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人交谈没一会儿，东方就显出鱼肚白。闹了一晚上，骚乱终于过去了。
宋徽宗留两位亲王就在宫内用膳，然后一同去早朝。
这可把赵楷和赵枢兄弟二人感动坏了，自从开府之后从来未有过如此殊荣啊。
用膳的功夫，接二连三的消息从宫外传来。
首先是蔡京蔡太师的府邸遭遇江南方腊的人袭击，然后又曝出高俅高太尉的府邸被人袭击，拼着是大理寺被人一把火烧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部指向一个名字江南方腊。
第344章 事情瞒不住了
江南方腊，江南方腊是什么鬼？
宋徽宗觉得非常奇怪，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名字来，他派人一查，得到的结果可不得了。
此人在大宋的赋税重地，江南一带已经夺取了六州五十二县，自称圣公，年号永乐，拥兵二十多万。
这是要做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腊这是在造大宋的反，想把他们老赵家从皇帝的宝座上赶下来。
这可比水泊梁山那些人贼寇严重多了。
梁山贼寇只是啸聚山林，不打州府也不侵占县城，虽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却并无造反之意，甚至还有招安的可能。
你江南方腊是什么东西，竟敢杀官占州县？
宋徽宗气得脸色铁青，摔掉几样东西之后就在垂拱殿里来来回回走着。
赵楷兄弟两人默不作声，父皇一直以道君皇帝自居，文艺范十足，可从来没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
“查，赵楷你亲自去，看看为什么江南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朕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宋徽宗生气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江南大乱，太湖的花石运不出来，他的林园怎么办？
赵楷的动作迅速，很快就找相关的人员。
其实他是早有准备，觐见父皇之前就已经派人去进奏院调查了，地方上有人造反这种事情，进奏院的小官小吏哪里敢怠慢，人家早把江南的军情交了上去。
再往上一查，就有点进行不下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父皇的宠臣王黼。
赵楷不仅书读得好，人更是聪明之极，冒然向王黼发难肯定是不行的，因此索性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切让父皇自己下令开查，他只是借着东京城骚乱的机会将江南方腊造反一事引出来的而已。
现在既然宋徽宗开了金口，赵楷自然毫不客气的将王黼给拎了出来。
“什么，你说江南的奏折早就如雪花一般飞来，只是右丞相没有回报给朕？”
“回禀父皇，这还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宋徽宗真的怒了，这种事王黼也敢隐瞒自己？
“把王黼给朕叫来，这家伙竟然将江南的事情捂得那么严实，他想做什么？“
宋徽宗的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垂拱殿外来就传来一个哭哭滴滴的声音。
“什么人在门外喧哗？“
宋徽宗的心情很不好，声音不由得大了一些。
然而殿外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越苦越伤心，宋徽宗仔细一听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回禀官家，是太师大人？“一个内侍连忙上前。
“他哭什么，快把他叫进来“
蔡京不仅是宋徽宗的宠臣，因为一手字写得非常的漂亮，还是他少有的几个知音之一，听说是这个老家伙，皇帝老儿的好奇心被吸引了起来。
“官家，您得为老臣做主啊……“
蔡京在两个内侍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走进垂拱殿，来到宋徽宗的面前，然后普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的抹着老泪。
“老臣家中被方腊狗贼的手下打劫，所有的金银细软被洗劫一空，钱师爷等人都被杀死……呜呜……”
“不仅如此，听说为了救半年前失陷大理寺死牢的江南恶贼妙小天，他们居然突袭大理寺，杀死无数官兵，还一把火烧了大理寺的死牢，这帮江南的匪徒实在太可恶了……”
昨天晚上东京城骚乱，蔡京的损失可谓最大，多年的积蓄没了，蔡府豢养的家丁也死伤无数，总得有人为此事负责。
而将自己的家事和大理寺的事一同汇报上去，就是提醒道君皇帝，老臣损失惨重。
“太师如何确定他们就是江南方腊的人？“
赵枢问道，虽然不喜欢蔡京此人，可是面对可以扳倒王黼这个大奸臣的机会，他自然不会介意暂时跟他合作。
“据老臣府中的钱师爷汇报，这些贼子口称圣公所派，微臣一开始也不知道圣公是什么玩意，今天早上到皇城司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江南方腊这个反贼，此獠杀官占府，祸害我大宋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蔡京顿了顿，此时不对王黼发难，更待何时，“只是微臣有一事不解，江南闹得那么大，为何朝廷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蔡京虽然没有提及王黼，但是字字不离他。
王黼官至右丞相，管的就是这方面的事情，这口大黑锅背定了。
听到这里，宋徽宗勃然变色，王黼误我，王黼误我。
“百官们都到大庆殿了吗？”
宋徽宗叫来内侍，有些事情要解决才行。
“回禀官家，除了高太尉和李侍郎，其他人都到齐了“
“昨天晚上东京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高俅跑到哪里去了？“
“高太尉听说梁山贼寇趁着城中大乱，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他带着八千虎骑出城追击去去了”
高俅出城之前早派人进宫通知这事情，加上内侍们平时得过他不少的小恩小惠，关键时刻自然会替他说几句好话。
还是亲王府时期的老人可靠啊，知道为朕分忧。
“等等，刚刚不是说是江南方腊吗，什么时候跟梁山贼寇扯了关系？“
宋徽宗越听越不对劲。
“官家，高太尉派人留言说，就是梁山贼寇，而且还是梁山贼首和他座下几员重要的头领“
内侍将高俅传达的情报复述了一遍。
“皇城司传来消息，梁山贼首王铁确实在东京城，本来打算昨天晚上将其一举擒获，没想到却被江南方腊的人马给突然搅黄“
赵楷见有些事情瞒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虽然来之前赵枢让他不要提及梁山的事情，可是高俅都提出来了，他作为总管皇城司的亲王总不能还愣在那里。
“过分，太过分了，这些跳梁小丑怎么都到朕的东京城来捣乱“
宋徽宗再也耐不住性子，率先从垂拱殿走了出来：“去大庆殿，朕倒要看看大宋这帮臣子们在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皇帝都出去了，众人哪敢怠慢，纷纷跟了上来，就连刚才还颤巍巍的蔡京都健步如飞。
“王黼呢？”
“回禀官家，他也在大庆殿等着呢”
第345章 相遇山田坳
大庆殿内，一片乱糟糟的景象。
大理寺被烧，城中不少老百姓被抢，内城、外城都发生大战，无数禁军战死，鬼樊楼被剿灭……
这么多天大的事情都于昨天晚上一起发生，很多官员都觉得不可思议，东京城竟然突然会发生那么事情。
哪一桩，哪一件都非常的不可思议。
消息灵通之人很快知道了这些事情都跟江南方腊有关，一时之间打听方腊此人的声音不绝于耳。
虽然他们不知道方腊为什么会为了一个身陷囹圄的盗贼而大闹东京城，但有一点他们却很清楚，有人来东京城杀人放火了，这是对全东京城的挑衅。
许多御史早早起床，匆匆写好奏折，准备大喷特喷，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存在感。
有喷守城禁军的，因为是他们把方腊贼寇放进城的。
有喷王黼的，因为他主管江南方面，方腊造反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还有人喷巡城司的，他们负责东京城的治安，昨天晚上居然毫无作为。
……
总之，只要有对象可喷，不管角度怎么刁钻，只要有缺点，都能成为他们喷的目标。
眼见道君皇帝驾到，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
“官家，老臣冤枉啊”
一众人正想着怎么喷的时候，一个大臣扯着嗓子带着哭腔出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然后匍匐着向前，爬向道君皇帝。
众人一看，很多人都投去鄙夷的眼神，这货除了王黼还有谁？
“老臣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官家您啊“
王黼昨天晚上就收到风声，昨天方腊派人来东京城火烧大理寺，袭击蔡京府，他就知道今天早朝肯定会有人来参自己，因此早就想好的对策。
“起来说，起来说“
宋徽宗虽然是个昏君，但他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卖惨，尤其像王黼这种人，一大把年纪、还是大宋的右丞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大庆殿哭哭滴滴的像什么样。
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还不得被人说成道君皇帝虐待老臣。
“左右，还不上前把右丞相扶起来“
“官家，老臣有罪“听道宋徽宗这么一说，狡猾似鬼的王黼就知道有转圜的余地。
他拒绝了让内侍扶起来，而是继续跪在地上说道：
“两个月前正值东京最大那座园林落成，官家开心之际，老臣接到江南的奏报大吃一惊，居然有人在这个当口造反，想着不打搅官家的兴致就将此事压了下来。“
“一些刁民造反而已，能成什么气候，当地的乡军和厢军就可以将其扑灭下去。可是老臣万万没想到啊，那些地方官员居然如此不中用，眼睁睁地看着方腊做大，夺取江南六州五十二县……“
“老臣有失察之罪，还有隐瞒之罪，还请陛下责罚“
王黼此人非常狡猾，先用了一招卖惨引起宋徽宗的同情，然后用了一招以退为进之计，将大部分责任都推到了江南地方官员无能的头上。
至于少部分责任，他巧妙的推到宋徽宗头上，当时他在园林落成的兴头上，触霉头的事情我不可做，你们谁爱做就做，这事与我无关。
果然，他的话音落了很久都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他，反倒引起几个御史出来狂喷地方官员无能，致使方腊做大，一定要严惩不怠。
“啊，这个……“
宋徽宗张张嘴，很快就想起两个月前东京城是有一座园林落成，一块巨大的花石从太湖运了过来，当时自己还提诗一首庆祝。
“来人，给右丞相赐座“
赵楷叹息一声，他知道凭借昨天晚上的事情将王黼扳倒已经不可能了，父皇还是太仁慈，以致于很多大臣都摸清楚他的脾气，变着法的逃避责任。
“启奏陛下，微臣有本要奏，方腊贼寇和梁山贼寇能够混进东京城，巡城司的人要负很大的责任……”
王黼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就有人出来开喷。
“启奏陛下，微臣有本要奏，方腊贼寇和梁山贼寇能够逃出东京城，守城禁军要负很大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