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清 第110节

阶级划分,资本所有权,剩余价值剥削,就清晰的解释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现状。

高庞之前已经觉得所谓“人性”这种标准的不可取,那时候高庞就感觉“人性”的判断已经不能再给他造成困扰。却没想到此时通过新的学习,彻底从更深层面理解了“为何有些阶级一定要创造出人性的说法”。

正如霍崇之前说过的那样。凡是不管具体实事而谈人性的家伙,都是货真价实没人性的家伙啊!

人性这东西在这些剥削阶级来说,只是他们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解释。目的根本与人性毫无关系,只是为了让所有解释对剥削阶级有利而已。

这边霍崇见到同志们已经开始明白祝福平台是如何走到现在的。就趁热打铁的告诉众人,“我等想夺下天下,这根子就不能错了!我们和那些地主士绅绝不相同,地主士绅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剥削,剥削,剥削!我们要搞的则是,生产,生产,生产。人民只有通过劳动,才能获得更多的物资。这些物资先能保证大伙吃饱穿暖,然后能支撑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学习!通过学习,掌握了更多能力,才能让大伙解决面对的所有问题。……呃,不,是大多数问题……”

会议最终在热烈的气氛下结束。霍崇也不知道这帮家伙到底懂了多少。至少看他们好像真的明白了许多问题。

这边既然已经有了进步,霍崇连着几天继续自己安排好的工作。

让大家从理论上明白这些问题的目的并非是培养出一群理论家,霍崇的目的是让大家明白为什么要从开春之后执行的新土地政策。

摊丁入亩一定要执行下去。如果不提执行时候的“租无所出,赋从何来”的满清模式,单纯的摊丁入亩本身就是完全解决了人头税问题。

霍崇对于收人头税毫无兴趣。甚至是到了21世纪,霍崇才知道原来欧美竟然还存在人头税这种税种。

如果不靠查资料,霍崇只能望文生义的从“人头税”三个字中判断啥是人头税,并不知道人头税竟然是一个历史如此悠久的税种。

大汉政权的核心人群已经知道摊丁入亩的目的,没人再提出傻问题。最不聪明的问题也不过是提出摊丁入亩对普通农民的影响。

除了摊丁入亩之外,就是要严打任何土地租赁中“出租人不得预收地租及收取押金”的问题。

“大伙记清楚,地主们本就想通过减少租赁的手段来控制地租价格。咱们不用怕地主们得逞,咱们这边有足够的土地来获得粮食。这些粮食不会让没有土地的百姓饿死。在乡村有好多产业可以做,没有营生的农民可以去那些作坊,饲养场工作。一定要让百姓们看到,咱们绝不会被地主给刁难到经营不下去!”

盯着并不是特别激动的干部们,霍崇用力一拍桌子,“这是咱们能否解决地主士绅的关键战斗!人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咱们不用掉几根头发,连皇帝都给杀了!你们绝不要让咱们同志们给咱们立下的名声给坏了!”

这边说完,霍崇稍微看了看钱清,就见钱清腾的站起身,挥动手臂喊道:“解放人民!解决地主!”

有些干部早就被交代要跟着喊口号,这边立刻就有人跟着喊了起来。令霍崇意外的是,跟着喊口号的人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多很多,多很多。

这边大汉政权的政治培训如火如荼的进行下去,那边地主士绅们已经通过大汉政权在各地举行的大量祭奠活动得知霍崇竟然杀进京城干掉了当今皇帝雍正。

山东这地方读书风气极盛,文人们只是听说崇祯皇帝在煤山上吊,却没记得历史书上有多少皇帝是被直接杀死的。

这边文人们惊恐万分的碰面之时,开动脑筋想着同样案例。想来想去,只是想起三家归晋之时,司马家篡夺曹家的事情。

只见贾充戎服乘马,左有成,右有成济,引数千铁甲禁兵,呐喊杀来。曹髦仗剑大喝曰:“吾乃天子也!汝等突入宫庭,欲弑君耶?”

禁兵见了曹髦,皆不敢动。贾充呼成济曰:“司马公养你何用?正为今日之事也!”

济乃绰戟在手,回顾充曰:“当杀耶?当缚耶?”

充曰:“司马公有令;只要死的。”

成济戟直奔辇前。髦大喝曰:“匹夫敢无礼乎!”

言未讫,被成济一戟刺中前胸,撞出辇来;再一戟,刃从背上透出,死于辇傍。

想象着历史上这么惨烈的场面,士绅们各个脸色发白。听闻霍崇杀入宫中,捉到了雍正。因为怕几百人同时射击雍正,会把雍正身体完全打爆,以至于满清不知道雍正死了。

就用根据地生产的白棕绳缠住雍正脖子,两百人抓住绳子两段一起用力。因为绳子不够长,不少杀意沸腾的大汉突击队直接拉住旁边战友的腰,一起用力。

应为力量太大,绳子直接将雍正的脖颈勒断,雍正的脑袋掉落之时,创口太细,血都几乎没有流出来。

这般惨烈,比成济杀曹髦还惨烈更多。

青州的高家家主脸色惨白,对着前来密会的其他士绅说道:“诸位,俺家并无现任官员。此时局面到这等地步,俺只能等官军收复山东。至于俺,只能自保。”

其他士绅本就知道高家绝不可能跳出来讨伐霍崇这个逆贼。霍崇连皇帝都敢杀,之前更是解决了那么多的山东进士家族以及有现任官员的家族,没收了无数土地。

身为士绅,对于拥有更多土地拥有发自本能的渴望。所有士绅们相信霍崇只想掠夺更多土地。杀了皇帝,霍崇再无与满清有余地。忠于满清无疑是霍崇最大的借口与理由。

士绅们此时只想自保,见高家表示绝无出头被杀的意思。众人也不废话。别说高家公开表示不会反抗,就算是高家表示要反抗,这帮士绅们也不会跟随。

“高公,你以为霍崇接下来要做什么?”有士绅问。

高家家主摘下瓜皮帽,理了理脑袋后面的金钱鼠尾,叹道:“还用多问么?霍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这东西他怎能会让人留着。”

果然,没过多久,霍崇通过派到村里的那些建立民兵的人马将最新命令带到了乡间。

大汉都督霍崇下令,治下所有地域,皆要剪了金钱鼠尾的辫子,恢复汉家衣冠。

不少士绅其实都想到这点,但是令他们讶异的是,霍崇在这道几乎纯政治性的宣言中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华夏从来兼容并进,科技极为先进。早就知道脚下的大地是一个球体,是为地球。而地球则围绕着太阳旋转,从而出现了能够预测日食月食的技术手段。

早在南北朝时代就已经抵达了遥远东方的扶桑州。

当下满清为了愚民,禁止对外贸易,全面禁海。这就是完全和华夏传统对着干。

大汉都督霍崇下令,恢复航海。而且大汉政权也要开办造船厂,建造船只,恢复与整个地球上所有国家的贸易往来。

如果有这方面意愿的人,都可以前往大汉政权报备。不管是加入大汉政权新组建的“户部外贸署”,又或者是自己造船外贸,都可以得到大汉政权的保护。

士绅们都大惑不解。出海贸易竟然被霍崇当做能够与剪掉辫子拥有同等地位的政治举措,这霍崇做事还真的是奇怪啊。

这些宣言无一例外都在济南城贴了。前去贴告示的人完全是公开的,就是这么大咧咧在济南城的城门外和街道上贴告示。

济南城的官员以及守军都当没看到。甚至没人敢立刻去撕掉告示。

雍正被杀的消息此时已经传遍了济南城,山东巡抚本来也未必就对雍正有多深厚的感情。此时他在意的只是雍正死了之后谁能当大清新皇帝。

虽然雍正死了,大清却不是无主。宣传以孝治天下的大清的太后还在,即便是雍正在世,对于太后的懿旨也得稍稍给点面子。更不用说雍正死了。

雍正死了,太后就是大清女主。只要不是傻子的官员都很清楚太后对雍正的爱基本很单薄,十四爷才是太后真正爱的儿子。只要太后下旨,即便是再多人反对,十四爷也可能要继位。

此时和霍崇打生打死,根本没有必要。

山东官场无人不知霍崇是怎么混了个官身,那可是十四爷从京城亲自赶来,给了霍崇个州同官位。万一十四爷要招安霍崇呢?这无疑是霍崇想摆脱逆贼身份的唯一机会。

既然告示没有撕掉,冯玉宽立刻就看到了告示。这位老兄忍不住哈哈大笑,弄得跑来冯玉宽这边打听消息的官员都不知所措了。

等冯玉宽收起笑声,官员不解的问道:“冯爷,你为何发笑?”

冯玉宽叹口气,“俺这辈子从未想过当官,只是想着,要是能有朝一日可以组建船队,往来倭国与山东就好了。没想到霍兄弟竟然发了这么一个告示,诸位,你们信不信得过俺。若是信得过,不如投些钱给俺。俺的船队到了倭国,赚到了钱,就和诸位分红!”

第二百一十八章 民心的渴望(一)

作为早期与霍崇合作的男人,冯玉宽说到做到。接到霍崇命令的第二天就开始整理行李,第四天天亮,一大队车子就搬运着冯家的大部分家当,运送着冯家大部分人口,浩浩荡荡离开济南城,前去投奔霍崇了。

济南城的官吏万万没想到霍崇安插在济南的最大暗桩就这么走了,议论纷纷间,消息被迅速而且隐蔽的送到山东巡抚瓜尔佳塞楞额大人这边。

塞楞额大人想了好一阵,硬是没想明白要害。在旁边的师爷实在看不下去塞楞额的患得患失的自我折磨,提醒道:“东家,听说六部被杀了几百名官员,东家来山东前就是户部右侍郎,只怕朝廷会让东家回户部。”

被如此提醒,塞楞额只是稍稍松了口气。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的确骇人,皇帝被杀倒也罢了,那毕竟只是一个人。还是塞楞额永远不可能获得相同地位的人。

如塞楞额这样的六部官员在战争中却死了几百人,消息中,霍崇对棋盘大街上的六部实施了惨无人道的屠戮。

吏部与户部从尚书到侍郎,从看库房到守大门的,被统统杀了个干净。

其他四部的官员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傻瓜还在院子里看,被爬上墙头的逆贼又打死了不少。

想到自己若是没来山东,而是留在户部,大概此时也一命呜呼。塞楞额巡抚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师爷见塞楞额并没有高兴起来,只能将最关键的内容讲出来,“东家,只要新君登基,就能回京。在此期间,济南城只要不出事就好。”

塞楞额也觉得只能如此,便继续之前啥也不干的状态。然而没多久,塞楞额大人还是被公务惊动。又开始有士绅前来济南城。

自从岳钟琪领兵大败之后,济南城基本就不在乎有什么人进出。反正济南城也守不住,进城的有钱可捞,那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来者不拒就好。

然而这一波的人数可比之前几波要大多了,连续半个月,胶东地区的士绅们纷纷前来济南避难。塞楞额的师爷向塞楞额禀报的时候很小心的讲出了这帮士绅们的现状,他们都留着金钱鼠尾的辫子,并没有按照霍崇所说那般剪了辫子。

听到这话,塞楞额愣了愣,眼眶湿润了。伸手摸了摸眼角,山东知府叹道:“忠臣,这些士绅都是忠臣!”

说完,塞楞额又擦了擦眼角,叹口气,“派人告诉这些人,到了济南,他们就安全了。”

最后塞楞额关于宣传的事情也无疾而终,没有官员在意这帮士绅们到底会怎么样。在这个济南官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变成啥样的当下,官员根本不在意忠于满清的人会变成什么模样。

与济南的官府相比,大汉政权情报部对这些士绅的关注更高。这些人已经列出名单,包括他们的土地,人口之类全部都有归档。

在青州驻守的钱清看完数据,立刻批示,“查清楚这些人家里留下什么人。这些人该承担的摊丁入亩的银子,一个铜钱都不能少!”

二月初一,高士绅家的大门就被敲响。无奈的打开门,高家迎进了趾高气扬的工作组人员。

进高家门之前,工作组已经被告知,他们未必不会遭到士绅的袭击。要求大伙都小心安全。这些工作组成员们也被告知,如果士绅敢袭击他们,士绅家就完蛋了。

在这样的保证下,有过大量战争经验的大汉工作组根本不带怕的。上来就告诉高家,“今年摊丁入亩的银子该交了。”

“老爷,这边刚打完仗。俺们哪里有银子。”高家尝试用之前的说辞来搪塞。

这都是多少年积累下来的经验,那说辞都是成套的。正想着根据大汉政权工作组的说法来随即应变,就听大汉政权的人笑道:“哈哈,没有钱不用怕。你们有地。把地卖了不就有钱了么?”

听到这话,接待工作组的高家人员都变了脸色。年长的陪着笑,“老爷,你这是要多少好处?”

工作组成员收起笑容,板着脸问道:“要什么要!这几天没看到告示么?”

“这个……”

“看到还是没看到。若是没看到,现在俺们就带你们去看,若你们不识字,俺们读给你们听!”

即便是高家里头最有涵养的,也因为气愤变了脸色。以前的官府差役虽然也如狼似虎,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士绅们只要能与知县搞好关系,或者找各种门路疏通。看似凶恶的税收也有各种法子避过。

官府们看着凶恶,其实也想方设法要让士绅们缴纳税银粮食,还会在这样凶恶之后给士绅们提供解决办法。所谓打一棍子再给几个枣吃,就是这个意思。

然而眼前的这帮穷鬼出身的逆贼可没这样的打算,士绅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至少现在还找不到该怎么和他们上头的人讲。

看这帮人如此蛮横,高家还想软磨。却没想到工作组的人继续说道:“告示上已经写的清楚,若是不交摊丁入亩的银子,我们就按照老规矩,抓人走。县里的大牢怎么处置,你们应该看过告示吧?”

这话让高家年轻人更怒了。大汉政权的告示写的超清楚。凡是因为欠税被抓的人,不用担心。大牢里不会虐待他们,不过每天都要收住宿费、管理费、伙食费。甚至连数额都写明白了。到时候从大牢里领人,得先把这些钱给结清。

如果满清官府还有点顾及脸面,只是私下黑钱,这帮大汉政权的人就是直接明抢。甚至因此而沾沾自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是高家连满清都不敢惹,哪里敢对大汉政权动手。见工作组这般油盐不进,只能乖乖的给他们家几千亩地交了钱。高家的土地是按照每亩地六钱银子交的摊丁入亩钱,五千亩地就是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心疼的高家上下几乎眼泪都要出来了。

在高家之外,大汉政权针对民众的工作组们则聚集了百姓,讲述着针对劳动人民的宣传内容。

完全不用刻意丑化,只用将地主士绅们做了什么讲给百姓,百姓立刻就听得极为认真。

士绅们从百姓身上诈钱的手段早就成了套路,百姓们苦于实在无法解决。当下终于有人告诉大家,大家受苦了,大家不该这么苦。就已经让大伙感受到面前的人很可能是自己人,至少眼前的这些人并不是站在地主士绅那边的人。

等工作组说完,百姓们已经急不可耐的问道:“老爷……”

“别叫老爷,告示上可说的清楚!俺们大汉是要大家过好日子,叫同志,同志!”

“这位……哥哥,你们说这么多,要是地主们不租地给俺们,俺们该咋办?”

“办法有三个,第一,离咱们这里有二十里,那边的逆贼跟随满清和咱们大汉打仗,他们打败之后,地都被收了。大伙可以到那边去种地。第二,若是不肯去那边的,不想离开家的,咱们大汉会把这边不适合种地的山坡什么的搞林场,大家在那边干活,也有收入。第三,咱们大汉这边本就有许多差事可以做。大家可以先试着去干一干。若是觉得可以,不种地也没事。”

“不种地,俺们吃啥?”百姓们搞不明白了。

“这就得看咱们大汉的手段,粮食,统购统销!”

对霍崇来说,这些东西完全是早就习惯的生活。但是对雍正六年的山东百姓而言,工作组描述的生活真的没办法想象。

不仅是高家庄,各地工作组都发现了这样的局面。百姓们虽然对新生活充满了期待,但是给他们指出一条全新的道路之时,却只有少数人才会参加。

钱清看到这些报告,气的眉毛差点都立起来。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同志中也有人忍不住骂道:“这是不识好歹!”

虽然有些同感,钱清却记得霍崇在会议上所说,当即就批评了这位干部。

训的那位低头认错,钱清就觉得事情不应该如此。既然霍崇最初完全是出于善意,为什么百姓还是不肯听劝呢?

想到这里,钱清叫来了俩俩,“你多久没回家了?”

“有快一年了。”

“去你家看看。”钱清命道。

俩俩家正好在青州,到了俩俩家里,就见她的家人正在准备农具和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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