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5到2020 第214节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艾琳娜姐姐,嗯,是老师......我知道错了......”

“错在哪?”

“我把这当成,为求念头通达,刺激快乐的游戏了......小布尔乔亚的狂热性,浪漫性,冒险性......”

小黄克是一个矛盾体,他拥有大黄克的见识,却受十八岁时的“中二”感性操纵。

其实他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只是愿意不愿意去做的区别。

“你能明白就好......”

艾琳娜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来了。

“你也好,我也罢,我们和神明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们性格的形成,我们的世界观,我们喜怒哀乐,先天上受后天的成长受教育环境影响极大。我听你说过,过几天会在这里闹出大事的那群人,他们最后被处死时,还在大叫着天皇万岁可是实际上处死他们,和恨不得把他们多杀几次的人,就是被他们高喊万岁的天皇。何其愚蠢,何其可悲,有如当年的我一般......”

“你是说他们是走错道路的革命者吗?不,他们只是日本的小布尔乔亚,升不上去的中产,是伪中产阶级。固化的日本社会,把他们的上升路线全卡死了,他们有野心,有想法,有欲望,意难平!爱国主义和野心结合起来,变成了法西斯,纳粹......”

啪嗒一声,艾琳娜手中的筷子,被她捏成了两断,这个动作,也让黄克吓得停止了说话。

“我理解他们!因为他们只会这么思考!因为教育出他们的上层,让他们只会用这种方式去反抗。”

她单手捏断一双筷子的动作,把周围的食客和老板都吓了一跳,老板连忙过来,先是鞠躬道歉,而后又换上一双新筷子。

黄克看艾琳娜并没有真的生气,这才道:“如果我们能穿越到更早的二十年,三十年前就布局,或许还有机会,但现在,太迟了。”

“我知道.....人类后天的行为,受生命的各种本能控制和压制。趋吉避凶是生命生存的本能,于是投降下跪求生者,往往是大多数。逃避酷刑痛苦是生命的本能,所以不堪酷刑折磨,最后低头叛变,也是大多数。天降横财,男欢女爱带来的欢悦,诱导着人类去追求这些,这依旧是生命的本能......所以人类堕落起来时,也很快......”

艾琳娜双手捧着小黄克的脸颊,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意味深长地道:“伟大的领袖所以伟大,除了他们能比别人看得更远,做得更多外,更重要的是,他们能战胜自己的本能!不要被自己的本能控制,你要学会站在更高的角度看世界,在这个时代,你能做到的事比你想象中还要多,不要把自己局限在狭小的世界观里。”

“嗯.....”

“吃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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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中日同舟

返回的路上,黄克和艾琳娜注意到,先前跟踪他们的人,居然就站在二人住所的宾馆门前等着他们。

黄克扭过头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发现其中一人的面目似曾相识,那人约五十岁,留着一撇小胡子,戴着眼镜,手中拿着一本书。而跟在他边上的那人,则年青很多,留着板寸不到的小平头,带着明显浓重的军人气息,其眼神更有些凶戾。

二月的东京,夜晚寒冷无比,但是两人却象旗杆一般笔直地站在宾馆门旁的路边,就等着黄克和艾琳娜“路过”。

见黄克望过来,那位五十岁的中年男朝二人伸出右手稍稍一拦,然后做了日式鞠躬礼,而后以很流畅的中国话道:“黄先生吗,在下北一辉!”

黄克瞄了对方手中的书一眼,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那是他“去年所著”的《菊与刀》,今年年初时通过日本友人的关系,自费在日本出版。

其实黄克出的这本书,共有好多个版本,根据出版国家不同,相关的内容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一个版本,是为了坑日本军方,防止日本政府404的日文正式版,作者笔名:东洋寿行。主要内容谈日本的只占一半,讲美国威胁的却不少,大概相当于某点删节版之类的。不过该书目前还在政审中,能不能出就只有天知道,不过他无所谓,这书虽然也预言了一些历史,但本质上是给日本国内的军国主义者“南下”送弹药,让他们明白美日之间大战避无可避,必须主动才有胜机!

第二个“非法出版”的,却是他和鲁迅等日本通以及“日本友人”讨论的原始无删版,该书是在中国自己印刷的,由于某人想赶在226之前就送到日本去,赶工赶得太急,印刷的质量一般,大概就比手抄本稍好一点的水平。当时油印了三千册,其中一册被黄克委托“日本友人”送到日本转交给北一辉。

该书不上市,只是交给日本友人互相私下转赠偷传之用。书名,也不叫菊与刀,而是叫《黑暗的命运》,这是特别针对这批皇道派中二们挖的坑。

第三个版本,是在美国发行的,也就是老杜邦看过的那本。在最后一篇里,说的却是美国天命论,此外用言语暗示,美国应当为世界承担责任,成为悍卫自由民主的“世界灯塔”。

第四个版本,是交给斯大林的,这一分算是私货最少,老老实实地分析日本和美国,大量地进行“历史剧透”暗示。

最后一个版本,则会在国内发行,这是为了抗战需要做的。

一书五吃,就是黄克正在干的事。五个版本,除去日本官方发行投稿版外,余下的主要区别,都是最后一篇关于美国的论述。

同样的历史,同样的内容,用不同的方式角度去解读,让美利坚在书里扮演了不同的角色:美国的形像:世界大战的真正的策划者大阴谋家(给老杜邦,斯大林看的版本),在这两个版本里,现任的美国总统罗斯福和他的几个前任全是一群老奸,他们所做的一切事,都是要把美利坚建设成为民主的灯塔,自由的旗帜,虽然骨子里坏透了,但是美国人看了都会象老杜邦一样,惊讶地大叫:你怎么把我们的废物总统说成了上帝,然后得意地呵呵大笑。

就算罗斯福看了,大概也会在心里嘀咕一句:此子是在明贬实褒,大声称赞我吧,而后一边骂一边心里微喜,心道:这是忠装反的友军啊!

而黄克托人给北一辉和“日本友人”观阅的“非法出版物”版,美国的形象直接由幕后最大的阴谋家,升级为恐怖的灭世大魔王了。

在书中最后部分,黄克清晰地描述了日本最终的黑暗命运:日本战败后,财阀财团沦为美帝的走狗,一起压迫日本民众,日本人头上的两座大山(财阀资本主义、封建主义)外,又新增了一座更加难以掀翻的超级大山美帝国主义。黄克最后透露出来的意味却是:中日只有互相提携,在未来才有出路。

--------夜已深沉。

日式的塌塌米式房间里,四人围着一张方桌对坐着,上一次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内山书店,而这一回变为了日本东京的贵宾宾馆的会客间。

北一辉很惊讶地看着,金发碧眼的艾琳娜,以熟练无比的日式茶道动作,替三人烧水沏茶。

“日式茶道,我晚上看人表演过了,试着学了一下,北一辉先生,你觉得如何?”

艾琳娜冲他一笑,沏好茶分好之后,亲密地贴坐在黄克身边,她流利的“东京腔”日语,更是让北一辉感到意外。

圣诞之后,黄克和艾琳娜“学外语”时,还真的有去学了,最先学的就是日语。从“牙买蝶”开始。到目前为止,其实也能勉强地进行一些不太复杂的日语交流,如果不是他太忙要做的事太多,分心不少,否则进度会更快一些。

北一辉是个中国通,在中国待了多年,中国话非常地流利,所以双方一开始就直接用中国话进行交流。

“黄先生,您的年青让我感到吃惊。”

“北一辉先生,您写出《国体论与纯正社会主义》时,比现在的我还要小呢!”

黄克自主兼客套地说了句假话。(注:北一辉写出这篇成名之作时,年龄只有23岁,而黄克对外宣称的年龄,自称有25岁!)

“那是年少青涩,冲动之下,思想不成熟的东西,让人见笑了。”

“年青冲动,看世界比较简单,所以敢做敢冲,无法无天。反而是年龄渐长,看的东西多了,想的东西多了,背负的东西多了,有羁绊的,无法放下的东西多了,这时却已无法象少年时一般,毫无顾忌地勇往直前了。”

见面之初,黄克和北一辉都在说着虚假的客套话。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北一辉早已不是三十年前指着天皇的鼻子大肆攻击天皇主权说的“反政府社会主义”者。

就好象十八岁的小黄克和二十八岁的大黄克互相看不顺眼经常互竖中指。

三十年前的北一辉,看到现在的北一辉,大概也会学小黄克对大黄克做过的事,冲他竖中指,甚至打死未来的自己都有可能......

北一辉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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