒绝,朱瞻基赶忙开口问道:“二叔,现在朝廷户部一共有多少银子?”
听到这话,朱高煦想了想,也没隐瞒,直接说道:“还有两百四十万两银子,不过这些银子可都是定好了去处的,一两银子都不能动。”
可朱瞻基却一把搂住二叔,说道:“这二百多万两咱们自然是动不了,可咱们不能少用点吗?”
“二叔,那些银子定的用处,最晚的到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