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开局时间倒退三十秒 第304节

但是没有离开嬴政的面孔。

嬴政问道:“丞相,寡人念你有功于秦,你有什么事需要寡人替你去做。”

吕不韦垂头,不让嬴政看向他弥漫的泪水,低沉的道:“多谢大王,老臣,想去看看先王,别无所求。”

嬴政眼睛微微放大,道:“好,寡人答应你。”

吕不韦褪去了相冠,抽出了发髻,苍白的发丝披散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吕不韦被虎贲军带走之后。

臣子们终于忍不住,纷纷哭腔起来,要嬴政将吕不韦车裂。

嬴政挥手打断了群臣的哭喊。

问道:“太傅认为,该如何处理。”

苏劫这才说,道:“吕不韦贪权误国,致使长安君陷入绝境,从而谋反于秦,自当重罚,但其党羽遍布朝野,臣以为应将其暂时收押,命人审问网罗党羽给予连坐之罪,方可肃清朝纲,至于其自身之罪,尚不可一言而断,吕不韦对先王和大王都有大恩,可酌情考虑,当务之事,应该是如何清缴叛乱,抵御列国为重。”

嬴政闻言,点点头。

道:“太傅所言,正合寡人之意。”

宗室之人已然不敢多言,一些听到苏劫要肃清朝野,顿时吓得面色发白。

嬴政看向众人,此时,忽然回到了案几前。

说道:“从今日起,寡人正式亲政,至于行冠礼之事,等到寡人抵御了列国,镇压了叛军,在行商议。”

嬴政一句话。

让心惊胆战的臣子们终于安定了下来。

赵姬也缓缓站了起来,从一边的锦盒中取出了虎符大印。

这才说道:“今日起,朝中一切大小诸事,本宫将不在参与,军务政务皆由大王一言独断。”

“太后英明。”

臣子们纷纷稽首。

嬴政接过虎符,继续道:“太傅,成蛟是寡人唯一的兄弟,交托给别人,寡人不放心,上党叛乱之事,寡人就让太傅来处理了,至于肃清朝野之事,一应交由太傅,御史大夫王绾,少府冯去疾,昌平君熊启来处理,新相人选,另行再议。”

苏劫稽首,心思已然飘到了吕不韦那里。

随后,嬴政直接退了朝议。

虎贲军纷纷出动,前往咸阳各处。

群臣成群的聚集在一起,面色不一,谁也想不到,嬴政一场不着痕迹的政变,直接拿下了权倾朝野的吕不韦。

三日之后。

吕不韦在内,如卫尉蝎,内史肆,佐戈蝎,中大夫令,嫪毐等二十余人的家眷尽数被缉拿,除了主要的一些臣子,一部分人被处以三年劳役,其余四千余户家族,被剥夺爵位,发配房龄。

整个吕氏党羽顷刻间被瓦解。

吕不韦身陷囹囵,两眼无神。

不过,作为先王的托孤重臣,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苛责。

此时,囹囵之中,忽然出现铁链的声音,只见苏劫缓缓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劫摆了摆手,让其余人尽数退了出去。

苏劫看着面前的吕不韦,道:“丞相尚好!”

吕不韦看着苏劫,道:“我吕不韦到底输在哪里,不知上将军能否告诉老夫。”

第三百七十三章 苏劫和吕不韦!

吕不韦本是无所神采的双眸,听到苏劫的话后顿时放出几缕疑惑。

苏劫一步步靠前,终于出声道:“丞相之败在于只知进,不知退,当丞相被先王所托,大王正处年幼,难以亲政之际,丞相可谓集权利财富于一身,却因为太后,大王的出现失去了曾经那般审时度势的本领,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囹囵之困,丞相以为呢。”

吕不韦寒声道:“武侯今日来言于本解惑,可就是嘲讽本相的过失?”

苏劫摇头道:“丞相于秦和大王有大恩,本侯如何会来嘲讽丞相,只是,在下这么说,是希望,丞相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深刻的明白丞相你是在应该急流勇退的时候,没有勇退,而是因为过于贪恋权利,势必会影响大王,影响秦国,所以,在本侯来看,这不应该丞相应有的下场。”

吕不韦看着苏劫。

此时心中万般复杂,出言道:“苏劫,你以为本相真的是为了秦国?本相是为了嬴政,为了大王,他是本相的儿子,你在朝上,阻止本相说出真相,若不是怕影响了政儿,本相未必会有今日。”

苏劫也不说话。

而是从起先进来的时候,侍卫拿进来的托盘上,取出两碗水。

吕不韦神色大动。

苏劫道:“今日,本侯来此,便是为了一解丞相的疑惑,关于丞相和大王血脉的事情,本侯比任何人都清楚。”

“什么?你知道。你想滴血认亲?”

苏劫点头。

但是,吕不韦全开始打鼓起来。

没有人比他清楚,嬴政的血脉到底是怎么来的。

苏劫继续道:“大王足月而生,这一点,先王和丞相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丞相强加赴会于大王,无非在于窃国之举罢了,但此一点,丞相,你便死不足惜啊。‘豢血术’乃是无稽之谈,在下,不想和丞相多做解释,丞相看看便知。”

在这个年代,认清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叫做滴骨法,第二种叫做合血法。

合血法也就是俗称的滴血认亲,虽然在后世可以直接抛弃这种说法,不过此时,所有人都是深信不疑的。

对苏劫而言,这便够了。

苏劫取出匕首,直接划开了吕不韦的手指,将血液分别滴在了两碗血液之中。

吕不韦道:“你想做什么?大王并不在此处。”

苏劫也不犹豫,同样划开了自己的手指。

将血液滴在了其中的一碗之中,只见碗中的血液,半天没有汇聚,顿时弥漫成了血丝。

吕不韦也不由冷笑,“在下和武侯可没什么关系。”

苏劫道:“丞相继续看。”

随后,苏劫将自己的血液放在了另外一个碗里,只见两方血液一触便融在了一起。

吕不韦顿时惊的冷汗直冒。

苏劫道:“这就是丞相所言的豢血法?这就是丞相以为的血脉?丞相,现在你可明白了吗。”

吕不韦瞪大自己的眼睛,看着苏劫,道:“你,你也是术士?不不,怎么可能,我不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劫摇了摇头,道:“丞相不需要知道这中间的原因,在下只是想告诉丞相,丞相你既然知道太后和先王足月生下先王,却被人所蒙,这么多年来,以为大王是你的儿子,可是,假的毕竟是假的,丞相现在可明白本侯的用心了。”

吕不韦一时难以接受。

这是他一生的执着,在这一刻仿佛被打碎,当初,自己奇货可居了异人,为了什么,难道仅仅就是为了一个丞相?

自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秦王。

苏劫看着神情激荡的吕不韦,随后才道:“这其中的利害,以丞相的才智,一定会想得明白,在下唯一欣慰的就是丞相没有冲动,当众而言这等无稽之事,虽然丞相你即便说了,本侯也可以用这滴血之法给大王扫清天下的疑虑,但丞相你,却无法善终,这并非我想看到的。”

吕不韦肩膀颤抖。

此时蓬头垢面隐蔽在黑暗之中,让苏劫无法看到他的神情。

苍老无力的声音响起,道:“说的不错,原来,苏武侯早就做了准备,老朽佩服,可是,你却制止了老夫,听武侯所言,看样子,苏武侯是不想老夫死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苏劫叹了一口气,说道:“本侯入朝以来,自问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和丞相有何矛盾,而你我皆是为了秦国,只是,根源不同罢了,但丞相所作所为,势必会影响到大王和秦国,所以丞相你有今日,也并非全是被人构陷,乃是必然之事。”

苏劫停顿了一下。

接着道:“可是,丞相可曾想过,如果丞相将此事公之于众,后世史书会如何去评价丞相和当今的大王?太后?先王?丞相,你是想做千古罪人吗。”

“好在丞相在当时明白了本侯的用意,这万世之后,丞相在后人眼中功劳就远远大于过错了,最多,也就留下一个贪权的名声,可是这算什么呢,丞相到如今,都想不明白吗?而太后,大王,先王,都会因此而保有名誉,这难道不该是最好的结果吗?”

吕不韦颤颤巍巍的后退了数步。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苏劫说的也确实实话。

吕不韦的功绩很多,其中仅仅义兵这一项,后世就有研究说,列国少死了至少一百万人。

但是吕不韦贪婪到秦国血脉上的事情,却又显现了此人乃是国盗。

吕不韦出言说道:“秦国有你苏劫,老夫可以瞑目了,苏劫,老夫纵横一生,自问也算才智过人,可想不到,你才出现三年,老夫一生的经营尽数付诸东流,老夫死前,相问你,你是何时知道老夫算计了成蛟,又乘机来算计了老夫呢。”

苏劫没有直接回答吕不韦,而是道:“丞相既然想成蛟去死,本侯也是如此想的,王单当初说服丞相,想必丞相今日应该想通了其中的利害,本侯也只是将计就计,除了让丞相你急流勇退,自然也不会放过成蛟,同时,也会对付王单。”

吕不韦自嘲的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我们都中了你的计,那嫪毐呢,他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背叛本相。”

苏劫叹息一声,道:“因为,嫪毐是本侯刻意放在丞相身边的人,就是为了等待今日。”

吕不韦浑身一震。

这一刻,他想起了苏劫贬斥嫪毐的那一日,正是那一日,嫪毐似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自己之所以信任嫪毐,那是因为嫪毐在身边多年。

吕不韦笑道:“明白了,老夫终于明白了,苏劫,那个太后身边的乐师也是你,对不对。”

苏劫闻言,点了点头。

吕不韦转过头,走上前几步。

二人四目相对,苏劫已然看到了吕不韦本是灰白的发丝此刻已然苍白如雪。

苏劫知道,这是因为吕不韦一生的算计全部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他以为的儿子,他以为的女人,他以为的权利,什么都没有了。

吕不韦看着苏劫,道:“你去齐国的时候,老夫曾去见过太后,本以为太后会就范于老夫,可是,老夫看到她当日以死相逼,生死斡旋之际,手中执的是你的发簪,当日老夫就明白了一些,随后的点滴之事,让老夫明白,太后喜欢你,对不对。”

苏劫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吕不韦的意思,是想问自己,自己来面对这件事情。

苏劫说道:“事已至此,势成骑虎,但本侯问心无愧,当日夜谨记先王之所托,护佑太后一生平安。”

吕不韦笑道:“诡智如你苏劫,也有不好处理的事情,当真可笑,你问心无愧,难道本相就问心有愧?你苏劫安知本相今日之局,就不是你他日之果?你让本相顾全先王,太后的名声,可太后倾心于你,一旦传扬而出,你不就是千古罪人?”

苏劫眼皮一跳,道:“在下,多谢丞相的教诲。”

吕不韦继续道:“苏劫,世间没有两全法,这是老夫对你最后的忠告,中间的利害应该不用老夫多说,你若执意要走,必是死劫。”

苏劫心中狂动,吕不韦的话自然一直都是他的顾虑,所以一直都很避讳和赵姬相处的时机,即便相处,也只是以赵秦的身份。

苏劫道:“在下对太后,只有怜惜之情,太后对在下,也只是包含着依附和恩德,但是丞相你离开之后,太后便不会在畏畏缩缩,在下也就不在那样重要了。”

吕不韦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苏劫倒了两樽酒,将其中一樽递给了吕不韦,道:“大王托我相问一句,丞相走后,何人可为相?”

吕不韦一愣,随后笑道:“大王相问老夫?老夫真是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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