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夷男麾下的十三太保从无任何一人,有一场败绩,否则,他们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但是今天……居然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被薛仁贵轻描淡写的杀了个尽绝!
“太恐怖了……”夷男已经有一点想让随从,将自己的车辇推后一点了。这个距离,万一被薛仁贵一箭射杀,可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夷男!你为何一言不发?难道,你仍然冥顽不灵,想要与某决一死战吗?!”薛仁贵怒发冲冠,扬戟大喝!
夷男脸上的神色已经尴尬、不甘、愤怒到了极致!他咬牙关轻轻的摆了下手,示意车辇先行退后。左右侍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急忙照办。
没曾料到,他稍稍才退了两步,身后一圈早已心神俱丧全无战心的骑兵,居然也跟着他一起退后!
“匹夫!想逃?”薛仁贵大怒,猛提马缰提起方天画戟,对着夷男就冲了过来!
“杀——杀了他!——全军冲锋,斩尽杀绝!!!”夷男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匹夫休走,吃某一箭!”
正当薛延陀的军士还没反应过来时,凭空一声炸雷怒吼,薛仁贵人马如电几乎腾飞起来扎进他们当中,虎纹画眉弓已然拉作满月,“硼”的一声弦响,箭如秋泓怒射而出,直指夷男!
也亏得夷男身边有忠勇之人,当下就有两个眼疾身快之人飞身而起替他挡箭!
两声惨叫,鲜血迸射!
那柄粗大的破甲钢箭完全洞穿了其中一名侍从,扎入夷男的左肩的兽头肩甲之中,透体而过!!
夷男当场就摔落下车辇,简直就像是被这柄箭“砍”下车来的。周围人等全都快要吓疯了,顿时阵角大乱一片恐慌!
“挡我者死!——”薛仁贵再如半分矜持怜悯可言,瞬间化身杀神,在薛延陀骑兵重围之中,如猛虎入羊群,开始肆意杀戮!
“啊?怎么会这样了!!”吐迷度连连轮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慕——薛仁贵,居然匹马单枪杀入了十万大军丛中!
“大首领,你还等什么?”他身边的唐军副将拔出腰间横刀来,朝天一指,“随我等一同,跟随薛将军掩杀敌军!”
横刀这一指,早已士气如狂蓄势待发的唐军,如乌云翻腾奔洪乍泄,滚滚而来!
“疯了?他们全都疯了吗?”吐迷度一脸刷白、手舞足蹈、错愕不己的惊叫道,“仅仅一万人,要去对抗十万薛延陀大军?居然还说是……掩杀?!”
“大首领!薛仁贵神勇无敌,力斩十三将大挫敌军锐气,又单枪匹马突入敌阵射杀了夷男!现在薛延陀军无战心阵角大乱,我们应该和唐军一起趁胜追击啊!”身边一名回纥将领急道。
“你也疯了么?”吐迷度侧转过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大首领,机不可失,失不在来啊!此战若胜,就可大挫薛延陀威风,令其元气大伤!”
“是啊!薛仁贵率领的这一支唐军,可谓百年难得一见的虎狼之师!以少胜多绝不在话下!快下决断吧,若能一举杀了夷男或者击溃薛延陀部十万主力大军,那么以后……”
“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不就是我们了吗?”
“好!拼了!就赌这一把!”吐迷度狠一咬牙,猛然拔出弯刀怒吼道,“回纥的勇士们,杀啊!”
“杀——”
回纥的四万骑兵,终于全盘而动,杀入了阵营之中。
烈风突起草原上一片呼啸,如同天地间吹响了征战的号角,喊杀震天风云变色。
马蹄震踏之下,已经化作殷红的鄂尔浑河水一片翻花乱滚,宛如沸腾……
第408章 大唐王师
幅员一百八十里的鄂尔浑河大草原,尸积成山,血流成河!
十万薛延陀精锐骑兵,兵败如山倒星落云散丢盔弃甲,被一旅疯狂霸道的唐军骑军驱逐掩杀,仓皇退回了碛北!
战斗从午时开始,整整持续了六个时辰。
空气里飘散起血腥味,四处可见残留一口气的人在地上滚爬抽搐,就连零落的战马的眼瞳里,都写满对杀戳与血腥的恐慌,漫无目的四下奔逃。
薛仁贵提着方天画戟,骑着一匹半红半白的宝马,缓缓而行。他的身后,依旧飘扬着那一面骄傲的大唐军旗,数千劲卒跟随他左右,往回撤退。
这是一场不可思议、无法想像的胜利。
可是薛仁贵的神色间没有半分的喜悦与激动。一路走来,看到无数薛延陀、大唐和回纥人的尸体,脸色绷得紧紧的。
“薛将军……”身边一名副将声音吵哑的一唤,薛仁贵回过神来,问他何事。
激战了这么长的时间,一但安静下来,人的精神与体力都已严重透支,此时疲惫开始显露,连说话似乎都没了力气。
“将军你看……”那名副将往不远处指了一指,说道,“那边有一小撮回纥骑兵,跟随我们走了好几里路了。”
薛仁贵朝那边看了一眼,是有一拔回纥骑兵跟着他们,夜色之中看不清,只认得他们传统的白色战帽搭沿与战旗,人数大约有一两百。
在方才的这场战斗中,薛仁贵身先士卒始终冲杀在最前,薛延陀大军因为十三猛将的阵亡与夷男的落马顿时一溃千里,于是唐军与回纥大军一同掩杀。可是,一直紧紧跟随薛仁贵冲杀在最前的,只有他的中军三千余精锐越骑,也就是此前秦慕白拔起他的一旅精兵。其他的唐军将军,都在掠阵掩杀;而回纥人,则多半忙着趁火打劫——收剿俘虏抢夺军械战马。
正是凭借这三千精兵,薛仁贵将薛延陀十万大军驱逐了近一百八十里,杀敌无数大胜而归!
早先,还真就没注意有一小拔儿回纥骑兵,紧紧跟着他一同杀敌。
“既是友军,请他们过来一同赶路吧!他们人少,恐路上再遇到薛延陀残兵。”薛仁贵说道。
副将领了诺,过去相邀。不久这拔回纥兵马开了过来。
夜色之中看不太清对方人物,大家也都相当疲惫了,于是薛仁贵也没多言,继续指挥兵马前进。但回纥骑兵中有四五骑跑到中军来。
“薛将军,请问贵兵军中可有疗伤止血的药物?我有兄弟带伤在身流血不止,命在旦夕,请将军相助!”
对方将领这两句话一说话,众人都吃了一惊。
一则,她的汉语说得珠圆玉润就如同土生土长的汉人;再者,是女声,而且是很好听的女声!
“女子?”薛仁贵也不由得愕然。
“是。”对面那一将领,和所有人一样都是浑身染血面目狰狞,夜色之中更是看不清面目,她道,“我叫阿史那
血莲。不是金山雪莲的那种雪,而是这种血。”
说罢,她轻巧的撂起了一下帽沿,尽皆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