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涚的话,前半截张汉还能明白,可是后半截,就让张汉有些迷糊了。
此时刘涚也知道自己急躁之下口不择言,脸上的怒气顿时消解了不少,转而道:“军事法庭,那是我整准备成立的一个机构,正好,今儿先跟大家通个气!这个军事法庭,其实就是.”
其实吧,刘涚也不想真的惩处吴璘等人。大散关之战的前因后果,刘涚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吴璘他们为了守下大散关而付出的代价,值得人钦佩,同时刘涚也能理解吴璘等人的心情和想法。
正好让张汉岔开话题,刘涚也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将军事法庭这个全新的机构,呈现在众人面前。
虽说这是个全新的事物,然而跟在刘涚身边的人,早已经对刘涚这些如同神来一笔的想法有了免疫力,理解能力和想象能力也是日渐拔高,在刘涚的解释之下,很快就认可了这样一个机构。
尤其是对于韩世忠这样代表军方的将领来说,军事法庭的存在,更显重要!毕竟恶战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果说是单凭帝王的喜好,领军将领在战后往往容易遭受不白之冤。
刘涚建立这样一个军事法庭,而且明确要求不受帝皇和衙门的干涉,只凭军规办事,对于将领们来说,那是一剂安心的猛药,自然是好事。
等到军事法庭的事情说完,韩世忠又忍不住对刘涚道,“首相大人,好些个地方的守军都上报说,朝廷兵马像是按耐不住,时常挑衅,询问若是再遇挑衅,是否可以出击?”
“出击?”
刘涚眉头一皱,他倒是没有想到,赵构竟然如此性急,不等布下大局,就要迫不及待的开站?
真要说打仗,刘涚倒是不怕赵构,只不过不想跟岳飞结下太深仇怨而已。然而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一味的防御非但无济于事,反而容易自降士气,皱眉沉思片刻之后,刘涚下令道:
“面对岳家军之阵地,挂免战牌,其他地方,自行斟酌!前提,不得追敌超过十里!”
“追敌不过十里?首相大人,为何?”
韩世忠微微一愣,开口问道。
“良臣难道还不明白,我军防御多使用火器,然如今条件之下,若是没有充足的准备,火器补给较难,仓促追敌十里之后,容易为敌军所趁,如今我中央民国草创,百废待兴,兵力经不起折损啊!”
这也是刘涚的心病。仅仅依靠一个巴蜀的资源,想要抗衡整个大宋的军事力量,光是精神上的压力,就足以让一个意志不够坚定的人,陷入彻底的崩溃之中。韩世忠对火器军中的各方面还不够熟悉,故而一时半会儿没能理解刘涚的意思。
好在韩世忠也是当代名将,被刘涚点出自己的不足后,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连连点头,若有所思道:“难怪大人总说我麾下那十万兵马必须要重新选拔,火器这种全新的兵器,的确需要截然不同的兵法战术来配合,看来老臣的确是不再适合战场了.”
“良臣你这是哪里的话?谁敢说你不适合战场,我都要抽他三个大嘴巴子!别的不说,光是你百战百胜的经历,这世上又有几人比的过?你就是咱们中央民国的一面旗帜,只要你往那儿一站,将士们心中就有底啊!”
刘涚这是在跟韩世忠戴高帽子呢,甭以为韩世忠是绝代名将就油盐不进,高帽子人人爱戴,他也不例外。更何况,给他戴高帽子的,乃是中央民国的首任首相,一国之君,这帽子当真是戴的韩世忠浑身飘飘然,脸上的笑容也就多了。
“大人,那给吴璘大人等的命令.”
正“君臣相得”的时候,张汉那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又突然响了起来。
“送啊!张汉,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去送!另外口头上传达给柴青源一句话,就说他弟弟畏罪潜逃了,我估摸着肯定是跑去攀西高原,二哥帐下去了,让青源回来,去把那混小子给我抓了,别等到重阳来看不见师弟,找我的麻烦!”
说来说去,这事儿刘涚也没忘了!那柴胡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溜掉,其实整个益州府都布满了影队的眼线,除非柴胡能够飞天遁地的离开益州,否则就休想逃过刘涚的掌控。
只不过刘涚事情多,才没有那闲工夫去管柴胡,谁知道柴胡这小子,这一去就会硬生生的闹出事端来呢。
安排这些事情之后,刘涚才觉得自己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因为金兀术、韩世忠和岳飞这些事情,这个春节新都城里里外外都没有舒坦过,就连刘涚也是,错非刚刚回家就见高玉娘给他端上一碗汤圆来。
“咦?今天是元宵节啊?看我,忙的都忘记了!”
“可不是么?你也是,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去城里看看吧,虽说是战火连天的,不过到了夜里,该挂上的灯笼,该办的灯会,还有灯谜什么的,倒是一样都没缺!”
高玉娘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的光芒,都说当皇帝是人人的梦想,但是身为皇帝的妻子,高玉娘能够看到的,却是帝皇的辛劳。掌管天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当个昏君,否则没有不操劳的。
“孩子们呢?都睡下了?”
刘涚一面吃汤圆,感受着高玉娘的浓浓情谊,一面问道。
“都睡了!不是你说的么,小孩子,一天至少要睡够六个时辰,真是的,没见谁家孩子睡那么长,将来岂不是要长的跟猪一样啊!”
“哪有你这样说自家孩子的!”刘涚佯怒着瞪了高玉娘一眼,可惜高玉娘压根不吃他这套,一把将空碗从刘涚手中接过,低声道:“今天元宵节,我跟安娜妹妹说好了,今夜啊,你就别去想你的国家大事了,也不要去练功,我们姐妹俩晚上,就好好的陪陪你.”
虽说已经是老夫老妻,但话说到这里,高玉娘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的飞起两片红霞来了。
第520章免战牌,乱葬岗(中)
第520章免战牌,乱葬岗(中)
自益州往东北,属于中央民国的城镇官兵,都接到了来自新都城的命令,高挂免战牌,无论城下宋廷军队如何挑衅,一律不得出战。
对于上峰的命令,士兵们心中其实是挺高兴的。毕竟城外面的敌人不是金狗,而是自家人,指不定还有乡里乡亲甚至是亲戚朋友,真要是打起来,那也不是个事儿,上峰能够体谅大家的心情,不开战,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而负责这片区域攻略的,正是岳飞率领的岳家军。
对于刘涚军这种闭门不出的举动,岳家军上上下下都感觉很疑惑,唯有岳飞,似是毫不在意,刘家军闭门免战,岳家军也就不慌不忙的扎营下来,成日的演练,双方倒像是越好了似的。
岳飞作为统帅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然而在岳家军之中,同样也有着朝廷,或者说是皇上派来的监军。对于岳家军这种消极怠工的行为,那些监军们提出了异议,好在岳飞如今的威望正是如日中天,两眼一瞪,军中顿时没了那些闲言碎语。
作为岳飞帐前大将,岳云对此战也有自己的看法。首先他跟广大将士们想的一样,此战,不该打!刘涚也好,韩世忠也罢,说到底都是坚决抗金的人物,此番叛变朝廷,在岳云看来,泰半都是因为朝廷在对金态度上表现的过于软弱,尤其是韩世忠,分明是因为朝廷跟金国议和不满,才会选择站在朝廷的对立面去。
在岳云看来,这些将领和军队,仍旧是可以争取的,他们心怀故国,不甘就此向金人雌伏,反而是比朝廷里那些大臣们好太多了。岳云这样的想法虽说有些单纯,可毕竟岳云的年纪就这么点,对战阵精通的他,在政治上并不是那么敏感的。
打上一次跟岳飞争论之后,岳云就再不想跟自家那个当元帅的老爹争论什么了,既然大家都在这里练兵,他也乐得轻松,每日里只是秣兵历马,反正看样子是打不起来。
相对于岳云的这份轻松,刚刚返回新都城的小再兴,心情就不怎么好了。即便在接到信息的时候,高宠就曾经提点过小再兴,说刘涚不可能是让他回去说服岳云叛变,但杨再兴这一路回来却始终是放不下这个问题。
一直到面见刘涚,杨再兴就直截了当的提出心中疑惑,并且表明自己没有那份本事。
“谁让你去说服岳云叛变了?他要是那么好说服,还会死在风波亭?”
刘涚听了杨再兴的诉苦,当真是哭笑不得,口中低声嘟囔了一句,却是没敢让任何人听清楚。如今历史的走向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岳飞最终是否还会死在风波亭,那是谁都说不清楚。
“干爹,这种事情.。”心中焦虑的杨再兴,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个道人,马钰。
马钰其实并不是等着见杨再兴的,人家就是想问问柴胡的踪迹,如今全真教门下总共就三个人,除了马钰在这里每天焦头烂额无所事事之外,掌教王重阳下落不明,而今小师叔柴胡,也是跑了个无影无踪,这样的结果,马钰的心情能好起来才怪了。
“先来见过马道长!王重阳王真人的大徒弟.”其实,向杨再兴介绍马钰,让刘涚感觉有些别扭,何以说是别扭呢?只因为杨再兴跟柴胡的关系如同兄弟,而柴胡算辈分又是马钰的师兄。
其实这个问题的关键还是着落在柴胡身上,照理说,柴胡是柴青源的弟弟,又是王重阳的师弟,理应是跟刘涚一辈儿的,那样一算,马钰跟杨再兴该是一辈儿,可偏偏呢,柴胡这混小子就是跟杨再兴好的穿一条裤子,连带着,辈份也就乱了起来。
好在杨再兴在这些方面还很清醒,一听刘涚提及马钰,当即就转身向着马钰拱手为礼,同时口称“马道长”,如此一来,倒是又给了马钰尊敬,同时也不用再去论辈儿,避免了双方的尴尬。
“虎父无犬子,杨将军的大名,贫道早就如雷贯耳了!”马钰稽首回礼,不过毕竟他是出家人,加上双方关系,也没心情去寒暄,话锋一转就直奔主题,问杨再兴,是否有见过柴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