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一,一路上有许多唱着儿歌上学的小学生,这些小学生家里基本是城里高官、权贵家庭的,至少也是中产家庭以上,所以能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这些小学生边走边欢闹,西安话的儿歌很有特色。
这一群小学生唱的是:
月亮爷,丈丈高,骑白马,挎腰刀;
腰刀长,杀个羊,羊有血,杀个鳖;
鳖有油,炸个麻花吱喽喽。
那一群小学生唱的是:
南院门,十八号,娶的媳妇才来到;
骑的马,带的孝,你看就像个猪捞捞。
对西安的儿歌或童谣,徐远山印象最深的是:“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这首童谣流传甚广原因是多部影视剧都采用过,如《三枪拍案惊奇》、《关中匪事》、《白鹿原》。
在民国时空这里,现在徐远山终于听到了原始版本: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金疙瘩,银疙瘩,还嫌不够;天在上、地在下,你娃牛!走一步退一步等于没走,一头驴两头牛都是牲口!
跟随这些小学生,徐远山来到南门里的书院门街西口。
自明朝的《关中书院》落座这条街,这街就有了“书院门”这名字。
书院门街有一个小学叫西师附小,门口牌子全称是:陕西省立西安师范附属小学。
在校门口,有迎接学生的教师,徐远山上前用了一个东北新移居西安,家族中有孩子想来西师附小上学,所以自己专程到学校来了解的借口。
这名教师上下把徐远山打量一番,见他装着及气势都不凡,猜测是那个高官家或东北军高级军官家出来的,因此点头同意了。
经允许后,徐远山走进校门,正厅廊沿东西尽头,各有一砖砌圆门,出东圆门直通开水房,有校工烧开水供全校师生饮用;
左拐就是办公室后的小操场,小操场东、北方都是教室,西、南是有坐栏的遮雨回廊。
全校师生正在操场集合,准备听操场靠东中间有一灰色木制演讲台上的校长训话。
从附小学校、书院门街退出来后,徐远山继续沿南大街往北走,这时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钟楼。
西安城是有公交汽车,不过徐远山只见有两路,而且只在城内营运。
南大街与南关正街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到钟楼附近才有摆地摊的,钟楼周围这里同样熙熙攘攘,卖什么的都有,不少人将东西直接摆放在地上叫卖。
很长一段街道没有摆地摊,要么是城里的店铺更强势一些,不允许别人在自家门前摆摊影响生意;要么是当地政府有禁令。
在一家着挨一家的店铺中,徐远山突然发现有一家武馆,对于民国武馆他曾在影视作品中见过,如今出现在眼前,一时好奇心大起。
这家武馆牌子写的是“西安卒华国术馆”,为何称“国术馆”呢?
和国术馆看门的老汉闲谝起来,徐远山的社交能力就是在当记者时培养起来的,出门在外要多问路,问路时用尊称,事后更记得说谢谢。
他现在就是把看门老头尊称为大爷,然后递上民国的香烟,最后才说准备来国术馆求学所以想进行一定的了解。
闲谝一阵子后徐远山了解到,民国时期,武术盛行,就连军中战士都专门学习,配专职教官,社会上就把武术称为“国术”,武术馆就称为国术馆。
民国时代习武之人,许多人是怀有一种“习武强国”的想法,虽然开馆招徒是为了赚钱,但“强身强国强种”的口号也不能少,而且开武馆是以招收学员取得报酬为生,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收,而是对招收学员的人品有严格要求。
如何才能开馆招徒呢?
老汉称,这要先到陕西国术馆登记,这就是报备,然后再约好时间,请来一些国术名家、习武中得高望重之人对开馆人进行实力考核和师门背景审核,通过后才有开馆资格。
武馆有许多规矩,如严禁学员滋事,陕西年轻人行事非常强悍,素有“陕西冷娃”之称,如果学员没有约束就会乱,严禁用所学的武艺来打架斗殴,违者除名且在武界内通告。
内部人员之间要做到长幼有序,师兄弟之间不许招呼小名,不许起外号,要以“师兄”“师弟”相称,师弟见到师兄要先打招呼。
“西安卒华国术馆”专职教授“红拳”,“红拳”是流行于关中的武学一脉,地位也不低。
馆里的老汉闲谝后,徐远山有了不少收获。
“你们这里有什么绝招可教吗?”
“绝招就是每天都跑十公里!现在很多人迷恋绝招,绝招就是把一个动作练习几万次,就是绝招了,还有胆气也是一样练出来的。没有什么绝招,就是经年累月的苦练。”
“国术的本质是什么?”
“国术本质是一种杀伐之术。”
当然,徐远山知道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之词,和“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一个意思。
你不好好掏钱,怎么会有人教你绝招呢。
徐远山第一次穿越时空门后就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增加了不少,以后不停穿越后还不知道能增加到什么地步,如果有了不错的招术,把长处发挥出来,应该事半功倍。
离开国术馆后,他还想着今后条件成熟,国术、马术这都需要好好学习,学好国术能防身,学会骑马就能解决交通效率的一 些问题。
徐远山胡乱思绪,直到快走到钟楼,遇见一家珠宝店铺时才想起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第七章第一次交易
徐远山一路走来,见到所有店铺都在自己屋檐下伸出一、两根的棍子,要么是上面挂着写有店名或经营内容的条幅布,要么是挂着方形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字。
眼前这个店铺就是挂有方形旗,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宝”字,再仔细一看门上方的牌子是“天珍宝阁”。
他根据店名就猜想到,这家处于钟楼西南角的店铺是出售黄金珠宝贵重物品,这个位置恰好是现代时空钟楼西北侧地下商场,专售奢侈品“金花商场”的对面。
想到手中小提箱里的项链、人造宝石和机械手表,徐远山觉得有必要在这里试一下。
他不担心在这里露白,不管怎么说,这里是西安城中心,就算在民国时期也应该算是治安环境最好的。
把手提箱换到左手,右手把衣服四周往下拽一拽,稍微抚平整理,再把被春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捋一捋,挺胸抬头就进了天珍宝阁的大门。
店内灯光明亮,这是珠宝店的特点,无论什么年代都一样。
贵重物品在明亮光线照射下格外艳丽多彩,能刺激客户的购买欲望。
最里侧有一排桌柜,靠墙是分成小格的架子,每一个小格都放置要出售的各式金手饰、珠宝、玉石等贵重物品,店铺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和几张带环形细扶手的高椅。
八仙桌子、高椅的名贵材质和做工隐约能透露出一种贵气,听说民国的许多名贵家俱就是用小叶紫檀木、黄花梨和红木,也不知眼前的桌椅是什么木材打的,徐远山边走边想着。
桌柜后面站着三名精干的伙计,民国时很多城市店铺里还没有女售货员,估计也与妇女地位不高有关吧。
“乡党,你要买啥东西?”看到徐远山进来,一位伙计就热情招呼着。
徐远山走到八仙桌前,对着刚才说话的伙计用陕西话说道:“能不能把掌柜叫出来,咱有一笔生意要说一哈。”
然后自顾就坐到八仙桌旁的高椅,小手提箱直接抱在怀里。
徐远山知道,这种销售贵重物品的商店必然会有管事的掌柜在店里坐镇。
果然,不一会儿一位带着老花镜的老掌柜从后堂出来,走到八仙桌旁也在一张高椅坐下,透过老花镜朝徐远山打量了一番,然后才出声说话。
“我在后堂听到先生您说话声音,好像不是咱西安人。”
徐远山冲着老掌柜笑了笑,说道:“咱真不是西安人,老家东北的,来西安有半年多。”
老掌柜也笑了笑,说道:“半年时间就学会说西安话,咱老汉没见过,真是人才,先生今来有啥事?”
徐远山微笑着说道:“我就是拿些东西给掌柜开开眼,如果有兴趣,咱们再来谝生意的事情。”
说完后,徐远山直接在怀里打开小提箱,拿出一根项链、一块机械表和一块人造宝石放到八仙桌上。
项链和机械表都有精美的包装,包装里外有标志和标签的地方已经被徐远山处理掉了,人造宝石没有包装,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至于机芯有制作时间或其它标志,等到有人发现时,不说查不到他,就算查到也无所谓,因为到那时他已经足够强大了。
现代时空制作精美的包装盒,在民国时绝对能横扫一切,自然也吸引了老掌柜的目光。
遑论老掌柜被尊称西安城中是最见多识广的人,横跨八十多年时空的现代科技工艺,就算有老花眼镜,也遮挡不住他眼睛中的惊讶。
老掌柜小心翼翼打开项链包装盒,把珍珠项链提了起来,仔细端详一会后又放回盒里,然后又把手表盒打开,不仅把手表拿在手里看还戴到左手碗上试试舒适度,自始至终,也没有去看那块宝石。
等老掌柜抬头时,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徐远山心里咯噔一下,你这个糟老头可不要打什么鬼主意啊,我不过就想好好做生意而已,惹火了我,能把你的店给偷完。
所以徐远山毫不在乎,现代时空的商人奸商嘴脸他可是见过了不少,诚实的民国商人至多是小学生没有毕业。
两人就隔着八仙桌没有说话,神色都带着微笑,但在心理上依然是徐远山占据上风……无他,如果这里谈不拢,他还可以到别处试试。
结果还是老掌柜没有坚持住,先开了口,“货是真货,就看先生您咋打算。”
徐远山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这些货是海外带回来的,可以给你们这里单独供货,全中国不再供第二家,每个月可供两百件,我有两个打算:一是销售后五五分成,但必须给我一定的预支,每件预支两百块银元;二是直接买断,每件两百八十块银元,货银两讫。今天我带了五件珍珠项链、五块金边手表和四块宝石。”
老掌柜说道:“我叫刘天成,托这行朋友抬举,外号刘天眼,这宝石确实不错,但我也看不出是哪来的宝石,实在不好估价,每块宝石我只能给你八十元的实价,珍珠项链我给你两百二十元的实价,金边手表两百六十元的实价,先生贵姓,您觉得这价咋样?”
“免贵,姓徐,”徐远山一看价位基本符合自己的预期,就干脆利落答应了下来,“就按刘掌柜所说的价钱成交,除了给八百银元外,多余的钱就换成咱店里缅甸翡翠手镯,不过翡翠手镯价钱你得给我优惠一些,咱俩将来还要交易呢。”
刘老掌柜听徐远山这样说,又看着徐远山从手提箱取出所有项链、手表和宝石,喜出望外说道:“徐先生还有一件事啊,你要保证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手上有这些货更不能给别人供货,独门生意好做,你也是清楚。十几天后暂时再送来十件珍珠项链和二十块金边手表,宝石就再不要了,你要的缅甸翡翠手镯,我给你打八折。”
实际上,缅甸翡翠手镯打八折,刘老掌柜还能赚近倍的利,这样一来等于珍珠项链和手表几乎是半价拿了下来。一反一正,卖出后获利能有四倍,就算转给别的城市同行,也能吃到两倍的利。
“刘掌柜,您放心,”徐远山坚决给了刘老掌柜一个明确的态度,“我保证不会透露一丝风声,也不会给第二家供货,如果发现有第二家销售这些东西,您老直接吐我一脸。”
从徐远山方面来说,项链和手表不过是作为启动资金和补贴,这种一件东西就是一个老百姓家庭的一年收入,就决定在民国时空销量是上不去的,估计上千件就到头了。
真正大头还必须是神药,特别对有钱的家庭来说,为换回一条命,不说付出百分之一家产,说不定十分之一家产的代价都会愿意。
所以这次交易结果,徐远山和天珍宝阁双方皆大欢喜,走时徐远山的小提箱装上八百块银元,还在身上装了四个缅甸老坑翡翠手镯。
缅甸翡翠是民国达官贵人最喜欢收藏的宝玉,后世翡翠收藏热正是从民国开始的,因此民国时期的翡翠价钱已经不低,不过这所谓的“不低”也是相对明、清朝代而言,如果和现代时空相比那还是太低了。
其中最著名的凯申老婆,别人曾在民国期间花了不到一万块银元买的两条翡翠项链送给她,2000年前后每条估价都已经上亿。
这是因为民国时能消费买得起高等品缅甸翡翠的人按照人口比例还是太小太少,也就是塔尖的极少数人,容量小所以就决定民国翡翠质量特别高,往往又被称为民国老翡翠。
民国老翡翠一般来说都是老坑老种,种地好,底子细腻温润,结构致密,而且翠色多彩,透明度高。
就算徐远山没有翡翠鉴别知识,也大概知道衣服兜里这四个缅甸老坑翡翠手镯,到了现代时空每个绝对不会低于十万元。
出了天珍宝阁,徐远山在钟楼边叫上了一辆人力黄包车……这就是民国时期的出租车。
直接给人力黄包车车夫扔了一块银元,要求就是将他拉到城里十家最大的中药店铺去,最后拉回南关正街南边小雁塔对面即可。
徐远山计划只留下六百块银元即可,用两百元到中药店铺去买一些冬虫夏草和野山参。
他了解过,冬虫夏草民国时每公斤仅卖七、八块银元,而现代时空是每克从120多至600元,有一百多到六百倍的差价。
那还不赶紧有多少吃下多少吗?
不过,徐远山估计全西安的主要中药店铺能买到的冬虫夏草可能也就十几斤(中药铺不可能卖断某种中药,会保留少量的货以应急用),因为民国时全年收集到的冬虫夏草不过就一万斤。
除了冬虫夏草外,还有天然牛黄,这东西在现代时空和冬虫夏草价钱相当,但波动整体不大,每克在400元右
所以徐远山也考虑再买一些野山参,年限当然越长越好,但百年的野山参可能不好遇上,七、八十年甚至五、六十年的野山参也行,方便回到现代时空后进行销售试水。
徐远山经过综合分析,现代时空销售名贵药材和缅甸翡翠暂时是最安全的路子。
果然等到下午回店的时候,他在十家中药店铺花费了近两百块银元,只是采购不到五斤的冬草夏草、一斤的牛黄,野山参有四根,说是有七、八十年份,不过徐远山这货是肯定鉴定不出来。
回店后,旅店老板宋掌柜告诉徐远山,租房的事有眉目了,还是在南关正街附近,明天可以和牙行的人一块去看房子。
宋掌柜还告诉徐远山牙行的规矩,租赁行为成功后,承租方要给牙行提年租金的百分之十的车马费。
这和现代时空的中介费差不多,他租过房子知道中介费是一个月的租金,不过是出租和承租双方协商承担的比例。
所以徐远山答应宋掌柜,明天就去看房子,合适的话就租下来,旅店的费用也不用退,因为租房子后也不会立即搬过去。
第二天徐远山不仅顺利租到房子,还把房东忽悠成了他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