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长盯着钟文,瞧了好半天,心里一直觉得这眼前的钟家小娃与其他的小娃不一样,但不一样在哪里,自己也看不出来,每次到观里看他时,小人儿总是显得沉稳,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想从这小小人儿身上找出点问题来,也没找出个什么来。
“回李道长,是我所猎,当时大虎扑过来时,我这杆长枪就对准了大虎的虎嘴,长枪这才直插进入到大虎身体内,当时我也是害怕之极,还被大虎给扑倒在地,好在这大虎没有伤到我,要不然现在我可就离死不远了。”
钟文说的话,到是显得有些沉稳,但听在秀以及钟木根耳中,显得极为刺耳,自己儿子差点就葬身虎口了,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尽是担心。
“不错,面对大虎也沉着冷静,一击必杀,你这才活了一条命,不错。”
李道长他们听了钟文的回话后,看着这十一岁的小娃,心里佩服之极,就这回话,哪家的十一岁的小娃会如此的,说完后,沉思了片刻,看了看身边的陈丰道长,示意了一下。
“各位不要围在这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这眼看着天色还早,该下地干活的就先干活去吧。”
站在李道长身边的陈丰道长,开口向着围在空地前的众村民们喊起话来,随之,一众村民开始散去,留下一堆小孩们在不远处看热闹。
“钟木根,我有些事,想与你们夫妇说上一说,看看你们的意见如何。”
李道长见着众村民们已经散去,这才开口向着钟木根夫妇二人说起话来。
“李道长,您请说。”
钟木根夫妇二人心里开始担心,这大虎会被李道长他们收入到观里去,那自家这大虎也算是白猎了,而且还是自己儿子用命博来的。
“钟木根,我想收你儿子入我龙泉观,承我衣钵,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意见没有?如果愿意,那是最好,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这头大虎,我们会作价一百贯钱买下。”
李道长看着钟木根夫妇,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但站在一边的钟文,心里却开始活泛了起来。
钟木根与秀二人,听着李道长的话,心里有些诧异,进龙泉观?这怎么可能嘛?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的,这以后自家的儿子小文进了龙泉观中,这一生也就无忧了。
但钟木根夫妇二人也担心这李道长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虽然入龙泉观是天上掉陷饼的大好事,便还是需要问清楚才好。
“李道长,我夫妇二人当然是同意的,只是我夫妇二人心中有些好奇,难道我儿小文就因猎了头大虎,就能被李道长收入门下?虽然我儿猎虎之艰辛,小命都差点丢了,这事我夫妇二人心里也后怕不已,就想请问一下李道长,我儿小文入了李道长的门下,是否能成亲生子?”
钟木根夫妇二人心中,其实最怕就是跟着这位李道长一样,孤身一人,不娶妻也不生子,这真要是如此的话,这龙泉观不入也罢。
“二位多心了,老道我并不是不娶妻生子,只是老道个人的意愿想法罢了,而收钟文入我道门,自然是能娶妻生子的,二位且放下心来吧。”
李道长听闻钟木根二人的话后,这才向着他们解释了起来,本来李道长自己年轻时,本来是有个娘子的,只因被人杀死之后,这才选择遁入道门,隐世修行,此事暂时不表。
“李道长,那我们夫妇二人就放心了,李道长也知道,我钟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可不敢随便答应什么的,即然李道长都如此说了,我二人不敢不从。”
钟木根听了李道长的话后,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入了龙泉观,做了李道长的弟子,以后自然是生活无忧的,而且还能读书认字,长大了一样可以娶妻生子。
而站在一边的钟文,一直听着大们的谈话,眼睛却是盯着那位李道长看着,心里有些不痛快,自己往后的命运就这么简单的定性了?以后自己要做个道士?做道士不是要吃苦耐劳的吗?不是要清心寡欲的吗?
钟文的心中虽是有些不快,但这事还真轮不到他来说话,再者,自己家里欠着李道长好多人情的,想还都难还,而且,这人情,还是钟文去求来的,如果自己真要入了龙泉观,拜了李道长为师,那这一切都将变得简单了。
“好,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之后,选个黄道吉日,正式收钟文入我龙泉观中,做我的弟子。”
李道长听了钟木根夫妇二人没有什么意见后,心中到是开始欢喜了起来,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弟子了,至于以后成不成器,那就得看自己如何教了,而且也省得自己再跛着条腿出去寻个弟子来了。
“李道长,这大虎……”
钟木根看着李道长他们一行人准备离开回观里去,可这大虎还在的,这收了自己儿子入了观里,这拜师礼得给啊。
“嗯,这大虎,陈丰,你们抬回观里吧,到时候送到城里去卖了,也好换铜钱来,钟木根,这大虎观里先帮你卖了,你们去卖也不方便,放心,卖了的所有铜钱,都将交于你们的。”
李道长也许是误会了钟木根他们的意思了,但如果真要是钟木根夫妇去城里贩卖这大虎,确实有些不切实际,还不如观里的道人们去贩卖呢,这样也可以避免不少的麻烦。
“李道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夫妇二人的意思是,我儿子小文拜您为师,这头大虎就当是拜师礼了。”
钟木根赶紧出来解释,这事可真要说清楚的,要不然,他心里可不知道这拜师要交多少钱的。
“哈哈,钟木根,你啊你,我龙泉观收徒拜师,是不收任何拜师礼的,好了,我们先回观里了。”
李道长听闻钟木根的话后,大笑了起来,对于农户人家而言,他们不清楚也正常,道门收徒不收钱,只收缘,有缘即是徒,无缘,哪怕你多少钱都不收的。
随后,几名道人开始抬着大虎,跟在李道长后面往山上的龙泉观行去,留下钟文一家,以及不远处看热闹的孩童们。
大虎抬走了,孩童们也觉着没啥热闹可看了,随之散去,而钟文却是站在当场,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旁边的钟木根夫妇,却是有些傻眼了,他们一直认为拜师就得送上拜师礼,或许对于他们而言,教授弟子学生什么的,总得要有孝敬才是,可如今,却得到的答案,是不收拜师礼的。
虽然大虎被抬走了,但刚才听李道长所说,只是帮着他家贩卖罢了,至于能卖多少钱,暂时也不知道,想来会有不少的,心里到是开始欣喜了起来。
“夫君,咱家小文,真的要拜李道长为师吗?那小文以后是不是就不长在家里了?”
秀看了看身边的钟木根,对于自己儿子能拜入龙泉观中,那肯定是赞同的,但以后一直在观里生活,这做娘的总会有些不放心,虽然家离道观也不远,也能天天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但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天天在跟前的呢。
“刚才李道长也说了,咱家小文以后就是观里的人了,以后肯定要住观里的,反正也近,想小文了,也可以去看看,小文要是想家了,也能随时回来。”
钟木根到是看得开一些,毕竟这是自己儿子一生的大事,在将来的以后,吃穿也不用愁,对于他来说,那是最好不过了。
“哥,你以后要去观里生活了吗?那我怎么办啊?”
小花站在钟文身边,一直听着大人们的话,可真要自己哥哥去了观里,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小花的眼睛开始掉下些泪来。
“小妹,我又不是离开这里,我只是去观里学习罢了,以后我还会回家的,放心啊。”
钟文见着小花流着泪水,赶忙帮着擦拭了一下,安慰着这个一直跟着自己小妹,心情也开始有些低落了起来。
三日后,观里的道人送了一百多贯铜钱过来,说是大虎的钱,钟木根夫妇感谢之声,不曾间断过,同时,道人们也说两日后是龙泉观的收徒仪式,到时,由钟木根夫妇送钟文上山。
这话听在钟文耳中,怎么着都觉得刺耳,送自己上山?这不就是下葬的意思吗?但也没法,自己可没有发表意见的存在,只能听之任之了。
两日后,一大清早,钟文一家就挑着一些家里的东西,往着观里走去,虽说是不需要送拜师礼,但在钟木根夫妇二人心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随之,在家里弄了一些干豆腐,腊兔,腊鱼什么的。
“钟文,钟木根之子,年十一,自愿拜入龙泉观,奉三清祖师为尊,奉李道陵道长为师,为第十九代弟子。”
龙泉观主殿,钟文跪在一个团蒲之上,边上的陈丰道长站一边喊着话,一边开始入门仪式。
“……”
“第十九代弟子钟文,赐道号九首,接道冠道衣,从此侍奉三清祖师,侍奉师尊,以宏扬道门之法,护我龙泉观之名。”
一套烦琐的入门仪式结束下来,钟文终于是成了一名龙泉观的道士了,而且还是李道长的弟子,传承衣钵的弟子,至于以后该如何行事,一切都得听这位师傅的话了。
道家,思想自然,随意而为,崇尚自然无为。道家非道门,而道门宗派的演变,可谓是从道家而来。最为著名的道门宗派全真教,就是由道家演变而来。
道家的演变,从三皇五帝,就已有了雏形,一直到春秋时期,形成了完整的道家思想。老子,庄子就是道家学派的创始人之一,同样,也是后期诸多道门的所崇奉的主要人物。
道门的由来,也是从汉末开始,从道家演化而来,一直到南北朝才渐渐有了鲜明的首门宗派。而这些道门宗派,又有着各不一样的区别。
如某些道门宗派,是一些方士组成,也有一些是术士组成,当然,也有游侠组成的道门宗派。
道门宗派各凡不一,不拘一格,蓄发或不蓄发皆可,没有形成统一的道门标准或装束,但基本都会以道服来做为身份的表现。道服可以是灰白袍,也可以是青袍,或者素袍什么的。
而道门宗派所使有的法器武器,那更是五花八门了,刀剑枪戟什么的都有,都是没有形成一个规范的。
至于现在所看到电视剧中的道门形像,也基本是北宋之后的形像了,一身黑白道服,一手拂尘,束发道帽。这一形像,一直延续到后世。
如今的道门,有着诸多的宗派,如全真,龙门,武当什么的。
宗派虽多,但又有着很多的区别,也可以说是修真与修道的区别。修真的就如全真,以出家为主,修道的,如正一,可结婚生子,亦可不蓄发,与普通人无异。
第四十七章 道法
仪式结束之后,钟木根夫妇他们,带着小花离开龙泉观,下山回家去了,留下了钟文在观里。
观里的其他无关的人,也开始散去,留下了其他的几位道人在场,当然,李道长肯定要在的。
“见过师傅。”
钟文向着李道长行了一礼,静候着师傅的吩咐了。
“以后,你就是我龙泉观的第十九代弟子了,不再是钟家小娃了,以后的日子,你要开始学习,读书写字,念诵经文,这些才是你未来需要做的事情,三年之内要学会读书写字。”
李道长向着钟文开始说着话,把将来三年内的事情按排好,当然,这教钟文读书写字的事,必然不可能由他亲自来教的,自然有其他的几位道人教授钟文,至于经文这一块,也将由他们来承担。
李道长能教的,也就是一些他所熟知的东西,毕竟,那才是他的本事,不过,这需要钟文在三年之内把字认熟了,以后自然而然的,将由李道长来教授了。
“是,师傅,弟子谨尊各位长辈们教导。”
钟文对于读书写字,早已不陌生,不过,要他用毛笔写字,估计有些难,但想来多练练还是可以的,至于经文什么的,无事的时候也是可以看看的,多背诵一些,也是没有坏处的。
龙泉观里,除了李道长最大之外,其他的道人只是普通的道人,他们没有承接龙泉观的资格,但却得依附在龙泉观里生活。
而那位陈丰道长,却又是李道长的好友,与着李道长有着不同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这有待钟文以后探究了。
观里除了李道长与陈丰二人身手不凡之外,其他的道人,手脚上也是有些功夫的,虽然不是很历害,但对付一些小毛贼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至于各道人们的家属,那基本就是普通人了,观里的规矩不能破,自然是不能把观中的一些拳脚功夫传出去。
而那些道人们的家属们,每日间,基本就是纺麻织丝,当然也种有一些田地,虽不多,但也够家中用度的。
他们又不需要交纳任何粮税,更没有所谓的徭役可服,身体自然要比村子里的村民们要好上太多了。
钟文被陈丰带到一间屋子,只有一间,这里将是他未来生活的地方。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榻,一张小桌子,一把小凳子,再有的就是一个小衣柜,其他的基本就没有了。
说简陋,那也算是,说清贫,也可以说是,吃饭什么的,观里到是有个小饭堂,供应着整个龙泉观中二十几口人吃用。
不过,观里的那个小饭堂,去吃的人也不多,两三个道人家中没有娘子的,到是在小饭堂中用些饭食,就如钟文的师傅,以及陈丰一家人,还有一个道人一家。
做饭的是其中一个道人的娘子在操持着小饭堂,每天吃什么,都由她说了算,李道长也从不过问,做了什么,就吃什么。
龙泉观中的大大小小事物,都由着陈丰在管理,哪怕观里的一些钱粮也是如此。
“九首,整个观里的地方,我也带你转了一遍了,你也熟知了,这几年,每日清晨起来,跟着众位同门们起来念诵经文,其他的时间,你就得好好开始读书写字了,以后将由我教你读书认字。”
一整个上午,陈丰带着钟文在整个观中转悠了起来,向着钟文介绍每处的屋舍,大殿偏殿什么的,回到钟文入住的屋子,陈丰向着钟文说起每日间要做的事情。
“谢谢师叔。”
钟文看了看陈丰,知道以后教自己读书认字的就是这位长辈了,到也没所谓,反正自己认识不少的字,除了一些难认的繁体字之外,其他的基本是没有问题了,当然,字的意思,还是需要陈丰来解读的,自己可不一定比他们懂的。
“哈哈,你可不能称我为师叔,以辈份来论,我比你还小一辈的,不过以后,你在外人面前称我为师侄,在观里到是随意一些,喊我一声叔就行了。”
陈丰听着钟文喊他一声师叔,心里大为高兴,看着这么一个小人儿如此懂事,心里到是觉得李道长收了一个好弟子。
“谢谢陈叔。”
钟文听的云里雾里的,刚才也没跟他讲辈份的事啊,难道自己辈份很高吗?还是自己那便宜师傅辈份很高?
“嗯,放轻松些,进了龙泉观,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可不要太过紧张了,你师傅也是个随意的人,而且大家也都挺随和的,其他几人你也可以喊他们的名字,或者喊一声叔也行,他们的辈份也都和我差不多,都比你小上一辈的。”
陈丰看着钟文像是有些拘谨,但这事在他眼中,或许属于正常,而钟文只是有些懵罢了。
“好的,陈叔。”
钟文不知道这龙泉观中,还有这么些事,辈份高不说,虽然自己是新来的人员,但还是把这关系处理好才是,要不然,他们这些在观中待了这么些年的道人们,指不定给自己下什么阴手呢。
当然,这或许在钟文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如果观中的哪位道人,敢背后下黑手对李道长自己的弟子的话,那李道陵可不会放过他,赶走是小事,杀了都很正常。
唐朝时代的道观或寺庙,可还真不怎么受朝廷节制,如果真有杀了人的情况的话,最多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而且这事本来对于那些官吏来说,都不算个事。
而当今天下的皇帝李世民,本来就有扬道抑佛的举措,李世民一家,一直尊老子李耳为祖先,所以当然以道家的理念为主旨,抑佛扬道,在李世民在任的这几十年当,可是没少干过的。
“九首,过一会吃早饭了,到时,你可以直接去饭厅,刚才我已经带你去过了,以后这早晚饭,你就自行去吧。”
陈丰看着外面的天色也该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了,随之交待了一声,离开去了,留下钟文像个傻子似的,不知道要干嘛。
钟文站在屋子里看了看,床榻上摆着两套道服,这是以后自己要穿的衣服,随既,开始在屋子里换起道服来,换好道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空地前,望着前面的主大殿。
“九首,到为师这里来。”
正当钟文看着主殿发呆时,钟文的师傅李道陵向着钟文喊了起来。
“师傅,有事吩咐吗?”
钟文小跑着过去,向着师傅行了一礼后问道,心中奇怪,自己这位师傅,每天好像都挺清闲的,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这龙泉观的主事人,还是不是一位静修的德道高人啊?越看,越像是个普通的老头而已。
“九首,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要勤学苦练,除了读书识字之外,早晚课都要好好做,陈丰会适当的教你一些拳脚的功夫,你也要好好学,来,这本道书先拿去,等着陈丰他教了你认字后,你也就能看看了,记住,这本道书,可不能外传,过些日子,为师要出趟远门,你在观里要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