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听我解释:朕真没想当皇帝啊 第26节

内阁公厅里,两个小吏正小心的擦拭着至圣先师的铜像。

一见首辅张居正走进了,两个小吏慌忙躬身行礼,“参见元辅大人。”

张居正在首座坐定,神情似是有些茫然。

“去请张四维和申时行二位大学士。”

得了张居正的命令,小吏不敢怠慢,连忙出了公厅,直奔次辅和三辅的值房而去。

没过多久,张四维和申时行联袂而来。

“见过元辅。”

“凤磐、汝默,出大事了。”

从张居正口中说出来出大事,自然必定是影响整个朝廷的事情。

张四维和申时行在心中思量着,等待着张居正的开口。

“天子下旨,禅皇位于潞王!”

“什么?”

“怎会如此?”

张四维和申时行饶是浸淫官场数十年,但皇位更迭,禅位之事是第一次经历。

“元辅,可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

申时行道。

“是天子自己禅位。”

张居正道。

“当日凤磐所拟的禅位圣旨,已经加盖了帝印。”

“本辅细细读来,凤磐文工翰林院学士皆不能及。”

张居正深深的望了张四维一眼。

张四维心里已经是泛起了惊涛骇浪,但还是拱手道:“元辅谬赞。”

“凤磐,你立即责令钦天监为新帝挑选良辰吉日。”

张居正对着张四维说道。

“汝默,礼部之事你要好生看管着,新帝登基的大典不可有半分差错。”

申时行拱手道:“请元辅放心。”

公厅之内只剩下张居正一人。

张四维拥立之功,谁人不可抹去,但其人野心今日自己才觉察得到。

新帝临朝,自己当如何自处?

但愿潞王如当日文华殿所言,支持新政吧。

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的张居正,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值房。

自从夺情之事后,张居正便大病了一场。

加之日夜劳累,他的身体状况已是每况愈下。

“新帝登基,该让元敬和汝契早上贺表了……”

而走出内阁公厅的张四维只想仰天大笑。

荫及三代的拥立新帝之功,自己这一盘惊世豪赌终究是赢了。

但想起宫中所做之事,张四维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隐忧。

“张太岳,呵。”

张四维看了一眼内阁的公厅。

“他日吾必取而代之。”

……

很快,两京一十三道的省台官员、九边重镇的边将纷纷接到了万历皇帝禅位的圣旨。

一时间,大明各地震动不已。

禅位之事,大明开国二百年有余从未见过。

兄弟之间,皇位易变。

就只有英宗皇帝和景泰皇帝,武宗皇帝和世宗皇帝了。

但前者是因为英宗皇帝土木堡被俘,其弟朱祁镇登基称帝。

后者武宗皇帝驾崩膝下无子,其堂弟朱厚登基。

接到消息的福建巡抚耿定向坐在大堂轻抚长须,叹道:“皇位易,其后的刀光剑影,是吾等看不见之事了。”

赶赴巡抚广西的右佥御史郭应聘尚在湖北襄阳府的驿站之中,忽然听见一阵喧哗声。

郭应聘放下手中的邸报面露不悦,“外面发生了何事?

怎的如此吵闹。”

仆人闻言出了房间门。

但没多久,门被猛然推开,仆人慌慌张张的跑起来,“老爷,老爷……”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郭应聘皱着眉头说道。

“老爷,皇上禅位给潞王了。”

“禅位给潞王?”

“怎么会如此?

简直荒唐至极!”

天下各地的反应不一,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踏入府门的张四维回到书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笑声。

张四端推门而入,笑道:“恭喜兄长得此大功!”

闻言,张四维摆了摆手道:“若无吾弟出谋划策,这泼天大功岂能落在我张四维的头上?”

“只是尚膳司之事……”

张四端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阴翳,“兄长勿要多言,此事就烂在肚子里。”

“他日若是潞王追查下来,吾等当如何?”

张四维不无担忧的说道。

张四端冷笑道:“潞王不过是十四岁的孩童罢了。

待他亲政,起码得是六年之后了。

到时候他纵使有万般的想法,也无济于事。”

“这权倾朝野的首辅大学士,他张太岳做得,兄长如何做不得?”

“吾弟慎言。”

张四维背着手,离开木椅。

“吾总感觉,潞王非是善于相与之辈。”

张四维喟叹道。

而在慈宁宫的朱翊已经被尚衣监的宦官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由尚衣监量好朱翊全身的尺寸,然后再加急送往苏杭织造局赶制龙袍。

“奴才先行告退。”

忙完之后,尚衣监的太监们急匆匆离开了朱翊的住所。

“孤以前总觉得做皇帝是个奢望,但如今真的要坐上那个位置了。”

朱翊道。

房中剩下了朱翊自己和老太监高兴安二人。

“大伴,你觉得孤如何?”

朱翊坐在桌前问道。

“殿下圣明无比,奴婢不敢妄言。”

高兴安慌忙跪下行礼。

“以前孤还只是大明的亲王,凡事都觉得可以置身事外。”

“可这皇位一坐,这天下亿兆百姓的身家性命就压在了孤的肩上。

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朱翊感慨道。

帝国首辅张居正身体每况日下,努尔哈赤在辽东密谋起兵,杨应龙在西南积蓄实力谋反,倭国内战即将见分晓。

江南士绅巨贾势力坐大,晋商互相勾结……

齐、楚、浙、东林派系林立,吏治腐败,朝廷党争不断。

小冰河时期将至,暴雨,暴雪,寒潮,干旱,李自成张献忠起义警告……

朱翊回想了晚明时期的天崩困局。

“孤年十之有四,在朝臣眼中,不过是一稚子。”

朱翊站起身来,对着自己绘制的舆图负手而立。

“奴婢惶恐。”

高兴安战战兢兢。

他不明白如今的潞王为何像是换了一个人。

“若是欺孤年少,岂不是朝臣只想立一个傀儡?”

“这万历中兴,还能维持多久?”

“两百年大明国史,亿万里大明江山。

孤何忍弃之?”

朱翊的话语间,带着无尽的冷意。

“待孤登基,掌天下神器……”

“贪官污吏,奸邪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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