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开局时间倒退三十秒 第686节

后胜忽然说道:“国事已毕,到是有件事,还未向梅兄请罪。”

苏劫眉目一挑。

后胜说道:“那一年,为兄本相将弟妹护送到秦国,以全兄弟夫妇二人能够在秦国相会,以解相思之愁,可谁料到,等兄回到临淄的时候,才知,弟妹已然有了身孕,事关兄弟子嗣,兄长不敢擅自主张!只能失言了,这件事,弟妹应该书信告知了梅兄吧!”

苏劫心脏猛然狂跳。

眸子中的光色,一变再变,随后强忍惊惧,试探性问道:“这!?这些年,我也思念婵儿,可是兄长为何不等婵儿诞下孩子之后将其送到秦国呢?”

实则。

这么多年,就算玉蝉儿真的和他有了孩子,后胜在书信中只字不提啊,这是很大的疑惑!

苏劫这么问,也是间接的在问,你怎么不和我说。

后胜顿时面露愧色,说道:“弟是冤枉为兄了,兄深知你夫妻二人情深,怎不希望你夫妻团圆,可玉蝉姑娘每每都说,于兄每月都会有书信往来,断没那般相思之痛,再加上孩儿年幼,若是他母子前往秦国,若是秦国生了异心,必然会用他母子二人掣肘于弟,弟妹大仁大义,宁忍相思之苦,也不愿弟在秦国被人所挟,弟,当深知,这些,弟妹莫非没在书信中于你相说?”

苏劫恍然大悟。

弄了半天,玉蝉儿骗了后胜。

玉蝉儿哪里于他有半点书信往来?

后胜于苏劫的通信,多言国事,很少提及私事,怕是就是认为,玉蝉儿和苏劫之间的家书他怎有心思插嘴!家里的事,夫妻自然会说。

苏劫心中顿时猛然升起愧疚!!

对婵儿的愧疚,对自己的儿子的愧疚。

可是,他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有了儿子,倘若当初,自己真要了玉蝉儿的身子,怎会将其留在齐国,七年孤独,自己却一无所知。

苏劫猛然灌了一壶酒,面色煞白。

后胜见状,说道:“弟大可放心,这么多年,为兄知你身在秦国,挂念婵儿,他母子无依无靠,兄也时常想要将婵儿夫人接回相府,可夫人不肯,只想在临淄等弟归来,兄只能做主,将稷下学宫赏给了弟妹,以托相思,也好让弟妹在学宫中安心教养幼子。”

苏劫面目又白。

两眼通红。

后胜立刻补充道:“兄弟切勿担忧,有为兄在,断然不会让弟妹受半点委屈,整个临淄上下,没人敢欺辱她母子,弟当无虑,此兄长是责,好在弟如今已然回齐,她母子二人终归是有了依靠,兄也总算是放心了。”

苏劫拳头紧握。

喃喃念道:“婵儿,你!!”

苏劫站了起来,对着后胜稽首道:“多谢兄长多年照顾之恩!”

后胜摆了摆手道:“我后胜虽然贪财,但也知道,没兄弟你,就没我后胜,玉蝉和幼子等如我相府之人,弟这般严肃,折煞我也。”

苏劫深吸一口气,道:“弟初来临淄,尚未见过她母子,此番既然说定国事,弟当去学宫见过夫人,便不作久留,先行告辞。”

后胜听完一愣,随即说道:“当行,当行!”

苏劫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国公也好,武侯也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居然在这战国乱世,将自己的儿子丢在了临淄。

若不是自己这一次,亲自来了临淄,怕是一统天下了,都不知自己还有个儿子。

苏婵必然是他的儿子。

这其中种种曲折,到底如何,苏劫思来想去,已然来到了稷下学宫。

曾经的稷下学宫。

已然非今日之稷下学宫。

实则,在君王后晚年时期,稷下学宫便已然名存实亡。

学宫中多是东海方士,追求长生不老。

如今的稷下学宫,更像一座医馆。

苏劫独自下了马车,让人不可靠近。

一干侍卫,顿时将整个学宫给围住。

百姓们纷纷促足。

苏劫,一步步的踏上阶梯,此时,沉稳如秦公,也不禁惆怅万般,忐忑万般,心切千万,愧疚万千。

苏劫轻轻一敲大门。

便立在门口巍然不动。

半天之后,再次欲敲,只见大门被打开。

苏婵一身儒服,手里还持着一卷竹简,见到苏劫的时候,神色微微惊愕,随即便归于平淡,稽首道:“先生好!”

苏劫颤颤的想要伸出手,却猛然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转而说道:“朝夕读书,不负韶华!难得!”

苏婵闻言,愕然一愣,嘴中跟着念道:“朝夕读书,不负韶华!!先生学问真高!”

随后接着问道:“先生,可是来拜会父母亲?”

苏劫微微点头。

苏婵面露为难说道:“这!请先生原谅,父亲母亲很少见客人,苏婵不敢独自做主张宾,到是让先生白来了一趟,不过,先生既然到访,若是苏婵不予接待,不合礼数,若是先生不介意,让苏婵略尽招待之事,不知,先生可愿入内?”

苏劫点了点头,说道:“好!”

玉蝉儿不见人。

苏婵不敢做主,却道人远来,又不敢真的拒之门外,也算行举有度,玉蝉儿教子有方。

此刻,两眼却泛出水光。

“先生请!”

大门轻轻阖上!

二人来到了一处厢房中,轻掩的门檐被苏婵打开,邀请苏劫入内。

苏劫定眼看去,各种书画挂满了墙上,案几左右的书架摆放着一卷卷的书简,面前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张秦筝。

苏劫分外眼熟。

这不就是当年自己在临淄时的那一展。

苏婵对着苏劫说道:“还请先生先行入座!学宫中没有酒水,无法招待先生,不过却有母亲精心酿造的茶水,饮之神清气爽,还请先生品尝。”

苏婵端来了一个玉壶,轻轻的放在了苏劫的面前。

苏劫一饮。

脑海里顿时满满的玉蝉儿。

忽然看向秦筝,道:“秦国十二弦筝,你身在齐国,何以会此技艺?”

苏婵面色一红道:“家母所授,苏婵能弹一二,离会此技艺,距离尚远!”

苏劫笑道:“你的才名,传颂临淄,比之秦国甘罗,也算并驾齐驱,我也好奇,日前匆匆一闻,难以窥得全貌,不知可否弹奏一首,让我听听。”

苏婵见苏劫面容亲和。

顿时问道:“莫非先生也懂秦筝?”

苏劫哈哈一笑,“能弹二三,离会此技艺,距离尚远!”

苏婵一听,顿时忍不住笑,知道面前的人绝对乃是当世大才,定有指点之心意,于是立刻坐在案几前,道:“那苏婵便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苏劫点头道:“用你最擅长的曲子!”

顿时,秦筝悠扬。

苏劫却没有认真去听,而是牢牢的打量着苏婵,端坐笔直,英气外露,眉宇如画,公子如玉,有八分苏劫的外貌,两分玉蝉儿的轻灵。

在悠扬的秦筝下,彷如绝世而独立,飘然于世外。

就说这天赋之说,已然远超寻常之人。

让苏劫想不到的是。

苏婵弹的并非当世秦筝,而是后世筝乐。

为何是后世,因为这曲来自于苏劫,苏劫教给了玉蝉儿,玉蝉儿教给了他们的儿子!

一曲终!

苏婵站了起来,稽首道:“先生,苏婵已奏完了,请先生赐教。”

苏劫这才回神,问道:“终归还是生疏了些,非是你技艺不通,而是年龄所限,此等年纪,能到这般地步,已然天赋异禀。”

十二弦筝怎么来说,弦数也多余当世流通的五弦筝。

再加上苏婵毕竟七岁,手掌大小有限,便受了掣肘,无法浑然一体,当然,这是在苏劫这等大家看来,寻常人家已是颇为了得。

苏婵谦逊道:“先生谬赞了!”

苏劫问道:“昨日,我见你之后,让属下前去打听,后来才知,原来你的母亲乃是玉蝉,玉蝉儿之名,在下也多有耳闻,才知你能有此造诣,也算理所应当,如此,也算家学渊源,只是有些疑惑,你昨日说,你的父亲,不知你的父亲是?或许我还认得。”

苏婵顿时一愣。

他很少听到母亲说起父亲,但每每提到这里,母亲眼里那写满了爱慕,崇拜和相思。

此时,一听,苏劫居然说可能认识自己的父亲,不由是满满的期待起来。

毕竟,他还是七岁。

断然无法认为,面前的人是在故意如此相说。

苏婵道:“此事,还请先生赎罪,昨日,苏婵口里的父亲,其实,便是母亲,因为父亲不在临淄,母亲便如父,非刻意相瞒。”

苏劫浑身一震。

紧绷的心绪终归是松了下来,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是,他似乎终于轻松了许多,也终于欣喜了许多。

苏劫道:“你当真孝顺!”

苏婵自豪的说道:“我爹,乃是齐国梅长苏!稷下学宫的祭酒,天下士子之首,亦是琅琊榜首,名满天下的江左梅郎!天下第一大才学之人!连齐国大王,丞相后胜,都是我爹的至交,我爹是当今天下最大的英雄!!先生,可认识我爹?”

苏婵的眼睛里放出无数的光华。

在他的心思中,不管自己如何有才学,永远顶着的都是,江左梅郎的儿子!

琅琊榜上梅长苏。

流下多年美谈,还有梅公子和玉蝉儿的佳话,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苏劫反而越来越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江左梅郎?他算什么英雄!”

苏婵顿时变色。

怒斥道:“先生!!家父之名,流传千里齐国,万里华夏,他自然是英雄!”

苏劫说道:“可是他却将你母子二人丢在了齐国,多年不管不顾,天下间又岂有这样的英雄!?你说这么多,无非人云亦云罢了,你可见过的父亲。”

苏婵顿时神色骤然暗了下来,随即目光正色说道:“我爹怎会丢下我和母亲,后胜伯伯说,我爹乃是为了齐国万民,才去的秦国,舍家之小义,而取国之大义,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可比我的父亲!你不许再说我爹!!!我爹是英雄!!”

苏婵的声音越来越高。

声音越发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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