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一妇道人家,本欲培贤明圣君,固我大明万世不移之基业。
但臣妾薄德寡识,所育长子万历皇帝朱翊钧,失德不修,荒淫无度,竟做残害兄弟之禽兽事。”
李太后的言辞越来越激烈。
“皇帝失德,而此子潞王朱翊仁德爱民,可代即皇帝位!”
“臣妾叩首谨告诸位列祖列宗。”
……
“传张先生过来,替我拟懿旨。”
李太后又召唤过来冯保吩咐道。
“不知娘娘要下什么懿旨……”冯保出言试探道。
“废掉万历皇帝,另立潞王为帝!”
李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冯保闻言,吓得脸色有点泛白,连忙跪下磕头道:“娘娘,请您三思啊。”
“何须三思?
咱主意已定!”
李太后冷冷的说道。
慈庆宫,仁圣太后陈太后的住所。
在裕王潜邸之时,陈太后就与李太后保持了良好的关系,虽然陈太后无子,真正的六宫之主为李太后,李太后也是尊重着陈太后一直到现在。
“慈圣太后驾到。”
陈太后刚刚用完早点,正欲读读话本,就听到了李太后到来的消息。
“妹妹怎么一大清早就过来了。”
陈太后走到门口一把握住了李太后的手。
看着面容憔悴,身穿素服的李太后,陈太后诧异不已,“妹妹怎么如此憔悴?”
“姐姐……“李太后听到陈太后的询问,竟又伏在了陈太后的身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事情的原委。
陈太后轻轻拍打着李太后的后背,安慰道:“妹妹莫要生这么大的气,钧儿他还是个孩子,喝了点酒失了智倒也难免。”
“钧儿已经不小了,今年已经是十九岁了,咱原本以为他已经成人了,就从乾清宫搬了出去。”
“可谁知道,咱刚刚走没多久,他就如此!十九岁就如此,那他与正德皇帝何异?”
李太后越说越气,甚至都有些失言提及了正德皇帝。
“我那可怜的儿……为了阻止他皇兄做杀人这等荒唐事为了救那个小宫女,竟拿身子去挡剑……”想到小儿子,李太后就不住的揪心疼。
“唉,妹妹,这事姐姐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六宫之事全听妹妹的就好了。
只是妹妹要三思而行啊。”
陈太后叹了口气说道。
另一边,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内阁。
文渊阁的第一间,便是当今内阁首辅张居正的值房。
张居正正伏案翻看各地的奏章,这时候游七走了进来,“相爷,冯大来寻您。”
闻言,张居正眉头一皱,对方是司礼监掌印,自己是内阁首辅,如此在内阁见面岂不是会百官所诟病?
冯保这是何意?
但冯保已经来到了内阁,张居正有心不见但又无法推脱。
“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神色严肃的冯保走进了值房,“咱家见过张先生。
“
张居正也起身,“冯公公。”
“传太后娘娘口谕,着令内阁首辅张居正拟懿旨。”
冯保没有过多寒暄,就开始传起了口谕。
张居正一愣,“敢问冯公公,是何懿旨?”
“废掉万历皇帝,另立潞王为帝!”
冯保回答道。
张居正似乎没有听清,“冯公公可再言一遍?”
“废掉万历皇帝,另立潞王为帝!”
冯保苦笑着说道,“这是太后娘娘亲口所言。”
“怎么回事?
太后怎么如此动怒?”
张居正沉声问道。
李太后回到慈宁宫没一会儿,冯保也哭丧着脸回来了。
“懿旨带回来了吗?”
李太后问道。
“请娘娘责罚,张先生,张先生说自己突感风寒,不便处理政务……”冯保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就是不给咱写懿旨呗?”
李太后没有动怒,“到底是万历皇帝的先生,向着他的学生。
但我的儿不也是他的学生?”
“咱还就不信了,这内阁的大学士还能都告病不成!咱的懿旨还能发不出去?”
李太后的语气不善。
“母后,什么懿旨?”
刚刚醒过来,来到慈宁宫的朱翊问道。
“你皇兄失德,咱要废了他,立你做皇帝。”
李太后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不可,不可,母后,此事万万不可啊!皇兄只是失手罢了。”
朱翊慌忙的说道。
朱翊穿越以来最大的危机,将要摆在自己面前了。
废立皇帝之事哪有那么容易?
历史上也并没有真正的废掉万历皇帝。
若是这等懿旨一下,万历皇帝朱翊钧心里怕是只会恨死自己。
朱翊钧也是李太后的亲生骨肉,苦苦哀求几天怕是就会心软,到时候自己一个威胁到皇位的亲王,当如何自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帝报复一个没有实权的藩王,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李太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他都要杀你了,你还如此的维护他做甚!”
说完,李太后对冯保说道:“你再去一趟内阁,看看次辅大学士和三辅大学士是否在当值。”
“冯公公!莫要去!”
朱翊焦急不已。
冯保闻言放慢了脚步,但也没听到李太后的命令,就疾步走出了慈宁宫。
“皇上驾到!”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进来。
“见过母后。”
朱翊钧一走进慈宁宫,就扑通一声跪下来了。
“咱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李太后带着浓浓的疏离感说道。
“母后,朕错了,朕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朕吧……”朱翊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
“是啊,皇兄知错了,您就原谅皇兄吧。”
朱翊也跟着乞求道。
“咱意已决,要改立潞王为太子。”
李太后的话传到了朱翊钧的耳朵里,朱翊钧顿时身形摇晃不已,“母后……”
朱翊看着脸色煞白的朱翊钧,急忙要去扶住。
谁知,朱翊钧却一把甩开朱翊的手,“朕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来怜悯朕!”
这一甩,朱翊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朱翊看着朱翊钧眼中浓浓的仇恨之色,心中猛然一颤。
天家无亲情,更何况是涉及到皇位之争的时候。
“母后,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朕保证改过自新,再也不如此了!”
朱翊钧痛哭流涕。
但李太后并没有为之所动。
而内阁之中,冯保当着次辅张四维和三辅申时行的面,传着李太后的懿旨,“两位阁老,太后娘娘懿旨,万历皇帝不修德行,荒淫无度,所以娘娘要废掉万历皇帝,另立潞王为帝!”
前来听旨的张四维和申时行听到了冯保宣布的口谕,竟一时间愣在那里。
“元辅在何处?
此等大事,须元辅决断。”
张四维是个人精,有大事第一时间就想到张居正。
“张先生染上了风寒,正在家静养。”
冯保叹了口气说道。
三辅申时行的座师正是张居正,申时行不动声色,“元辅身体有恙,本部阁于情于理都得去探望一下恩师。”
“内阁之事,看来要劳烦张阁老了。
二位,仆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