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一置身事外的自然也就是那朱瞻墉了,在这地方呆久了,在自己大哥身边呆久了,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简单来说,就是千万别拿你的认知来衡量这群变态.....
就比如说那可以自己动的小火车,这玩意儿要是在他亲眼看到之前有人这么跟他说,他绝对会一巴掌抽过去。
可在亲眼看见之后,他却想一巴掌抽自己脸上。
甚至包括那水库和水渠,不管是老爷子还是这满朝文武,能够看到的只是这些水库和水渠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但是这些却仅仅只是其本身价值的些许体现罢了。
当你在详细的了解了它本身的坚硬程度,以及建造时间后,你就会突然发现,人定胜天这句话,还真不是空谈。
但他这些自己的切身感受,旁人又怎么会能理解呢?
看着此刻的夏元吉,不正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吗?
你就是打死不信邪也没有办法。
果然,伴随着那池塘当中的水越来越少,那夏元吉一边倒数着数字,一边额头上冒着汗。
而一旁的老爹朱高炽、六部尚书以及内阁大学士们,那眼珠子也是瞪的越来越大。
六桶....
五桶....
四桶....
三桶....
二桶....
一桶....
倒水的速度在不断的放缓,直到那池塘当中的水已经少到无法再用桶去装时。
夏元吉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着。
茫然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精准到这种程度!
说479桶,还真就一桶不差?
可他怎么会知道,误差肯定是存在的,比如那圆周率就是一个除不尽的数字,只能用约等于来代替。
然而,在计算那桶中可以装多少水的时候,他们是以厘米来计算的,最终呈现的也是立方厘米。
误差依旧存在,但一立方米可是等于1000000立方厘米的。
在换算到立方米的时候,这点误差已经几乎到了忽略不计的程度。
更何况是以桶的形式来计算了。
瞧着那夏元吉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旁的众多六部尚书以及内阁大学士们,仿佛跟他感同身受一般。
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不是不能接受像这样奇异的事情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打破他们的认知。他们真正不能接受的是,这样奇异的事情发生在这些孩子们身上,打破他们认知的是几个半大的孩子,这些孩子看起来还没他们自己的孙子年纪大。
这让他们这一群骄傲了大半辈子,自诩为大明朝才学一流的人,如何能够接受。
瞧着眼前这一幕,就连太子爷朱高炽,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毕竟这件事情发生的开端,也是他们非要跟这几个孩子较真儿,比试才导致的。
如今事实证明他们输了,咋办?
就当这场中渐渐安静下来,尴尬下来的时候,朱瞻墉见差不多了,准备开口了结这件事时。
那夏元吉却突然来到了那几个孩子的面前,竟然恭恭敬敬的对着这几个孩子施了一敬礼,说道:“夏元吉狂妄,是我错了。”
不得不说,夏元吉这番风度是真高。
不仅是朱瞻墉,就是一旁的其他大臣们也颇为感慨。
也颇为敬重。
儒学者,入门就有一个词,叫不耻下问,叫达者为师。
虽说简单,但可以做到的,当世也寥寥无几。
那几个孩子在见着夏元吉如此坦然虚心的向他们躬身行礼,并认输时。
心中也是有些惊讶的,但面对夏元吉的行礼,他们也都同样还以礼节。
那站在一旁,瞧着之前还剑拔弩张的两方,如今却彬彬有礼的太子朱高炽,此刻也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这,正是儒学的真谛。
但在感慨的同时,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件事并不是人家夏元吉搞出来的,而是他这位太子爷朱高炽自己惹出来的。
如今他倒是在一旁高兴起来了。
就在此时,那夏元吉也是再次对着面前的几个孩子,开口询问道:“敢问,几位所学之才识,是与哪位贤者所学?能有如此弟子者,夏某想拜访一下。”
听到夏元吉的话,几个孩子不由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朱瞻墉。
见此,夏元吉也不再沉默。
“夏大人,这几个孩子之前跟随着我大哥学习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便在这府中的学院内跟着那些老师们学习。”
闻言,众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朱瞻墉,说道:“哦?可否引荐?”
瞧着那夏元吉还颇为兴奋的神色,朱瞻墉想了想后,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诸位随我来吧。”
片刻后,在这府中的一间厅堂内。
朱瞻墉将这府中的所有老师们都喊来了这里。
一共三十六人。
人数如此之多,也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而这些人在见了太子朱高炽等人后,可不像那些孩童一般不懂事儿。
光是从他们这些人身上穿的服饰,便知晓了他们大概的身份。
纷纷齐声喊道:“草民,叩见太子殿下,叩见诸位尚书、大学士.......”
听着他们的话,朱高炽随手一抬,说道:“都快起来吧。”
在众人起身后,朱高炽和颜悦色的看着他们说道:“刚刚在外面遇到几个诸位的弟子,与之交谈中发觉个个不凡,本想一睹其师真容,却不曾想,这府中竟藏龙卧虎。”
听着朱高炽的夸赞,在场的这些老师们虽然高兴,但都还算矜持。
“不敢不敢,太子殿下谬赞了......”
然而朱高炽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诸位还是不要谦虚了。谬不谬赞,本王心中有数。能教出那样的学生,其师怎会错了。”
“只是本王心中有一事不解,诸位既然有如此惊人之才学,为何不参加科举,入仕后为国报效呢?”
瞧着朱高炽那一脸疑惑的模样,在场众人却是面露尴尬。
正当朱高炽不解时,那为首一人当即解释道:“太子殿下误会了,我等这些人其实都是落榜的考生,原本在各地教书或做其他的营生。如今之所以可以聚集在这里,全都是受了长孙殿下的抬举。”
听到这些话,朱高炽也是大惊失色:“以诸位的才学,怎会落榜?”
说着,便皱起眉头来:“本王实在没有想到,朝廷的科举制,竟错失了如此多的贤才。此番回宫,本王便与父皇商议此事。”
然而朱高炽越是客气,越是尊重,那在场的那些老师们却脸色越是尴尬。
正当太子朱高炽还准备说什么时,便赶忙率先一步解释道:“太子殿下实在是误会了.......”
“朝廷之科举制度已施行数百年,我等哪里敢赖在朝廷科举制度上。实在是我们这些人本就才疏学浅,达不到朝廷取士的要求,因此才落榜。”
“至于太子殿下所说的那些,教习学生的知识。也并不是我们这些人本就会的。我们这些老师们每日教习学子们的东西,全部都来源于长孙殿下提供给我们的教学教材。说的直白一些,我们这些人也就是些看着书籍教学的教书匠罢了。”
“实在当不起太子的夸赞,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再折煞我等了.....”
听着此人的话,原本有意将这些人全部打包带走的太子朱高炽,在听到这一切让他们所震惊的事情,全部来源于自己那儿子朱瞻基时。
一时之间,竟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的意思是,教习学子的东西,都是我那儿子朱瞻基所提供?”
面对朱高炽的再次询问,那为首之人赶忙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若说才学,长孙殿下那才是真的当世大才,有经天纬地之能。”
随着此人说完,一旁的其他老师们也都面露赞同钦佩之色。
瞧着这些人对自家那小子由衷的钦佩,不仅是朱高炽,自己就连一旁那些已经对朱瞻基有所了解的大臣们也都十分难以置信。
如果说之前他们那位长孙殿下朱瞻基所表现出来的才能、包括提出的那些摊丁入亩等新政,都是因为天赋异禀的话。
那么此刻在听完这些人由衷的赞叹后,不由的刷新了他们对那位长孙殿下的认知。
原本对长孙殿下在处政方面的天赋异禀,他们也仅仅只是有一些惊叹和感慨罢了。
可如今,当他们明白这位长孙殿下所展现出来的一切才能并不是因为天赋异禀,而是有其深厚的才学作支撑的时候,那惊叹和感慨,早已化为了无尽的钦佩。
年纪轻轻,不仅在处政方面有其独到的见识与才能,提出了不少革新朝廷弊病的新政。
还在推行新政的时候展现出了其老辣的手段。
今日在那水库水渠之地所见,也让他们发现这位长孙殿下还有极高的眼界与胆识。
使几十万亩土地改天换日。
这样的想法,别说实施成功了,他们这些大臣是想都未曾想过。
还有在那矿区的所见所闻,更是让他们见识到了这位长孙殿下的各种奇思妙想与将其切实实施的能力。
无论是那一栋栋的大楼,还是后来的火药、蒸汽火车等等。
都是让他们颇为震惊。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因为长孙殿下年纪尚轻这一点,将其当做了年轻人的天赋异禀。
可直到此刻,他们才幡然醒悟,发现这并不是因为长孙殿下的天赋太强,而是他们自以为是。
长孙殿下的种种所作所为,都是建立在结实的才学基础上。
而在搞清楚这些后,他们也终于能够理解他们那位长孙殿下为何可以做出那么多让人震惊之事。
这就好像,一棵树木在没有土壤、肥料以及水来滋润的情况下,却长满了果子。
人们在看到时,只会震惊和暗暗称奇。
可当他们在看到这棵长满果子的树木,其实是有充足的土壤、肥料、水来滋润时,这一切就变的理所当然了。
原本的惊奇情绪,自然而然的变为了对达者、对贤者的敬重和钦佩。
如果说他们这些大臣们之前之所以对这位长孙殿下十分的恭敬,完全是因为他的太子父亲和皇帝爷爷。
那么此刻,从现在开始,对这位长孙殿下,他们已经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是那种对强者,理所当然的臣服。
“诸位,能否拿出些本王那孩子交给你们的书看看?”
听到朱高炽的询问,一旁的大臣们也都顿时来了精神。
能让自己面前这些落榜的老师们,教出那样的学生,他们还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书籍,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