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这群罗网的杀手，盖聂准备继续前行。
前方，一道身影浮现，看到这道身影后，盖聂脚步一顿，瞳孔微微凝然，神情更是变得认真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位竟然亲自出手了，还这么快就追上了他。
第495章 盖聂的迷茫
初升的朝阳照亮林野，草木之上晨露未干，晶莹剔透。
盖聂身旁，尸体横陈，鲜血同样未曾干涸。
盖聂持着剑，神情凝重的看着前方的身影。
白川神情平静，嘴角甚至还勾勒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身为陛下身前的首席护卫，诸位公子的剑术教师，盖先生不在咸阳宫中教诸多公子剑术，这是准备去哪啊？”
“而且，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死在盖先生手中的这些人……”白川目光落在了盖聂身旁的尸体之上，语气又是一转，“是罗网吧！”
一股杀意从盖聂身上席卷而出，哪怕他的剑在此前已经有很多年未曾出鞘对敌，但在前一刻，他的剑才杀死了数名罗网杀手。
剑上鲜血未干，他心头的杀意也未曾散去。
这杀意在盖聂的催动之下，瞬间来到白川身前，白川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变低了几分。
不过他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静静的看着盖聂。
盖聂蓦然清醒过来，杀意被其收敛。
他看着白川，声音微冷，“他们要杀我，我便杀了他们，如是而已！”
“好一个如是而已！”白川轻声道，“只是，盖先生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要离开咸阳？”
“要知道，得知你离开，我们的皇帝陛下，可是很担心你，故而派我前来，只想向盖先生问个明白！”
盖聂再度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他才开口：“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历代鬼谷弟子，皆是以左右天下苍生命运为毕生之追求，当年从鬼谷离开之后，我选择了秦国，小庄选择了最弱的韩国，他想要逆大势而行，帮助韩国由弱转强，最终他失败了，韩国也覆灭了。”
“而我所处的秦国，虽然成功的覆灭六国，统一了天下，但实际上，秦国统一天下却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这个鬼谷门人，到头来，在秦国唯一能够用得上的只有一身剑术了，剑圣之名，固然响亮，但却非我所求之物！”
“非你所求？那你所求之物为何？”白川看着盖聂，“还是说，你觉得天下大乱，诸侯乱斗，才是你们鬼谷弟子发挥的舞台？”
“你所求之物，乃是乱世？”
盖聂沉默，沉默是无言的回答，但却并非是默认，对于白川这句反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
当日咸阳酒楼一会，虽然他知道韩非邀他喝酒，是怀有某种心思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位韩国的无双公子韩非就已经变了。
但韩非确实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之上。
他不甘于现状，成为一名普通的剑术教师。
虽然他对权势没有什么渴求，然而作为一名鬼谷弟子，那些在鬼谷所学的兵法、谋略，到头来，都只能埋葬在心底，这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他本以为秦国可以给他一个发挥的舞台，让他尽情的展现鬼谷所学。
但到了现在，他也明白了过来。
秦国给不了他发挥的舞台。
他在秦国，还不如当初师弟卫庄在韩国，至少，在韩国的师弟还努力过，虽说失败了。
也是在那次和韩非的私会之后，回到府中，盖聂默默的想了很久很久。
既然秦国给不了他想要的，在秦国待得无趣，那么便离去好了。
离去之后去哪里？盖聂还没有想清楚，可能是在天下游历一番，也可能学习他们鬼谷祖师，找个无人的山谷，潜心治学，将这么些年从鬼谷所学的东西重新归纳整理一番。
结果，盖聂没有想到，他的离去，会引起嬴政这么激烈的反应。
他来到这里，罗网现身，就直接向他展开了攻击。
“非用即诛！”
他不由想到了这四个字，仅仅只是他准备离开秦国。嬴政就认定他将不为其所用，故而准备将他诛杀吗？
盖聂自然能够感觉到，在天下统一之后，那个以往谦逊无比的嬴政开始变了，变得狂妄自大起来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此时此刻，放眼天下，秦国再无对手，嬴政的权势已经达到了巅峰。
“你也是前来杀我的吗？”沉默之后，盖聂蓦然向着白川问出了这个问题。
白川眸光闪逝过一缕异色，他当然知道盖聂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先前罗网截杀盖聂一事。
罗网会对盖聂下杀手。
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不过一想到罗网的那位掌控者是赵高，罗网组织做出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白川都不是很意外。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道：“盖先生说笑了，你我乃是多年旧识，我虽然未曾被鬼谷子老先生收入门墙，但当年也曾在鬼谷学艺过，勉强算起来，我们还算是半个同门呢！”
“我岂会杀你？”
“至于我的目的，我记得我先前应该说得很清楚了！”
盖聂神情稍稍一缓，又道：“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告诉皇帝陛下，盖聂无意叛秦，自愧于他，只是盖聂觉得，在秦国待得索然无味，遂想独自离去。”
白川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有没有将盖聂的话给听进去。
盖聂神情一凝。
“你想带我回去？”
白川依旧没有回答。
盖聂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意，忽而说到了一件旧事，“当年在鬼谷之时，你时常和小庄切磋，而我，则是在旁边看着，你不知道，我其实也很想和你交手一番！”
说出这句话后，盖聂又陷入了沉默。
白川却已经明白了盖聂的意思。
“有趣！”
他淡淡一笑，一柄剑，蓦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看到这柄剑之后，盖聂眸光再度一凝，他当然认识这柄剑。
渊虹，剑谱名列第二的名剑。
有很多人说此剑名不副实，原因在于此剑落入白川手中之后，白川很少使用，也没有用此剑进行什么名动江湖的战斗。
但盖聂却深知此剑之强，这柄剑的强大，并非是源于剑本身，而是源于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强者，一位让有着剑圣之名的盖聂都不得不慎重对待的强者。
第496章 交锋
白川向来是一个不讲武德之人。
哪怕切磋交手之言是盖聂率先提出的，但当渊虹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之后，他随即没有丝毫征兆的将剑锋刺出。
这一剑飘飘渺渺，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可是在白川手中，这一剑已经有了灵气，有了生命。剑本是死物，可是在白川手中却真的有了生命，比其他生命更加辉煌与灿烂。
盖聂的身子不由在半空一顿，无他，实乃这一剑之玄妙，乃是他近年来所见剑招剑法之最！
随着“天下第一剑”、“剑圣”这两个名头加身，随着前来挑战于他的剑客一名名的被其击败，站在高处越久，他越是能够体会高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可白川的剑，却令他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热血激情！
果然，这么些年过去，他也在进步啊！
盖聂在心底闪过一念，而后将所有的杂念排除，全力应对白川的剑。
先前杀死罗网之人，他手中的剑并未收入剑鞘，甚至于剑锋之上的鲜血都没有干涸。
纵然是白川率先发起进攻，但因为省去了拔剑这个过程，盖聂手中的剑瞬间，就挥了出去，挡在了白川的剑锋之前。
叮！
两柄剑碰撞，如同幽谷清泉激落，声音清脆。
旋即两道身影同时后退，拉开了一些距离，而后白川剑锋挥动，简简单单、轻描淡写的七剑，这七剑一如流水般自然，毫无刻意的痕迹，浑然天成。
盖聂主动选择向白川邀战，自然不会退缩，他以剑迎击，在白川的七剑之后，他也是同样出了七剑。
剑鸣清脆，各自七剑交击在一起，虚空先是一静，随后又忽得一动，却是浩荡的剑气汇聚成风暴，向着四周弥漫而去。
一瞬之间，周遭的草木齐齐倒地，断口整齐为一。
七剑之后，白川的身子突然向后一退，拉开距离，他的脚尖，在地面的青草顶端轻轻一点，柔软的青草顿时被压弯了身子，而后，白川身子像是蓄满了力气的弓弦之上的箭矢一般，平地冲霄而起，在来到高空之后，又身子一折，一点从半空斜刺而来，直袭盖聂。
剑光璀璨，宛若夜空之中的流星，若仅仅只是如此，倒也劳不得盖聂慎重，纵横江湖十几年，什么样的高手盖聂没有见过。
但此刻却不一样，盖聂表现得很凝重，也许这是他一生之中最为凝重的时分了。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样的一剑。即使盖聂也不敢小看这一剑，他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他的人仿佛也变成了一柄出鞘的神剑，而他手中的长剑，则是发出嗡嗡的剑鸣之声，最后，脱手飞出，为盖聂手掌之间的内力操纵，在他的掌心疯狂转动，随着盖聂身子跃起，手掌探出，同样璀璨的剑光自下而上，飞刺而出。
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托大之意。
在白川这玄妙莫测的一剑刺出之后，盖聂也用出了鬼谷世代相传的神剑，也是这一剑，成就了他“秦国第一剑客”、“天下第一剑”、“剑圣”这些名头。
这一剑的名字，唤作百步飞剑！
长剑在盖聂的掌心疯狂转动，剑鸣之声不断回荡，最后，随着盖聂内力御使之下，在靠近白川斜刺而下的一剑之前，它带出一道电光，倏地飞了出去。
电光一闪，飞剑就已经来到了白川身前。
它就像是真的闪电一般，这般速度，实在骇人听闻至极，世间快剑千千万，但就白川所见，最快的，还是盖聂此刻发出的百步飞剑。
若仅仅只有快也就罢了，它还有一股摄人的势，这是一种天地虽大，却叫你无处容身的势，当飞剑锁定到你的时候，无论你怎么闪避，躲闪，它都会飞到你的身前，将你的身躯贯穿。
白川自然也感觉到了这股势，甚至，他还感觉到了飞剑带来的杀气！
冥冥之中，他似乎有一种感觉，感觉在自己手中的剑刺中盖聂之前，他的剑，定然会先贯穿自己的身体。
白川眼中闪过一丝兴致。
鬼谷剑法，他很是熟悉，尤其是横剑术，当年在鬼谷之时，就曾通过和卫庄的交手学会了不少，后来在新郑之时，通过和卫庄做交易，卫庄更是将鬼谷横剑之术倾囊相授。
但对于纵剑术，他了解得却并不是太多。
只知道纵剑攻于势，以求一击致命！
眼下，他感觉到了纵剑术的那种势。
可惜，感觉终究只是感觉，想要以此剑贯穿他的身体，还差了些。
白川手中的剑势蓦然一改。
既然盖聂用出了百步飞剑，那么当然是用另一招来应付他更好。
瞬息之间，白川手中的渊虹衍生出了八种变化。
一剑八斩，在顷刻完成。
这是技法习练到巅峰之后的返璞归真。
而这一剑，同样也是鬼谷剑法，它的名字叫做横贯八方！
盖聂也认了出来。
他面色微变。
白川会鬼谷横剑术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在鬼谷的时候，白川就展露出了相关的剑法，只是师傅却没有追究，显然，白川偷学横剑术一事是师傅默认的。
不曾想，时隔多年，白川竟然连横贯八方这招横剑术的奥义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