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严厉地说道。
金忠明白,朱高煦所说的是否能出头,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朱高煦写下的“”字。
按照当时的命数推断,朱高煦的未来应是一方藩王,若是再出头的话,那便是万疆之上的人,帝王!
金忠有些颤抖,朱棣都投降了朱允,朱高煦竟然还有当皇帝的心思?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朱元璋造反出身,干掉了元朝。
朱棣也想造反,干掉自己的侄子,只不过造反事业进行到一半,被朱允一套连招下来,打压的喘不过气,装疯卖傻都躲不掉了,只好去京师请罪,低头投降。
原以为天下太平,自己可以继续去街头摆摊算命,坑蒙拐骗了,谁知道自朱棣离开北平后,朱高煦便对自己礼遇兼加,惟渥惟丰。
原来他是早有所图。
金忠感觉到身后一股杀气,不用说,若是今日不把朱高煦伺候好了,这卢沟桥,便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世子乃是富贵之体,兼手握玉阶纹,有帝王之相。然而,此路迢迢,极难实现。”
金忠看着朱高煦的手掌,思虑良久,才谨慎地说道。
朱高煦脸色好看了许多,收回手掌,对金忠说道:“那先生日后便随本郡王办事吧。他日,你为第一功臣!”
金忠连忙施礼,道:“多谢世子。”
朱高煦心情大好,看着天色已明,便走下卢沟桥,沉声道:“如今一条鞭法、遏兼并国策,伤害士绅利益极大,若可将他们争取过来,以其财富养我精兵,未必不可成就一番大业。父王不敢做,那便交给我来做吧!”
金忠在朱高煦的裹挟之下,不得不为其办事。
而在北平府中,受一条鞭法、遏兼并国策打击严重的士绅,见朱高煦竟然想为士绅出头,纷纷投靠在朱高煦门下。
有钱的出钱,有关系的出关系。
总而言之,这些士绅是希望朱高煦可以给朝廷带个话,遏兼并国策是行不通的,废除士绅的职俸田、免税田,也是不行的。
希望朱允回头是岸,恢复祖制,保护士绅利益。
他们不知道朱高煦的真正目的,如果知道的话,估计也不会跳进来了。
朱高煦毕竟是朱棣的儿子,多少学习了一些演技,再配上自我修炼的厚黑学,确实拉拢了一批士绅,而这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就连朱高炽也没有察觉。
京师,中军都督府。
朱棣刚从小教场观训回来,便对徐辉祖说道:“必须加强京军骑兵的训练,现在的骑兵水平,还无法正面对抗鞑靼、瓦剌的骑兵精锐!”
徐辉祖皱了皱眉,旋即舒展开,道:“王爷,鞑靼与瓦剌的骑兵,从小便长在马背上,我们的骑兵多是成年后训练,想要追赶鞑靼、瓦剌的骑兵精锐,不容易啊。”
朱棣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蒙古骑兵强大,一在训练有素,二在纪律严明,三在骑射善战,四在战法得当。我大明过去虽屡胜鞑靼,但观当下京军骑兵战法,若是战场厮杀,恐将惨败。”
“这么严重?”
徐辉祖熟读兵法,也听闻过鞑靼骑兵之强,不过他们终究还是倒下了。加上京军骑兵特训半年之久,战斗力已然提升不少,就这样朱棣还不能满意?
朱棣坐了下来,说道:“本王想请皇上调部分朵颜三卫入京。”
“朵颜三卫?”
徐辉祖顿时惊讶起来。
朱棣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朵颜三卫以蒙古人为主,极擅骑兵战法,既然你认为京军骑兵已有成就,不妨让他们真正比试下,也让京军骑兵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精锐!不把他们彻底打醒,大明骑兵,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魏国公,你意下如何?”
徐辉祖明白过来朱棣的意思,即:
以骑练骑!
“朵颜三卫可是宁王手中精锐,若是调入京师,以多少人为佳?”
徐辉祖认同了朱棣的建议。
朱棣想了想,说道:“最少一千骑兵。”
徐辉祖思量了下,最终点了点头,说道:“那便请王爷上书,我来具名。”
朱棣欣然一笑,道:“甚好。”
技不如人,那就学习。
超过他们,然后碾压他们,方为正道。
“王爷,骑兵难练,精锐更是难出。观我辈与父辈骑兵,当下已弱二分,若再过十年,二十年,会否弱三分、四分?待到那时,该如何是好?我大明,终还是以步兵为主啊。”
徐辉祖有些忧愁地说道。
朱棣也看到了这个问题,多年以来,骑兵都在弱化,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如元朝,开国时骑兵横扫天下,何等威风?
灭西辽,克西夏,逐花剌子模,踏金吞宋!
可不到九十年,蒙古骑兵已羸弱至马都骑不好了。
骑兵会衰弱,不是元一个王朝的事,大明也必然考虑这个问题。
“看来,需要重新演练阵法了。”
朱棣走向一旁的沙盘。
沙盘之上,摆放着骑兵、步兵、火铳兵的模型,一个大胆的设想,逐渐清晰起来……
第一百章 郑和军令:登岛,杀倭
东海,风高浪急。
十几艘大小不一的船只,随波而动,船上的号子不断响起。
郑和稳稳地站在船首,厉声喊道:“给朱能、张玉发信号,绝不能放走这批倭匪!”
身旁的旗手走到船舷处,三声铜锣之后,旗手挥舞着两个黄色旗帜,然后交叉在一起,往下压分,然后再次重复,直至不远处的船上传回铜锣声,才停止了动作。
朱能脚下的是一艘三百料福船,虽比不上郑和的四百料战座船,依旧是强横战舰,三百步外,便是日本倭匪的五艘船只。
不久之前,这群倭匪纠集了两百余人,进犯安东,结果被安东卫给赶下海去。还没等他们商量好是先办丧事,还是先换个位置打劫,郑和的水师船队来了。
在丢下了两艘船与三十余具尸体之后,这些倭匪仗着船小灵活,逃了出去,途中几次想要分散突围,却被郑和、张玉、朱能的水师给逼得只能一路向东而去。
郑和并不着急,这群倭匪杀了一批又一批,就是不见少,反而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了有组织的进攻,这让郑和很好奇,好奇是谁在背后控制这群倭匪。
“前面发现岛屿!”
水军喊道。
郑和连忙看去,沉声道:“让他们葬身大海!冲锋!”
张玉在左侧率三艘战舰,朱能在右侧率三艘战舰,郑和居中,加速而去!
倭匪见状,疯狂地喊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倭刀,还有几个倭匪,竟也拿出了火铳,对着郑和的船便发射出去。
郑和身旁的盾牌手动都没动,火铳的射程还不足以突破一百五十步,现在距离尚远,就乱用火铳,只能说明对方慌乱至极。
郑和举起手来,投石机已然就绪,装着石灰、淤泥、铁蒺黎的瓦罐就放在投石机的弹袋中,八十余军士靠在船舷之后,抽出箭矢搭在弓上。
“放!”
郑和见距离拉近到一百五十步左右,便猛地挥手。
投石机嗡地一声,一个个瓦罐从不同的船只上飞出,一部分跌落在海中,一部分砸在了倭匪的船只之上,石灰弥散,烟雾骤起,铁蒺黎更是划破了倭匪的脸与手,惨叫一片。
“放!”
郑和厉声喊道。
军士拉满弓,以一定角度朝天射箭,箭矢飞出,然后坠落,覆盖了一片小小海域。
在弓箭发射之后,军士从容不迫的站起来,二十军士拿起长矛、钩镰枪、盾牌与刀剑,二十军士手持火铳,还有二十军士则拿着火攻箭与神机箭。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火铳手纷纷出击,随后便是火攻箭与神机箭,船上的倭匪早已被消灭的七七八八,还没等接舷战开始,福船便直接碾了过去。
几艘倭船被撞得破碎,成为了一片残碎木板。
这一招,名为冲角。
在消灭了倭船之后,一艘艘小船开始从福船之上放下,军士手持钩镰枪、盾牌、刀剑与火铳,沿着福船周围,不断搜寻倭匪。
见到活的,补上一火铳,然后把脑袋砍掉,见到死的,也是一样的程序。
这也是血粼粼的经验。
一开始海战时,倭匪还会装死,待明军靠近之后,便会反杀夺船。
为了降低士兵的伤亡,郑和下令:
无论死活,一律当活的,再弄死一次,然后再讨论脑袋的问题。
“副总兵,前面应该是车牛山岛,是否登岛?”
一旁的副手李兴问道。
郑和冷冷地看着远处的岛屿,这里,极有可能是一座倭匪的窝点,只是不知道倭匪有多少人。
张玉、朱能登上了郑和的座船。
张玉面色严峻地问道:“副总兵,敌我不明,我军作战军士不过八百,是否等待后援,再登岛探寻?”
郑和也清楚,自己所率水师,分散在各地,周围这几艘船虽然是主力,但人手毕竟不足,而登岛作战,又非水师最擅之事,加上倭匪情况不明,冒然前进,必有损失。
“朱将军如何看?”
郑和凝重地问道。
朱能沉吟了下,说道:“倭匪掠我子民,杀我百姓,罪行累累!无论倭匪有多少,我们都应该杀过去!凭着我们的军士与火器,哪怕他们有两千人,也不足为惧!”
“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张玉更为谨慎,问道。
朱能凝重地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冒险是必然的,但试想,若是我们的妻儿子女就在岛上,就在倭匪手中,谁愿意忍受?谁愿意等待?多一刻登岛,很可能会多活一个人!”
郑和看向岛屿,抬手,重重地拍打在船舷之上,厉声说道:“登岛,杀倭!”
三月朔日,即初一。
朱允在礼部与百官的强烈要求之下,释奠先师孔子。
身着皮弁服,朱允御奉天殿,传制遣官,献官领命,摆好祭祀省牲,然后安排祭乐舞生,典仪唱“迎神”,典乐举麾,《咸和》之曲奏响:
“大哉宣圣,道德尊崇。维持王化,斯民是宗。典祀有常,精纯益隆。神其来格,于昭圣容。”
《咸和》之曲后,典仪唱“奠帛,行初献礼”,典乐举麾,之后便是《宁和》之曲:
“自生民来,谁底其盛?惟王神明,度越前圣。粢帛具成,礼容斯称。黍稷非馨,惟神之听……”
再后面,还有《安和》、《景和》、《咸和》、《咸和》(均为《咸和》,只是内容不同,非笔误)四曲……
明代对于孔子的敬重程度,可以通过繁复冗杂的礼仪窥见一般,而这,也从某个层面,展示着孔子及其学说的强大影响力。
开帝王祭奠孔子先河的是汉高祖刘邦,但第一个向孔子行跪拜礼的,是后周太祖郭威,第二个帝王便是朱元璋。
现在轮到朱允了。
朱允对于孔子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好感,若不是“前世”朱允的功底,自己连《论语》都背不出来,谈什么对孔子的尊重,总不能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走遍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