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
从斗车里跳出来,小再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撒开脚丫子狂奔,而刘涚揪着衣角擦了额头上的一把汗,在一双手心里啐了口唾沫,又推着斗车前进起来。
“刘涚。刘涚。”
虽说高玉娘这一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但她还是有所知觉,刚刚小再兴从斗车里跳出去的动静不小,也将她唤醒过来,也睁开眼睛瞧了瞧。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架好斗车,刘涚走到高玉娘身边,一面说话一面摸着其前额,温度仍旧烫手,刘涚却没有刚才那般紧张,柔声道:
“你且坚持住,马上就要到家了。等到了家中,我给你找药吃,吃了睡一觉就会好的,就会好的!”
“我口渴。”
高玉娘好像并没有听清楚刘涚在说什么,因为高热她的一双红唇变得跟血似的,好些地方还干的裂了口子。
可惜的是刘涚收集的那些清水已经在路上用光了,他心中怜惜,却只能是低声安慰高玉娘,“再坚持一下,到了家就什么都有了。”
“哦。”
刚刚勉强睁开的双眼再度阖上,高玉娘好像又昏睡了过去。
看到她这般状况,刘涚不敢耽搁,回到后面,推着斗车加快了步伐!
原本刘涚以为半个时辰足以赶到小屋,却不料才刚好走到一半,他就听见小再兴的尖叫声,不等他放好斗车,就见到路的那头,小再兴正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本能的,刘涚擎起了虎头錾金枪,虽说他没有学过什么枪法,但如今天色仍旧明亮,将这种长兵刃摆在明处更容易吸引人的眼光,方便刘涚暗中行事。
“小再兴莫慌,可是发现有敌人?”
眼瞅着小再兴跑的近了,刘涚眼神越过小再兴,却没有看见其后有追兵,他心中顿时有些诧异,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小再兴如此惊慌失措?
“干爹,不好了,不好了呀!”
小再兴并没有因为刘涚站出来而停住脚步,相反跑的更急,跌跌撞撞让刘涚生怕他要摔倒。
“小心点,再兴,慢点,慢点!”
刘涚想跑过去接,又担心斗车这边有什么事,手里抓着长枪,走了两步,却是感觉进退两难!
好在小再兴经过刘涚这段时间的训练下盘稳固了不少,最终没有摔倒,还是扑进了刘涚怀中。
单手搂着小再兴瘦小的身体,刘涚皱着眉头问道:
“究竟怎么回事?”
“干爹,我们的家,我们的家。”
小再兴抬起头来,一串串眼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虽说不知道小再兴究竟看见了啥,但只要不是有敌人或者是什么猛兽,刘涚的心中就松了一口气。
将虎头錾金枪重新放回斗车架上,刘涚将小再兴抱了起来,安慰道:“小再兴,是家没有了吗?”
“嗯!”
即便是在刘涚的臂弯里,小再兴眼里的泪水仍旧是止不住。
淡淡一笑,刘涚道:“小再兴不要哭!家没有了没关心,你,我不都还在么?而且我们现在还多了一个高先生,只要我们齐心协力,重新修一栋房子又有何难呢?关键是咱们不能气馁,不能输了信心,你懂么?”
“可是,那房子是我们的心血啊。。”
在刘涚的劝说下,小再兴终于止住了哭泣,然而他还是不甘心,过去的三个月时间,对他来说,可谓是人生当中一个最大的转折,也是他相当快乐的一段日子!
“美好的终将逝去,我们可以铭记,怀念却是不能沉湎。来吧,让我们一去看看,那些****把我们的家,糟蹋成什么样子了!等到将来,十倍的还给他们!”刘涚将小再兴放回到斗车里,重新推动斗车。
“嗯!”
擦干眼泪的小再兴神情变得坚毅,他凝视着刘涚,举起了紧握的小拳头!
第18章相谈比翼事,途经山中屋(下)
第18章相谈比翼事,途经山中屋(下)
小木屋没有了,只有一片残垣断壁!焦黑的木炭横七竖八充斥着地面,原本不多的一些木制家什被扔的七零八落。
如此场景,刘涚岂能猜不到,定是豺狼一般的金兵找到了这个地方,否则岂会变成如此?
眼前这一片狼藉,又如何能够跟过去那副样子联系在一起?
当初,刘涚初来乍到,只是在树杈上给自己结了个窝不至于被蛇虫鼠蚁骚扰了事,直到那一天,他看见了那个衣裳破烂、满面污秽,哭红了双眼的邋遢孩子。
那是刘涚第一次见到小再兴。
那天小再兴是生生饿晕在刘涚面前,是刘涚用煮的肉汁一点点灌进小再兴的嘴里,才让小再兴从昏睡之中醒来,随后就断断续续在刘涚的怀中哭了三天,口中除了“父亲”,再没有别的语言。
等到小再兴不再赖在怀中,刘涚这才起了建房子的念头。一来是希望给小再兴一个安稳的住所,二来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化解小再兴心中的那种哀怨。
果不其然,参与到修建工作之后,小再兴整个人逐渐变得开朗起来。到半个月之后,小再兴开始跟着刘涚一起晨练,他告诉了刘涚自家身份,却表示再也不愿意回家,他要为父报仇!
一个月之后,刘涚开始刻意的教导小再兴一些东西,每次教新东西,小再兴都会瞪着那双机灵的大眼睛,像是生怕漏了一丝一毫关键的地方,只要刘涚告诉他,这对报仇雪很有用,哪怕是将嘴唇咬的流血,小再兴也会坚持下去!
。
这就是刘涚的小再兴,一个让他疼到骨子里的孩子!
正是因为这小屋同样凝结着小再兴的心血,故而刚才小再兴的反应才会如此的激烈。相对来说,刘涚心中早有预料,当初金兵打这里经过,必然不会放过这林间的小屋。
“干爹,这。”
看着眼前的景象,小再兴好不容易才收歇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而刚刚才被小再兴哭声惊醒过来,勉强将其抱住的高玉娘,也像是受到感染,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发红。
“刘涚。你。”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