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郑军大营。
青野孤身一人前来,报出名号。
郑军打开营门,让其入内。
中军辕门,郑国诸臣在蒋心的带领之下,一起迎接。
青野一见蒋心安然在此,顿时疑心大起。
倒是蒋心拱手一礼,“老夫蒋心,本来待罪之身,无奈此间事情未了,才厚颜出面主使,还请使者不要见怪。”
青野方才下马,还礼,“蒋丞相客气,原来这里诸事还是丞相在此主使,倒是本将多心了!”
蒋心也不多说,只示意道,“上使这里说话。”
很快,两边一起入了大帐。
青野一见郑平不在,方才安了心。
“老丞相,既是你在此主使,本将也不多废话。大将军的意思,乃是郑国举国降周,重归天朝!”
一听到青野如此开口,诸臣顿时忿忿不平。
倒是蒋心淡淡道:“上使,如此作为,只怕是胃口太大。”
青野也不着急,解释道:“丞相大人,不知郑国上下,还能抵挡我军多久?想必丞相也知道,若不能打下郑国,然城军不会归去!那时,只会给郑国带来更大的损失。”
“此外,郑国还有多少国力可以消耗在此?而归于我朝的郑国百姓如何生存,难道各位大人都没有耳目?”
“至于朝中诸臣,我家大王向来也是网开一面,有才有德,大周朝求贤若渴。无意宦途,只管归去田里,大周朝从无追究之理。”
“只是,诸位已经在具石城下,染满了我然城军将士的鲜血,若是放弃此回机会,只怕会大祸临头啊!”
“最后,就算是我家大将军答应只收取两郡之地。诸位以为,待到霸王军等大周朝的天师归来,会不与郑国再算一回细帐?以本使看来,长痛不如短痛。若是现在归朝,我军大可以给时七日,任凭诸位老大人收拾各处的财产。”
这一番话,有软有硬,有霸王军的威胁,也有各项好处。
特别是最后一句。
什么叫给时七日?
这意思就是,七日之内,各地各地的郑国财产,任凭这些郑国大臣自取!
不说别的,单只一个郑王宫,就有财富无数。
一时间,大部分的郑臣都是心动,只看着蒋心最后如何答复。
众臣眼里的期待,蒋心都了然于胸。
郑国,人心已经不在。
蒋心暗叹。
虽然他已经决然陪着郑侯一死,毕竟他还有家族仍在。
而且青野的话,也都句句是实。
郑国,哪里还有资本再去消耗?
“罢了!”蒋心仰天一叹。
众臣皆喜。
青野深深一躬,“老丞相体恤郑民,当受末将一拜。”
“我等,也领丞相大恩!”帐内诸臣,也都一起拜下。
只蒋心脸上苦笑,“亡国之臣,何足道哉?”
“罢罢!老夫现在就修降表,再与你同去天子军营里领罪受罚!”
不一刻,蒋心具好降表,将郑国的玉玺、虎符等等一并覆盖。
交出降表的那一刻,蒋心脸色复杂。
论理,降表当是由蒋心亲手交与吴庭芳,又或是亲手交与姬延。
只是青野此时收下,却免得蒋心多受一回屈辱。
眼见青野收好了降表,蒋心猛然抽出自己袖中的短剑,反手就刎去。
血,溅出七步之外。
“丞相!”
大帐之内,惊呼声和跪拜声音一片。
就是青野也不得不为之动容,行了一礼,深深拜下。
好在郑国之患终于解决。
陈地。
张仪已经到得了吴家坳所属的义县。
还没有到达义县城池,一路上都可见到乱象。
义县城里,更是如临大敌,城门紧闭,四处主城门皆是封锁,只留下西边和南边的两个侧门可供进出,而且盘查却是极为严紧。
张仪的车马乃是兵部所有,把门的小卒一见这车辆,马上分开前面众人。
“大人可是兵部官员?”
张仪掀帘出来,也不答话,目光先扫过眼前。
不只是路上,这里城墙根上,已经堆满了逃往义县的民众。
“怎么如此多人?”张仪虽然心里有过想像,但真见到如此景象,也是不由得吃惊。
那小卒赶紧报道:“大人,这里百姓不只有义县本地,还有众多外县之人,县守大人生怕有细作混入,只得一一盘问查过,才能放入城内。”
张仪略略点头,示意冯三取出兵部的勘合文书。
第465章 义县守备
那小卒一见,赶紧更是拜下,“原来是张大人亲至!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张仪无心多作询问,示意入城去见此处的县守。
进入县内,更是四处都有流民,大多数人无依无靠,只能是拖家带口的靠着街边蜷坐着。
就只是这样的一席之地,都时时见到争执。
很快,张仪见到县里的主官,朱执。
“下官不知上差亲临,有失远迎!”
朱执见到张仪身后,不过二十骑,眼里不免有些失望。
张仪也不照顾到这些,只示意道:“先进去说话。”
内厅,分坐了宾客,张仪单刀直入,“先说说义县附近如何,说道详细一些。”
朱执也顾不上奉茶,张嘴就来。
义县的情况还不算太糟,境内有四处反乱。其一是吴家坳的吴家,不过吴家向来不太参与外界事务,想来只是安境保民而已。
其二是向家镇的龙家,龙家向来行商,主要的财产是金银之物,只是因为龙家的祖上曾经在陈国做过大官,名下的土地也有不少,占据了向家镇三成左右的土地。在朱执看来,龙家也不过是聚兵自保而已,虽然口口声声要迎回陈侯,却和吴家坳一般都没有直接举旗。
实际上的威胁有两处,一个是向家镇以东的易家,一个是曾经就啸聚山林的白云寨。
特别是易家,易家虽然土地不多,却世代在陈国为官,深得当地威望。易家同时也是义县之内第一个举起反旗的豪强,现在更是聚兵三千,已然有了一些气候。
易家正是先前吴家所言的陈国将军易岭的老巢,号称已经聚兵两万人,背靠着仙女峰,易守难攻。
至于白云寨,原来是当地的民与匪混杂,身份难辨。那白云寨深处山林之中,若是好的年景,当地的百姓皆还是种地为生,一旦外界有变,那里的百姓马上结寨自保,甚至引为山贼,现在白云寨的人马也有小两千人。
至于义县以外,邻近的长渠县已经为贼兵所破,县守等皆是逃去郡里。野孤县的现状则是和义县差不多,虽然县城还在大周朝的手里,但下面的情势也是极为糟糕。
就在这时,门外小吏来报,“大人,守备使吴峰求见!”
大周制,各县有县守一名,如此时的朱执便是,主要职责是治理本县,名义上本县还有一名守备使,是管兵的,也归到县守之下。这个吴峰就是本县的守备使。
朱执不敢作主,看着张仪。
张仪示意可。
朱执匆匆一摆手,“快请进来。”
既是守备使来见,张仪也就先且放下。
片刻,吴峰披甲入内,“见过督抚使大人。”
这吴峰,身高体壮,倒是相貌堂堂,倒让张仪暗暗点头,却道:“你身为本县守备使,为何境内诸多反乱?”
吴峰赶紧弯腰一礼,再作解释,“大人,本县守备原是然城军的李玉将军,只是数日前然城军突然撤走整个陈地四郡的驻军。属下虽然领着本县的士卒,却仅只不过一百二十余人,能守住县城已经独木难支。”
朱执也道:“大人,本县士卒原来也只有八十余人,后来陈地归周,这八十余人倒是走了一大半,再加上一些老弱的、不听差使的又去了一些,仅只得十多人而已,余下这些,还是后来慢慢补上充实。”
张仪心知这些应该都是实情,也不多责难。
“以你二人之见,若要平定本县,当先取何处?”
朱执与吴峰一起出声,“当是易家!只是不取仙女峰,难取易家。”
张仪不置可否,细想了一阵,方道:“既如此,你可敢与本官直捣虎穴?”
二人大惊。
吴峰更道:“大人,非是小人无胆,实是城中仅只百余多的士卒,怕是难堪大任!”
朱执也劝道:“大人,若要大军已至,当是首征易家。然而此时合全县之力,也仅只一百多名士卒,何以平叛?若是大人要安抚一二家,不如从其他人着手才好。”
张仪不理会,只道:“本官只问你,敢与不敢!”
到了此时,吴峰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道:“末将听凭差遣!”
好!
张仪手里一指,“这就去点足二十名精锐士卒,与本官一道前去。”
二十人?
吴峰朱执大惊。
这是去送死?
若说是招抚倒是不必带上许多人马,只是易家向来忠于陈国,如何使得?
然而吴峰的话已经说到了前头,当下只能忍气而去。
片刻的功夫,吴峰已经点齐二十名精卒,亲自进来禀告,“大人,属下已经点齐二十名将士。”
二十两个字,吴峰特意加重了语气。
好!
张仪立马起身,扔下朱执就去。
身后,这位义县的主官一脸懵逼。
带二十人去挑三千人的易家,这得是有多大的心思?
出了义县县城,吴峰实在忍耐不住,凑到张仪身边,“大人之意,可是要去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