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第80节

  随着连子宁的一道道命令,整个武毅军和神武右卫都动了起来。

  巨盾斧兵牵着驽马来到阵线上,穿上重甲,手持巨盾,大斧,然后把驽马赶走。五百名巨盾斧兵,构成了三层坚实的防线,一人高的巨盾重重的杵在地上,地面上顿时像是出现了三道铁墙。而每个巨盾斧兵的身边,都站了两个长矛兵,他们把长矛从巨盾的间隙中伸出去,于是铁墙上面,立刻又生满了狰狞的尖刺!

  而在这道钢铁防线的左右两侧,神武右卫和武毅军的士兵也是已经就位。连子宁则是指挥着三百火铳手和龙枪骑兵来到了钢铁防线东南约七十步的所在,迅速布成了三道射击阵型。一旦白袍军冲破平山卫,这儿,就是他们虚弱的腰腹所在!

  在连子宁有条不紊的指挥下,一个大略的口袋阵,陡然成形!

  这一切,张燕昌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出奇的是,他却并没有阻止连子宁,也并未因为连子宁的擅做主张而大发雷霆,只是叹了口气。

  此时的步兵大阵中,已经是格局逐渐稳定下来。

  四处逃散的平山卫步卒,终于在身后督战队雪亮的刀锋下止住了脚步,在军官的组织下勉强购置出来一道十来层左右的防线,堪堪将唐奕刀所部数百白袍军的冲锋之势刹住。而白袍军已经是冲锋了很远的距离,几乎将中间平山卫的防线凿了一个对穿,而此时,刀锋已钝,人马都是极为的乏力,面对那一道虚弱无比的防线,竟然是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唐奕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一软,竟然单手握持不住四十多斤重的陌刀,刀锋插入被鲜血浸湿的松软土地,直入三尺!

  耳边尽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咻咻声,所有的白袍军将士都是疲惫欲死,浑身酸软无力,几乎连手中的刀都拿不住了。因为生长环境的过于优越,汉人在体力上,终究还是无法和长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铁骑媲美!

  在他们的身边,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方圆百米之内,只有倒伏的死尸,血腥味儿浓重的熏人欲呕,鲜血已经把地面染成了红色。无数道鲜血构成的溪流在大地上肆意流淌着。

  死在这一群白袍军手下的平山卫士卒,至少也在千人左右,而仅仅是唐奕刀一个人,就斩获至少五十!

  而他们的损失,也堪称惨重,之前至少有五百之数,现在最多还剩下三百,其它的,都倒在冲锋的途中。

  唐奕刀忽的咧嘴一笑,声音像是两片生锈的铁片摩擦一般嘶哑难听:“弟兄们,还有没有气力?”

  所有白袍军强打起最后一份精神,齐声振臂大喊:“有!”

  “好!那就跟老子再冲这一程!”唐奕刀缓缓策马后撤:“先撤回去二十步,然后冲锋!”

  随在他身后,数百白袍军缓缓策马转身,来到二十步之外!但是看他们已经疲惫到极点的神色,还有那因为脱力而不断颤抖的马腿,甚至往外溢流着白沫的马嘴,这一轮冲锋能不能有用还真不好说。

  唐奕刀环顾四周,心中陡然一阵悲凉,默默道:“如若不成,那便战死又能如何?父亲母亲,孩儿今日必要将平山卫打个稀烂,为您二老出一口心头恶恨!”

  那些平山卫的步卒不知就里,还以为这些白袍军眼见不敌退去,已经很有不少士兵欢呼出声:“退了!退了!”

  防线刹那间变得松动,他们的笑容瞬间凝聚在脸上,爆裂的马蹄声骤然间响起,却不是唐奕刀所部。从唐奕刀所部身后忽然斜刺里杀出一队骑兵,像是一支利箭,向着平山卫最后的防线发起了冲击!

  这一队骑兵足有三四百人,也是人人浴血,领头的将领手持双斧,悍勇难当!

  看着无数袍泽从自己身边滚滚而过,唐奕刀先是一愣,然后疲惫的眼睛中流露出巨大的愤怒,破口大骂道:“熊廷弼,我操你大爷,你个狗娘养的,又抢老子的菜!”

  一声轻蔑的冷哼随风飘来:“有勇无谋之辈!”

  在熊廷弼的带领下,数百白袍军如同滚滚铁流,平山卫组织起来的防线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熊廷弼一马当先,手中战斧不停,当下一个官兵被他一斧打碎了木盾,另外一斧当头劈下,把那官兵脑袋劈成两半,鲜血混合着脑浆溅了他一身!转瞬之间,死在他手下的已经是不下三人。

  主帅勇猛,手下将士自然是人人用命,更何况他们这一队在刚才冲锋的时候可以的保存了体力,现在体能还是比较充沛的,战斗力也较强。

  十多层的平山卫防线被一突而过,狠狠的撕开,再也不成阵型!

  熊廷弼一斧背将一个官兵砸的脑浆迸裂,面前豁然开朗!

  终于,将官兵的阵型凿穿了!

  而此时他也已经看到,在大约百步之外,官兵重新购置了一道防线,有长矛林立,看上去壁垒森严,坚实无比!

  熊廷弼胯下战马丝毫不停,已经是从战阵中冲杀了出来,在他身后,数百骑兵也是狂冲而出!熊廷弼回头,眼见身后那厮杀依旧,而自己,已经成为了第一个冲杀出来的!

  长矛林立,那应该就是你的武毅军了吧!熊廷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股熊熊热火从他心间燃烧,烧得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想起那一日和连子宁在营中问答,他在心底嘶喊着:“那咱们就战场上见真章啊!”

  他蓦然回头,看着自己的将士们,指着数百步外,那道防线之后的一面巨大帅旗,大声喊道:“弟兄们,那大旗之下,就是官兵的大帅,咱们杀过去!夺了那帅旗!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阵前斩将夺旗,何等的意气风发,豪气云天!

  “夺帅旗!夺帅旗!”白袍军将士的情绪立刻被他调动起来,齐声大喊,声震四野。

  “好!”眼见军心可用,熊廷弼露出一丝微笑。倒不是单纯的为了斩帅夺旗,而是眼前那道防线,非要打垮不可,若不然的话,这样一支强敌虎视在身后,若是突然打击,自己等人损失必然惨重,更别说是将官兵大部包抄切割了。

  不过他毕竟足智多谋,乃是大将之才,并未鲁莽冒进,而是带队让到一边,把撕开的裂口让了出来。

  随在他身后,无数白袍军将士从撕开的裂口中杀了出来,竟是源源不断。第一个便是唐奕刀,他狠狠的瞪了熊廷弼一眼,却也吸取教训,不再鲁莽冲锋了,而是带队策马来到一边,一边休息,一边看熊廷弼如何行事。

  剩下那些杀出来的白袍军将领,也是和他一般的举动,只是看着熊廷弼如何做。

  虽然嘴上不服,但是大伙儿心里都清楚,这个年轻人足智多谋,于军中仅次于军师戚继光,比自个儿实在是强出一大截子。

  熊廷弼不断的数着冲过来的白袍军,很快,这个数字已经增长到两千左右,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五千白袍军,冲击步兵方阵,至少死了七八百,其它的,则是被沈阳中屯卫和大同中屯卫的士卒给截击住了,正在死命的拼杀。此时回头看去,熊廷弼不由得心中庆幸,这三卫一万三千人之中,战斗力最差的便是平山卫,幸亏是选择了这边作为突破口,要不然的话,碰上那两块儿硬骨头,也是难啃。

  “两千骑兵,也够了!”熊廷弼振臂一呼,打马向前。

  没有激动煽情的纵声呼喊,有的,只是坚韧而沉默的冲击!

  数百骑兵默默地跟在熊廷弼的身后,形成了巨大的冲锋阵型,熊廷弼并未给其他将领发号施令,但是那些白袍军将领,却是不约而同的,跟上了他的脚步,率领本部发动了冲击!

  两千白袍军纵马狂奔,疯狂冲击,声震天地。

  在他们身前不到百步远,便是巨盾斧兵和武毅军构成的防线!

  最后一道防线。

  当此时,战场已经进一步的白热化和焦灼,在官兵大阵的前方,府军前卫两千骑兵和三卫的两千骑兵在步兵方阵的两翼成钳形杀出,试图截断五千白袍军的后路。而白袍军也不是傻子,自然不能容官兵得逞,秦老六和钱大用各率领两千骑兵已经是分兵迎上来了。四支大军,八千人,捉对厮杀,惨烈无比。

  与白袍军相比,府军前卫和三卫的骑兵无疑是占尽优势,装备、训练、乃至战斗力都是超出一截,但是对方毕竟也是两千骑兵,而不是两千头猪。再加上秦老六和钱大用自家知自家事,并不和官兵硬拼,只是将其死死缠住,使之不能轻松截断袍泽退路。

  在张燕昌派来的监军的督促下,四千官兵无不拼死奋战,但是想要击溃这两支白袍军,尚需要一段时间。

  战场的形势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来了一个大逆转,从白袍军占尽优势一下子变得晦涩不明。

  而关键,便是在武毅军处,只要是武毅军能挡住那两千的白袍军的冲击,两侧的部队杀出来,再加上两支骑兵合计一围,便能将这五千白袍军给包了饺子!

  若是这五千白袍精锐战死,那白袍军则是大势已去,而相反,若是挡不住的话,白袍军突破武毅军防线,整个官兵的阵型被彻底撕毁,再也组织不起有力的进攻,其结局也必然是一败涂地!

  整场大战的关键点,便阴差阳错的落在了武毅军的身上!

  铁骑狂飙而来,震人心魄,但是武毅军已经和白袍军大战过一场,早就有了经验,打过仗,见过血,活了下来,就已经算是老兵了。这一次身边虽然没有了火铳手,但是却多了巨盾斧兵,多了一道铁墙一般的坚固防线,因此他们毫不畏惧,只是抿着唇,死死的盯着狂飙而来的白袍军,眼中满是狂热和杀戮的欲望!

  武毅军的勋章制度,使得他们就算是直面死亡也毫不畏惧!

  他们的这种镇定情绪感染了身边的巨盾斧兵,让他们本来烦乱紧张的心情也是平静下来,他们身子半蹲着,手握住盾牌的扶手,肩膀死死的顶住了盾牌,另外一只手则是握紧了大斧,浑身青筋暴跳。

  白袍军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那道铁墙,还有铁墙的缝隙中伸出来的无数长矛,使得整个防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钢铁刺猬,狰狞毕露,杀气凛然!

  但是白袍军并没有减速,这些杀红了眼的白袍军心里已经没有了害怕,在他们想来,眼前的这些官兵,也会像之前那般,被自己冲破,然后肆意的屠杀!

  白袍军凶狠的撞上了官兵的防线,这一瞬间,战马撞击铁盾的怦然闷响,战马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骨折的咔咔声,士兵们的惨叫声,锋锐的长矛刺透人体的扑哧声,以及无数士兵的喊杀声,汇聚成了一道巨大的声浪,冲霄而起!

  这一刻,无数的目光汇聚在此。

  就像是大浪拍击海堤,但是结果却是让白袍军们完全意外,海堤丝毫无损,反而是大浪碎成了飞花溅玉。

  白袍军撞击在了巨盾斧兵和武毅军长矛兵一起构成的阵列上,整个阵列就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小树,微微一弯之后,便是用巨大的反震力,给来犯之敌扇了狠狠的一个耳光!

  事实证明,陈大康穷数十年之力,花费无数心力打造出来的这一支巨盾斧兵,搭配上武毅军的长矛兵,便是在最利于骑兵冲击的平原地区,也能硬撼骑兵,至少白袍军是无法冲破面前的牢固防线!

  三道防线,白袍军甚至连第一道防线都没有突破,就被死死的挡了下来,不知道有多少燕赵大汉死死的顶着巨盾,被震得连连呕血,双臂断折,但是,终究是挡住了!

  而白袍军的损失更大,被反震而死的骑兵不在少数,而被武毅军的枪林戳死的也差不多在三百左右!

  张燕昌一直冷硬的脸部线条变得稍微柔和起来,遥遥的看了一眼连子宁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此子,日后绝非池中物啊!”

  回过头,脸上表情已经是重新变的冷厉无比,寒声道:“再派十个人,告诉王彦成和赵马祥,一刻之内,若是不能击败当面之敌,误了军纪,军法从事!”

  “是,大人!”又是两小队亲兵被派去督战,康律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道:“大帅,要不要末将上去杀他一阵儿!咱们这些精锐铁骑,可都是以一敌百!”

  张燕昌缓缓摇头:“正是因为你们以一敌百,才要留在最后,没见那些白袍逆贼还有六七千没动么?你们两千人,对他们六千,理当不成问题。若是把你们用上了,那这仗,也就败了。”

  连子宁强忍住心中振奋,唤过一名亲兵,道:“去告诉陈指挥使,左翼开始压进!围歼白袍!”

  

  第二四一章 生死血战4——如墙推进,人马俱碎!

  

  那亲兵领命去后,连子宁大声命令道:“五雷神机手,射击!”

  那些五雷神机手早就应拍好了三层队列,等的早就不耐烦了,听到了连子宁的命令,立刻开始射击。

  清脆的枪声响起,密集而炽烈的钢铁风暴席卷了整个白袍军的左翼,带来了巨大的伤亡。铅弹击中脑袋,巨大的力量立刻就是把头盖骨掀起,就像是踩碎的西瓜。打到四肢,打到躯干,带来剧烈的疼痛的同时,也会制造大量的流血,使得士兵立刻丧尸战斗力。

  而受惊的战马更是疯癫,疯狂的上下颠动着,把马上骑士给颠下来,然后被践踏而死。

  经过了实战的考验,武毅军的火铳手部队已经相当的训练有素,很快的就完成了三轮射击。

  三轮射击完毕之后,烟雾消散,连子宁观察战果,微微点头。三轮射击,一千五百颗弹丸,给白袍军带来了至少三百人的伤亡。整个白袍军的左翼,就像是被狗啃的蛋糕,被狠狠的削去了一大块。

  发射完毕,也是一个信号,连子宁命令道:“火铳兵退下,长矛兵,向前进!”

  命令一层层的传下去,剩余的一千名白袍军排成五层的阵列,随着鼓点整齐的前进着,长矛搭在前面袍泽的肩膀上,这样可以直接就有效的攻击比他们高的白袍骑兵。

  而在武毅军的对面,数百步之外,神武右卫的数千步卒,也是缓缓的压下。

  两军南北合击,就像是两块铁板一般,向着被困在中间剩余千余白袍军压了下去!

  口袋阵,合围!

  战局瞬间万变,从己方占尽上风到坠入深渊,不过是短短的两盏茶时间而已。战况变化,让远处那些观战的,经验并不怎么丰富的白袍军将领们有些措手不及。

  大伙儿都有些想不明白,刚刚咱们还压着他们打,怎么现在就被合围了?

  而更糟糕的是,和两支官军骑兵死死缠斗的秦老六和钱大用,已经显出来颓势,被杀的不断后撤,两支官军骑兵就像是两把大大的两个钳子,即将在官兵大阵的前面成型!一旦成型,围一个结结实实,强突进去的那五千白袍军,就只有尽数战死一条了!

  但是也确实怪不得他们,他们装备训练战斗力阵法皆不如人,又不占人数优势,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难能可贵。

  戚继光死死的盯着远处那个看上去很是分明的巨大口袋阵,轻轻叹了口气,面色黯然。他知道,自己和对面统帅的交锋,已然是败了。

  “真想见见啊!谁有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机敏,当次大战,便是我的心里,也是混沌一片,他的头脑却是如此清晰,布下这等大阵,一举把颓势挽回!”戚继光心里默默想道。

  “大首领,快下令吧!咱们被困在官兵阵中的骑兵,至少还剩下两千五百之数,现在派人去击败那两支骑兵,从这边儿把那两支官兵骑兵撕开,把里头的兄弟接应出来!咱们还有希望啊!大首领!”当此时,向来沉稳的宦新晨也坐不住了,向着张耕急声道。

  被官兵困在阵中的唐奕刀是他网罗的亲信,熊廷弼也是跟他交好,算在他的麾下,正是靠着这些猛将的支持他才能牢牢地占据白袍军二当家的位置,谁都无法撼动。而现在,一多半儿的家底儿都要被吃掉,他心里如何不焦急?

  其它的千户也都是纷纷附和,张耕咬咬牙,正要下令,却听一个清越的声音道:“不能救!”

  众人顿时都对他怒目而视,幸亏的戚继光这些日子在白袍军中威望极高,众人多得他好处,倒还没人骂出声来。

  “不能救!”戚继光不管那些愤怒的目光,面色如常道:“大首领,诸位,这五千骑兵,不能救了!他们此时现在还有两千五百之数,官兵想要击杀他们,要付出多少代价?之前一番冲杀,杀伤官兵至少四千,平山卫已经被完全打残!再也无有战斗力,而沈阳中屯卫、大同中屯卫,也是死伤惨重,只怕几天也缓不过劲儿来!此役之后,我军就算是死伤五千骑兵,换来的,也是官兵三个卫至少十天无法再次战斗!只剩下武毅军和神武右卫,他怎么跟咱们打?”

  “如此看来,我军反而是比战前更有优势了才是!此役之后,官兵十日之内无力再打,咱们就更有时间来招募士卒,来准备粮草,来继续和官兵大战!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秦老六和钱大用撤回来,然后大首领传令下去,让被困住的骑兵向武毅军和神武右卫发动决死冲击,不死不休,尽量的杀伤这两支部队,最好是给他也造成巨大伤亡!”

  他面无表情道:“这五千兄弟,战死的也都有价值了。”

  众人听完,都是心寒不已,虽然知道就是戚继光说的这么回事儿,但是心里都是无法接受。

  “你!”一个大胡子的千户指着戚继光道:“姓戚的,你还拿不拿咱们兄弟当人看?这都是咱们兄弟啊!”

  “兄弟?”戚继光瞪着他,寒声道:“上了战场,人人都是棋子,你我,诸位,都是,顶多算是比较重要的棋子罢了!为了几个棋子而坏了全局,是为不智!”

  声音不带一丝人味儿,让众人听了都是不由得心中冰冷刺骨。

  “好了!都不消说了。”张耕无力的摆摆手:“军师所说,自然没错,大局理当如此。但是咱们白袍义军,起于草莽,长于寒微,五日成军一万五千,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这兄弟情义!又怎能见死不救?这些兄弟,我一定要救出来!”

  戚继光沉吟片刻,向张耕拱拱手,道:“既然大首领执意如此,在下也无话可说,唯有效力而已。请大首领先各自派一千兵增援到秦老六和钱大用处,给他们下死令,一定要再缠住两支官军骑兵一段时间。然后派两千骑兵,绕过战场,去攻击神武右卫的后面!对,就是那个口袋阵的北边儿,那些官兵也只是寻常,战力必然比不上武毅军,有希望将他们从后凿穿,然后将阵中兄弟救出来!”

  张耕大喜:“军师当真智计过人!”

  戚继光苦笑一声:“只有希望阵中兄弟能够多撑一会儿了。”

  阵中的白袍军,能撑得住么?

  石大柱就在巨盾斧兵和长矛兵阵列的一侧,现在他是这一千五百名士兵的指挥者。

  眼见口袋阵已经成形,石大柱一挥手中铜箍巨棍,大声喊道:“弟兄们,弃盾,向前!杀!杀!杀!”

  先是他左近的士兵,然后便是一千五百士兵齐声大吼:“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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