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伍忌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若是殿下将我商水军召来时,向鄢陵军借一些将官过来,那就好了……”
他所指的鄢陵军,正是同为楚国降军的,由原楚国贵族屈塍所率领的鄢陵军。
比起将官指挥体系严重不足的商水军,屈塍的鄢陵军可谓是人才济济,似屈塍、晏墨、左洵溪、华嵛、公冶胜、左丘穆等将领,那可都是原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麾下的带兵将领,原来的职位不是三千人将就是两千人将,若是赵弘润此前召几名将领过来,伍忌所肩负的重担显然会轻松许多。
『不自信呢……』
赵弘润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伍忌,仿佛能看穿后者心底的种种顾虑。
也难怪,毕竟伍忌虽然个人武力不凡,但他太年轻了,而且此前是直接在前线作战的千人将,是那种『身先士卒』的将领,突然让他转换成总筹全局、运筹帷幄的指挥型大将,伍忌会不习惯、会不自信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不,在诸将各自回归各自的岗位后,伍忌一脸犹豫,低声对赵弘润说道:“殿下,要不,这场仗还是您来指挥?”
“为何?”赵弘润看了一眼伍忌,顾自走到城门楼下的厅堂,抖了抖锦袍那宽大的袖子,随即坐在了主位上。
“为何……”伍忌跟了上去,苦笑着说道:“这场仗事关重大,末将担心若事有万一……末将难辞其咎。”
赵弘润直视着伍忌,半响不语。
平心而论,他从来都是倾向于亲自指挥战事的,毕竟,若是在他亲自指挥的情况下却仍然吃了败仗,他就算不甘心,心中亦能认可;可若是因为别人的错失而导致战败,相信他就不能坦然接受了。
『由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这才是他赵弘润的信念准则。
但是,前几日砀山军与成皋军的分兵一事,让他亲身体会到一个道理:在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中,他一个人,是无法概全所有的战事的,必须得有几人能独当一面的将军帮忙分担。
比如砀山军奇袭羯角人的部落营地一事,不可否认他赵弘润也能做到这一点,可问题就在于,他只有一个人,无暇分身,若是率领砀山军前往偷袭羯角人的部落营地,那雒城这边怎么办?
无论如何,总有一些事是他无力顾及的,并且,这『一些事』恐怕还不在少数。
眼下只是与羯角部落开战,那日后若是爆发与韩国的战事呢?那很有可能是一场覆盖河东、上党、南燕等诸地的国级大型战役,到时候会出现多少个战场?他赵弘润能亲赴指挥所有的战事么?
根本不可能!
因此,提拔并培养一些有潜力的心腹将领,将其培养成像司马安、百里跋、朱亥、徐殷那样能坐镇一方的将帅,这对于魏国日后的对外战事,绝对是百利之事。
想到这里,赵弘润正色对伍忌说道:“伍忌,本王让你指挥战事,是因为本王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倘若你不相信自己,那就相信本王吧!……去吧,好好指挥,让本王确信,我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
“……”伍忌闻言为之动容。
“呜呜——呜呜——呜呜——”
这时,城外西郊的羯角军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角笛,只见伍忌朝着赵弘润重重抱了抱拳,随即猛然转身,大步迈向墙垛,高举右臂。
“全军——准备迎敌!”
“喝!”(未完待续。)
正文 第433章:鏖战!雒城防守战!(二)
正如赵弘润所预测的,今日羯角军进攻雒城的势头,比以往几次来得更为迅猛。
在那代表着进攻的角笛声吹响之后,漫山遍野的羯角奴隶兵肩扛着大约两丈左右的梯子,似潮水般涌向雒城的西城墙。
而受到了赵弘润战前鼓舞的伍忌,双手搭在墙垛上,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城外似潮水般涌来的羯角奴隶兵,暗暗计算着敌军距城墙的距离。
突然,他抬手喝道:“长弓手,引导射击!”
在伍忌身旁,有数十名传令官时刻等候着伍忌的命令,这不,根本不需伍忌下令,便有几名传令官跑向南北两端的城墙,便疾奔边大声呼喊:“将军有令,长弓手引导射击!将军有令,长弓手引导射击!”
“引导射击?那是什么意思?”
在距离城门楼大概两百多丈的北侧城墙,商水军小卒李惠、乐豹、央武他们一个伍的五个人,正站在前队士卒的身后。
期间,李惠瞧见一名传令官大喊着从身旁疾奔而过,心下有些纳闷。
“应该是指那个吧。”乐豹朝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李惠转头望去,这才发现在他不远处,有一名士卒正在墙体上的窥探口眺望着城外的羯角大军,随即,只见他噔噔噔跑到城墙的内侧,身背内壁,左手朝着左前上方举着,右手高举着一面鲜艳的红色旌旗。
“他在干嘛?”李惠更糊涂了。
而此时,乐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城内。
李惠回头一瞧,这才震撼地发现,在城墙内侧的空地上,那些白羊、灰羊等部落的战士们,整整齐齐地列队,正弯弓搭箭,他们瞄准的方向与角度,大致与城墙上那名高举旌旗的士卒相仿。
“长弓……放箭!”城墙上那名高举旌旗的士卒大喊一声,同时重重挥下右手的旌旗。
刹那间,城内那一块空地上成百上千的羱族战士,不约而同地放出了手中的箭矢。
“哇哦……”央武低声一级怪叫,捂着脑袋做了个鬼脸。
也难怪,毕竟哪怕是友军的箭支,从自己脑袋上空飞过时,那也同样让人感觉不舒服。
而此时,李惠则向前走了几步,朝城外瞧了一眼。
不得不说,由于城外如潮水般涌至城下的羯角奴隶兵实在太多了,以至于羱族的战士哪怕用这种方式抛射箭矢,一样能给羯角奴隶兵造成不低的伤亡。
李惠亲眼看到,那『黑色潮水』般的羯角奴隶兵,此起彼伏地中箭倒地,随即被其友军践踏至死,而有的奴隶兵,则硬生生扛着箭雨,继续向城墙方向冲锋。
时隔几日,羯角奴隶兵这种带有疯狂气息的自杀攻城方式,再次让李惠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而在城内的那块空地上,羱族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正在与灰羊部落的族长齐穆轲低声交谈。
虽然以这种办法对羯角奴隶兵带来伤亡,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但不可否认,这些羱族战士们心里都没底。
要知道在中原国家,弓弩等远程攻击手段更多地用于『压制敌军』,给敌军士卒带来心理上的压迫力,并非是纯粹地用来杀敌。
这就意味着,有时候出于战术需要,中原国家军队中的弓手,很多情况下都会集团漫射,因此一场仗下来,所消耗的箭矢往往以『十万』为单位,更不可思议的是,有时候这些士卒在漫射的时候,他们或许连敌军长什么样子,或者前方有没有敌人,都无从得知。
但是三川部落的战士则不同,他们习惯箭射双目瞄准的敌人或猎物,似中原国家这种战术上的弓弩压制手段,他们并不能理解,反而将其视为一种浪费。
不过赵弘润有言在先,协助西城墙作战的羱族战士,皆要服从魏军的指令,因此,这些羱族战士们也只能用这种他们并不擅长的“盲目抛射”,来杀伤城外的羯角奴隶兵。
而与此同时,随着城外的羯角奴隶兵逐渐靠近城墙,进入了商水军弩手们的射程范围。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