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急了,一抱住小孩,“小孩不懂事,请大人恕罪。”
孙修道:“无妨,我是乐安侯,新任玄武大营提督,闻听谷校尉有恙,特来探望。”
“乐安侯?”妇人一惊,忙跪下,还将旁边的小孩按下。
“见过乐安侯。”
孙修虚扶了一下,“起来吧!领我去见谷校尉。”
“侯爷,请跟我来。”
走进房间,见一骨瘦嶙峋的男子挣扎的要爬起来,妇人赶紧上前,扶住他。
那男子道:“夫人,他们又来了?”
孙修道:“是我,乐安侯,玄武大营新任提督。”
男子一愣,又要挣扎着起身。
孙修按住他,“谷校尉,快躺下,你身上还有伤。”
谷政躺下来,在床上,双手为礼,“谷政参见乐安侯。”
孙修看着他,“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摔了一跤。”
孙修一把拉开被子,看见腿已肿的很高,隐隐的有些发黑。以他浅薄的医学知识,也知道,再不治,就要截肢了。
“摔一跤,摔成这样?你还真能摔啊!快说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可甩手就走。以后出什么事,可不要怪我,都怪你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谷政沉默一下道:“是那些勋贵子弟干的,他们在路上围住了我。”
“是彭治、夏长他们?”
“是的。”
“我知道了,你安心养伤吧!伤好之后,去玄武大营报到。”
孙修又看看他的房屋,虽然小而破,但收拾的很干净,看来他的夫人很是贤惠。
“以后,换个好点的地方住,别住这里啦!怎么说,你也是我玄武大人的校尉。住在这里,丢我的面。
你以后也不要资助你的手下人了,以后他们的军饷不会少了。这是五百两,拿着。”
“侯爷,这我不能要。”谷政推辞道。
“谁说给你的,这是借你的,你要还的。你的腿,不治就要废了。等下让我的亲卫抬你去皇家医院,治好你的腿。
还有你的夫人孩子,堂堂一位校尉的家属,竟然面有菜色,你这丈夫可做的不咋地啊!拿着钱给她们补补。”
“侯爷……。”谷政觉得眼眶中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了。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爽快点。”说完,就把银票塞进谷政的手中。
“我走了,你慢慢的养伤吧!”
“恭送乐安侯。”
孙修走出了屋子,看见那小孩,他捏了捏他的脸蛋,“这么大,就敢对我的亲卫耍刀弄枪,小伙子,有前途。”
说完,哈哈大笑,上马而去。
关雷道:“侯爷,你钱都送给他了,为什么还要说借呀?”
“你看他那个脾气,我给他,他会要吗?不过看起来这钱,他也还不了了,那我就帮他弄点钱好还我。
明天早上,你们去找玉城侯、雄勇侯,说我在四海楼宴请他们。”
“是,侯爷。”
…………
翌日,孙修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四海楼摆了一桌酒席。
不久后,玉城侯、雄勇侯一起到来,走进四海楼。孙修已在一楼恭候,寒暄了几句,三人上楼进了一个包间。
几杯酒下肚后,孙修开始忽悠了。
“两位侯爷,今天,请你们来,大概你们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玉城侯道:“乐安侯,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
我儿虽然未经批准,擅出军营,你也不必太认真了,还绑着他送回大营治罪,这让我的面子往哪放?”
雄勇侯也点点头,“不错。”
“看看这个。”
两人看了以后,沉默不语。
“他们俩竟敢殴打同僚,还差点废掉了他一条腿。这是什么行为?
虽然我才入军中,也知道暗算袍泽,这是大忌。以后都这样,谁敢把背后交给同伴呢?
话说开了,就是你可以偷偷的干,别留下证据。但你不能明着干,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可不太好办。
以前都督府有两位国公,他们为了勋贵的面子,也能将此事压下。
但现在不同了,安国公不在了,新任右都督可是以前的镇北将军,他可不是勋贵,他对勋贵可是不太感冒。
你们也知道,他对勋贵子弟欺压平民军官这回事,可是深恶痛绝的。好像他以前,就在他的治下杀了好几个。”
第181章忽悠,接着忽悠
玉城侯道:“那又怎样?难道他还能杀了我儿不成?我那可是世子。”
“那倒不至于,毕竟是世子,但他会很不高兴。他刚上任右都督,你就弄出这种事,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我看,你们玉城侯一系,今后在军中的日子会很难过。军功这个东西,对我们勋贵来说。不管你是用命拼来的,还是在别人的照顾下得来的。
你都要有,如果没有,你这玉成侯一系也就没落了。到最后,就会被削爵了。
你看一下我们勋贵,有哪一个三代没有军功的?那些没有的,早被朝廷找个理由削掉了。”
两人想了一想,确实如此,这让两位有些慌神。
特别是玉城侯,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在军中干了几年,被镇国公踢出来了,因为不遵军法,在小规模的接触战中临阵脱逃了。
这下儿子又犯了军中大忌,肯定会被右都督踢出去,要是右都督活的久一点。自己的孙子别说军功,军队都进不去了。
没了军功,朝廷要削爵,还怕找不到理由?你出门,先迈哪只脚,那些御史都能找到理由,说你不敬皇上。
到时,自己到了地下,还不得被祖宗八代联合起来教育。父亲打完,爷爷上。爷爷打完曾祖上,曾祖后,曾曾祖父上……。或者他们一起上。
玉城侯打了一个冷颤,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冷,我怎么生了一个这么坑爹的儿子!
玉城侯马上哀求道:“乐安侯,我们可是勋贵啊!你做生意,我们可都入股了啊!你得想想办法,让右都督消消气。”
雄勇侯也是连连点头,他也怕啊!朝中三代没有军功的勋贵,可是被削的差不多了。虽然他家比玉城侯好一点,但也好不了多少。
孙修叹了口气,“这事不好办呀!”
玉城侯脸上露出狠辣之色,“要不要……?”他做出一个手势。
孙修一惊,这个怂货杀自己人倒是蛮狠的,上了战场就拉稀,这样的人,以后要离他远点。
“你杀了他,他可是校尉,手下有一千多人,他在军中很有威望。随便哪个人告到右都督那里,那时不光是你儿子,你全家都得完。”
“那我们给他钱,叫他不用告了,应该可以的。”
孙修冷笑一声,“你想的太好了,你那儿子打人的时候,可没特意避着人,整个玄武大营都知道。
这十几天没有去告,是右都督没有来。现在他来了,就算是你收买了那个校尉,他不去告了。可要是与你有仇的人,捅出去了呢?”
玉城侯呆住了,对啊!谁没有几个仇人啊?就是勋贵中,我也有几个啊!
他急了,“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到我玉城侯一系除爵吧?”
孙修故作沉思,在两位侯爷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开口了,“现在只有壮士断腕了。”
“什么意思?”
“这件事,是你儿子干的。你只有撇开和他的关系了,并亲自去慰问那个校尉,我在其中宣传宣传。
这样既能解决你的问题,还能让军中勋贵和平民军官之间的关系得到缓和。
我看就是左、右两都督看到此事,也会对你们刮目相看,这不就坏事变好事了吗?”
雄勇侯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心想,不就是一个弟弟吗?又不是儿子,何况他还是庶出的。
既然他干了那种事,那就让他为了雄勇侯一系的安危,献身吧!反正我从小就看他不爽。
可玉城侯犹豫了,“乐安侯,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那可是我儿子,亲儿子,还是嫡子,世子。”
孙修双手一摊,“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如果你有别的办法,你自己来。”
雄勇侯也劝道:“彭伯,不就是一个儿子吗?家族安危才是大事。
再说,你可是有好几个儿子啊!嫡子也有两个呀!少了嫡长子,也有嫡次子啊!爵位才是第一呀!”
玉城侯咬了咬牙道:“那畜生干了这等事,我就大义灭亲了。乐安侯,我那畜生随你处置,我不管了。”
孙修拍手道:“这样才是家族生存之道,你们写一封断绝关系书,我好给你们宣传宣传。”
“那就拜托了。”两人一挥而就,交给孙修。
孙修收好后,“你们带钱了吗?我们现在去皇家医院慰问慰问那个校尉,做戏要做全套,这样才能让右都督相信。”
“乐安侯放心,出门不带个千把两银票,怎好说自己是勋贵。”
孙修一愣,感情当初我不是勋贵啊!为了千把两银子,还写书去卖。嗨,那时候,谁敢的比我惨呐。
…………
几人来到皇家医院后,两位侯爷看到受伤的谷政,面带笑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然后,脸色一转,对家中败类破口大骂,什么孺子不可教,烂泥扶不上墙,恨铁不成钢等等。
两人并当众宣布,与那两个败类脱离父子,兄弟关系,并逐出家门。还拿出几张银票,塞入谷政手中,作为赔偿。
弄得谷政三天以后,头还是晕晕的。勋贵子弟打了我,竟然被他们的长辈逐出了家门,其中还有一位世子。这跟谁说,谁也不信,一定是在做梦。
两位侯爷这样一阵骚操作,让整个医院都轰动了,两位侯爷为了一个校尉,竟然将勋贵子弟逐出家门,其中一位还是世子。
众人在惊讶之余,孙修就让人带节奏了。周围一阵阵,两位侯爷大义灭亲,不徇私情,秉公灭私的话让那两位有点飘飘然。
情不自禁的又掏出两张捐给医院,要他们用好药,用贵的药,一定要治好他的腿。
让徐良,华鸿不禁喜笑颜开,这些钱,就是把谷政一条腿全换成银的,还有的多,多出来的自然就是入了医院小金库了。
两人走后,孙修来到谷政病床前,问徐良,“他的腿怎么样了?”
“来的还比较及时,不然就废了。我们将骨头重新接过,三个月后就能康复了。”
“用好药,尽快让他康复。”
让徐良走后,孙修看着拿着银票,正在发呆的谷政。不禁笑了笑,是啊!眨眼之间,巨款送上门,谁都得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