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清 第181节

高庞看向说话的这人,之后就听孔不更喝道:“孙县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朝廷就不能查看你的差事么?”

听孔不更语气中尽力压制的不快与反感,高庞觉得孔不更表达出了该有的不满。这帮跟着霍崇起来造反的众人的确是非常厌恶别人审查。

孔不更的话的确在一众官员中造成了很强的压迫感,同样,也收获了官员们的不满。

高庞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接着说道:“都督这次评价农业生产模式改革,里面有很有意思的描述。我来给大伙讲讲。”

虽然情绪受到影响,然而官员中的大多数听了一阵,却听进去了。虽然农业模式改革是个很大的命题,霍崇谈论起来并不这么宏大。霍崇的着眼点甚至很小,很低。

想不想过好日子,是霍崇的切入点。过好日子与活下去,并非同一种概念。如果活不下去,就会死。做得到与做不到之间的分别天差地别,一旦失败,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好日子就没有一个非常确定的标准。到底多好才叫做好呢?好一点叫做好,没有好一点,或者差了一点就不叫做好日子么?

最重要的是,不管有没有过上好日子。年复一年,日子可以这么周而复始的过下去。不可能出现生死、胜负那般绝对的结果。

便是对于监督非常不高兴的官员也接受了这样的认知基础,高庞趁热打铁,“数字统计就跟生死一样,要么就有,要么没有。大伙都打过仗,给你们发了枪,我记得每次战前出发都要报数。要说,报告,一连有实有一百零一人,实到一百零人。武器装备俱全。如果有连长这么喊了之后,部队一查,不是这样。收拾这连长,大伙觉得不对么?”

会议结束,孔不更请高庞喝茶。刚喝了一口,孔不更就叹道:“状元公所说的让兄弟茅塞顿开。这些人竟然得这么说才能明白。”

高庞劝孔不更,“孔兄的才干在我之上,孔兄的心胸也很大。然而都督说过,所谓容人之量,不是真的能容下不平之事。不平之事如鲠在喉,谁能受得了。我虽然不喜欢快意恩仇,却也不是逆来顺受之辈,孔兄也应当不是那种寄人篱下忍气吞声之辈。”

孔不更连连点头,但是高庞看得出,孔不更虽然由衷的认同不能忍气吞声,却并非是完全认同高庞的不少看法。

这让高庞觉得很有意思。与文人接触,就这点好。跟着霍崇从战火里杀出来的家伙们虽然看着凶恶,然而他们却太浅了,浅的如同小水洼,掌握了方法之后就能一眼看透。

孔不更这样的家伙虽然不至于完全看不透,却有着更深的思想层次,以及有着更不可简单断定的未来发展。高庞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尤其在高庞拥有权力层级优势的时候。从孔不更身上能够学到的东西可比普通人多得多。

会议并没有搞出一个系统全面的新农业模式,高庞认为自己对文字的认知,霍崇的文件里面讲的也是开始推行与建设,并不要求立刻全面建成。霍崇甚至明确表态,现在就要求全面建成,只会搞出“改稻为桑乃是国策”的闹剧出来。

毕竟当下根据地的第一要务是让大伙能够不饿死,靠正常的生产劳动能够有吃的。

新农业模式的标准是过的更好,而不是更基础的不饿死。

之所以高庞下来布置工作,目的不是全面推动新农业,而是提防有人接着要全面落实新农业模式的借口胡作非为。也就是所谓的反保守,更反激进。

与江苏官员们聊了之后,高庞就到了基层去。基层巡视自然由江苏决定,等高庞到了海边,看着不断被侵蚀的黄河故道的入海口,忍不住叹道:“没想到局面竟然变成这样。”

“是。如此多的好土都被侵蚀殆尽,我看着就难受。”陪同的孔不更叹道。

说完,孔不更跟了一句,“总督,我并没有要为那些盐商说话的意思。到现在这局面,过去的盐场早就彻底毁了。他们也知道事情不可挽回,已经不来聒噪这些。”

高庞看着浑黄一片的海水,也不知道眼前看到的这大片大片的浊水到底算是海,还是淤泥河滩。原本只是在报告中看到这样的描述,海岸线一年被摧毁起码二里地,琼州出身的高庞是真的不理解。因为琼州那地方海岸线是不会变化的。

现在高庞不得不叹道:“所谓沧海桑田,大概就是指这个意思吧。即便是黄河带来几百年的泥沙,并非此地之物还是没办法在此地久存。”

“总督,都督可是说能解决此事!”孔不更并没有高庞这样顺其自然的意思。

高庞心念一动,“孔兄,那帮盐商们真没有造反的意思?”

孔不更斩钉截铁的答道:“当然没有!他们有家有空,造反了被杀九族么!”

第三百二十六章 纪律的目的(十二)

坤隆三年四月,霍崇到了徐州。先是整体见过江苏的文武,之后就分别接见。

首先见得乃是武官。从各方面的情报汇总,满清西安朝廷很可能会发动一次针对江宁与河南的进攻。

江宁乃是长江上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守住江浙西边门户。河南则是天下之中,四战之地。不管是哪一边,都会引发激烈的战斗。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战斗,华夏军在规模上要扩大到十万,同时要强化军队的指挥能力。

军队这边当然战意十足,只是请求霍崇尽快把调动去军校的各路骨干送回来带兵。同时请求霍崇别再大力从部队里面抽调精干人手。

谈完之后,说起了江苏政务。军队这边不快的表示,自从高庞与孔不更在许州会面之后,两人做了个决定,让那帮盐商们搞牲口养殖场。

“你们从哪里看到的?”霍崇问。

部队的人甚是惊讶,“都督不知道么?他们都写在公文里了!”

“那你们最不满的地方在哪里?”霍崇继续问。

部队的人挠挠头,最后也没有找出什么能立刻彻底否定如此政策的说法,最后只能嘟囔道:“都督,这么搞,钱不都让这帮盐商给赚走了么?都督难道不说说他们么?”

霍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不满意的是什么?”

部队的人登时说道:“都督,若是用那些人的骡马,俺们不放心。”

“我知道。还有别的不放心么?”

部队的人最后也没有说出些特别的事情,反对的理由除了不放心就是觉得孔电霸偏心。

与部队谈完,就与民政部门谈。江苏省在长江以北的土地中一半都已经归了国有,华夏朝廷并不是租地,而是以土地使用权的方式签订新的地契。整个江苏的土地并没有出现任何抛荒行为。孔电霸虽然不说话,却也看着户部农业厅的干部大吹特吹。脸上颇有自得。

当霍崇要求江苏提供战时粮食的要求,农业厅的干部排着胸脯表示没问题。

霍崇当即拿出纪律手册,笑道:“同志们,咱们一起念一下。”

众人听到这话,觉得事情不太对,却也只能赶紧拿出干部纪律手册。

手册很新,并非文官独有。军队各兵种都有各自的手册,陆军有陆军操典手册,水军有水军操典手册。上面写的都是各种要遵守的纪律,以及遇到基本情况的应对模式。

这边的文官们拿出手册,霍崇让众人翻开第四页,与众人一起念道:“听到上级问题,不要大包大揽的立刻答应。而是询问具体内容。”

念完,霍崇看着农业厅的官员们,就见农业厅的官员们已经涨红了脸。神色间有羞愧,也有些不服气。

“大家不要觉得我们编写这样的手册,是难为大伙。纪律绝不是难为大伙,而是保护大伙。大伙觉得我对大伙是不是真心爱护?”

霍崇问完,众人倒是爽快点头。

霍崇这才继续说道:“大伙的感受没错,所以我不会因为大伙在我面前说了什么,所以把大伙往死里逼。但是,别的人肯定会出事,那时候大伙就知道把人逼死有多容易。为什么要建设纪律,就是一条,谁也不能把别人逼死。”

说到这里,霍崇看不少人并不明白,赶紧跟了一句,“也不能拿自己的死去逼别人。”

本来霍崇不想讲课,最后还是不得不讲了一堂课。众官员神色中有兴奋,也有不安,还有人神色间明显是知道自己错了。

霍崇却没有点破。对于现在华夏朝能做到的地步,霍崇已经很讶异了。原本霍崇一直以为来自基层的人很糊涂,没想到糊涂的人的确有。但是比例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至少能够晋升到可以见到霍崇的这帮人里面的确有不够聪明的,却没有傻子。这些人缺乏的并非智力与理解能力,他们缺乏的只是教育。

天色已经晚了,官员们就与霍崇聚餐。纪律手册上已经将聚餐规定写清楚,饭菜虽然符合官方食堂该有的水准,却也没有出现大排宴宴的事情。

吃完饭,霍崇就与孔不更喝茶聊天。孔不更叹道:“主公的仁爱,我的确不及。”

霍崇见孔不更有点奉承的意思,稍有些意外,“老孔,纪律是尽量让大伙一起向前走。若是用偏袒之心,还不如没有纪律。按照说书的那说法,什么十七律五十四斩。不过你这般自诩人才的家伙,怎么看着这么丧气。不应该啊。”

孔不更的神色,应该是很想尽可能表达出符合君臣之间关系的模样。就是服从,却也希望霍崇能够给与信任。

然而几次努力都没能成功,孔不更最后索性一脸郁闷的率直说道:“主公的仁慈,我着实没有。应该是我才薄德浅,大伙其实不把我当回事。见主公一呼百应,所以羡慕。”

“老孔,你瞅着他们现在这么老实,那是没见到最初的时候他们啥模样。我不是从现在才开始教他们读书,读规章。我教这帮人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我都是这么教。你要是觉得他们很气人,那是没见过他们最初什么模样。我是反对体罚的,所以军中斗殴,绝对不行。尤其是上级殴打下级,更是不行。刁难这事不可避免,毕竟很多人脾气就那样。但是一旦被闹出来,也不行。但是,那时候我的确很想把这帮家伙痛打一顿……”

霍崇讲了个大概,就把曾经遇到过的破事讲给孔不更听。孔不更最初是一脸不行,听了几个故事,也被逗得苦笑起来。

看孔不更心情变好,霍崇才劝道:“老孔,大家需要的是学习。你在这个位置上,不求你什么都会做。因为本来也不存在这样什么都会的人。你的聪明,能用在领着大伙在纪律之下不断尝试完成工作,并且能够有效的运用纪律,并且能够对纪律的条文与具体执行进行改进。你就是大功。以你的聪明,能做到。”

孔不更觉得有些感动,但是孔不更却没有因此而放下戒备,“可是……,主公,你这般仁德哪里是一般人能有。就如最近我召集那帮没了营生的盐商,说了提升畜力的事情。就有不少人各种说法。若是按他们所说,我就该杀了。”

霍崇听孔不更说的小心,就笑道:“哈哈,那事有人说过。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

孔不更连忙小心的答道:“不知道主公会如何回答。”

“我到现在什么都没说,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我会告诉那些人,如果你老孔只让盐商才能做饲养业,那就是你老孔只为有钱人打算。又或者是你老孔只帮助盐商,对于其他想做新农业模式中饲养业的盐商各种照顾,各种组织他们学习,让他们才能做到。而对其他人不闻不问,毫不帮忙。就是你老孔图利盐商。又或是你老孔只做具体事,没有对饲养业本身提出一套可操作的手法,也没有通过建立农学院饲养专业来推进饲养业的发展,那就是你老孔工作有失误。若是都没有,只有你老孔给盐商们推荐一条出路,你何错只有。”

孔不更心中惊讶,一时说不出话来。霍崇所说的完全超出孔不更的想象,竟然不牵扯任何善恶或者利益。仔细想来,孔不更恍然大悟,连忙问道:“主公所求的就是发展生产力么?”

霍崇点点头,却没提这件事本身,“老孔,你读过这么多书,若是你能做到这般,你觉得你算不算是名臣?”

孔不更稍一思索,就叹道:“便是不算名臣,起码也是能吏。”

“别小看自己。能吏就是名臣,只是能吏地位上不去,最后努力被上头的人拿走了。被谓名臣拿走了声望功劳。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破事。若是大伙的辛劳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偿,得到该有的彰显,谁还肯费劲力气去做!咱们华夏朝的理念是解放,要建立一个不欺负人的朝廷,总不能咱们自己人先自己欺负起自己人吧。”

孔不更本想称赞霍崇一番,然而事情牵扯到自己,孔不更心中为难,不禁问道:“主公,真能建起这样的天下么?”

“老孔,你学习实践之后,难道当不了名臣么?我觉得你能成为名臣。天下这么大,我华夏人口这么多,只要给与教育,难道朝廷里面就能缺名臣?我对咱们华夏非常有信心。一定能有名臣。若是纪律到了,大伙也能从纪律中得到利益,为何不可能建成一个不欺负人的天下。当然了,这般天下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我等活着的时候尽力推进,选拔出来的接替者们也能继承咱们的理想,这样的天下一定能随着生产力发展而实现。”

孔不更看着霍崇,搞不明白霍崇到底是大骗子或者是大圣人。为什么本该听着无比宏大,几千年都只是口头说说的事情,现在感觉就有落实的可能。

想了想,孔不更觉得自己不能和年轻人一样瞎激动。自己年轻时候就吃过亏,险些所托非人,丢了性命。虽然愤而跳船,突然获得了机会。自己若是再和以前那样轻狂,只怕下场会更惨。

但是话说到这个程度,不给霍崇一个交代也不行,孔不更把心一横,询问起霍崇所说的名臣具体执行标准。

这个标准当然不可能写在手册上,霍崇就与孔不更聊着。关于在农业改革中推动的科研与总结模式虽然很多,单纯写出来其实并不多。

等孔不更写完,霍崇就叮嘱道:“此事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三年五年也未必有成效。老孔,我对畜牧没什么了解,我建议你去搞这个的地方具体看看,请教一下做这个的老把式。他们懂这个,只要我们是诚心请教一些基本的内容,他们肯定会给咱们讲。”

孔不更赶紧问:“比如,请教什么?”

“比如,驴多少时间生一胎,这小驴多久才能成长到可以生下一代的阶段。除了驴,咱们养的牲畜就是牛、马。骡子是马和驴杂交的,是另外的一个很小规模的部分。”

“便听主公所命。”孔不更觉得心里有了底。如果霍崇只是要求到这个程度,孔不更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而且不用去请教饲养牲口的老把式,光是华夏朝廷这边就提供了很多知识文献。

之前看资料,孔不更并没有认为自己能做什么,看也是随便看一看里面与各种责任有关的内容。此时将资料从头看起,只是看到大牲口的生育周期,登时就了感觉。

原来马匹怀孕周期是大概11个月,母马最好是四岁之后才开始生育。就意味着马匹得五年才能生下一轮。

放下资料,孔不更想了片刻,突然笑出声来。秘书不解的看着孔不更,孔不更却不解释,就是一个劲的笑。因为这事太搞笑了。

正常官员的任期大概是三年,很少有连任。也就是说,理论上官员想在一个任期内搞定马场的事情,完全不现实。

怪不得马政这么难搞,原来是货真价实的人亡政息。孔不更想明白这点,笑的更厉害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江宁之围(一)

西班牙船队再次抵达华夏朝廷的港口。海关的引水小船只是看着吃水线,就忍不住嘀咕起来,“到底运了什么,能把吃水线压的这么低?”

等船只入港,检验货物,海关人员不仅皱眉。粘稠无比的黑色物体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温,着实令人不快。听闻是“沥青”,很多人员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很快,技术人员就赶到港口取走了一部分样品。再过几日,正在兴建的城市中,房屋的屋顶就开始用上了最初的样品。那是一种黑褐色的东西,几毫米厚,有些粘手。工程人员称其为“油毛毡”。

城市内新式房屋采用的是框架式结构,楼顶的水泥上本来铺设了瓦片用以挡雨水。现在将瓦片都给取下。直径一米的大铁锅下面加热,里面都放了沥青。沥青受热完全融化,随即浇到楼顶。等沥青在楼顶凝固,再铺上油毛毡,用加热的铁家伙将油毛毡熨烫平整。

城市内做着实验,大船队的司令就与老朋友冯玉宽谈着价钱。冯玉宽听完报价,呵呵冷笑,“呵呵,织田,你别说俺给的价钱少。俺们都督说过,你们这沥青本来就是从海边涌出,没人要的东西。你们在海边收集,装船,运过来。运费俺们出了,也没让你们白辛苦。你再给俺加价,就把那沥青运回去。”

给自己起了个日本名字织田秀吉的西班牙司令见冯玉宽毫不退让,低声说道:“多出来的,咱们分了。”

“放你娘的屁!你们西班牙贵族做事无法无天,俺们中国哪里是你们能比的!你这是要害死俺么!”冯玉宽气的大骂。

织田秀吉见冯玉宽毫不退让,就问道:“那下次运来,你们还要么?”

“俺们都督说了,你们运来沥青,俺们就要。不过你们也别想着给俺们玩花样,就从墨西哥那边运。别以为俺们不识货。你们给俺玩花活,俺就不让你们通关。”

被冯玉宽威胁了一番,织田秀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感叹:“冯阁下的忠诚,堪比信徒对待上帝。我想求见总督阁下,还请冯阁下给引荐。”

冯玉宽前去见霍崇,不成想霍崇竟然不在。好在秘书帮了个忙,引着冯玉宽到了临淄的一处建筑工地,就见霍崇和工部建设厅的头头等人正在看铺设屋顶。冯玉宽上去就见到已经完成了屋顶的油毛毡铺设,正在屋顶刷着沥青。

揉了揉鼻子,冯玉宽觉得味道着实不好闻。然而霍崇却高兴的招呼冯玉宽过来,“冯大哥,这房子刷完顶,我可就不担心漏雨啦。”

“真的不漏水?”冯玉宽对于这从未见过的玩意将信将疑。

霍崇笑道:“哈哈,最少能顶几年。若是过几年再漏雨,可以用沥青修补。”

冯玉宽挠挠头,“这么说,和瓦片一样啊。”

“不一样。你看这屋顶,架上一层预制板,这楼顶就能够充分使用。架上瓦片,你敢上来么?”霍崇十分高兴的解释着。虽然21世纪的高层楼顶很少使用油毛毡与沥青等物做防水,然而再次见到油毛毡,真有种拉近了与21世纪的感觉。哪怕只是这样的感觉,就让霍崇十分满意。

冯玉宽倒是没兴趣,就将西班牙那边的请求讲给霍崇,最后说道:“霍兄弟,西班牙人怎么急急忙忙要买这么多火枪。是不是他们和什么人勾搭上了?”

“你是说他们与满清勾搭上了?”旁边一起来看的新房子的雷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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