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几盒么?”瞅了一眼躲在熊拓身后冲自己做鬼脸的芈芮,赵弘润冷笑着说道:“你问问这蠢丫头,近些日子一日三餐她都吃的什么?……一个不合她心意,就大哭大闹,赖在地上打滚。”
“……”熊拓哑然地望了一眼芈芮,见这丫头眸光闪烁,心中早已猜到赵弘润所言不虚,但是对于姐妹二人的溺爱,使得他明知真相亦不得不给自家小妹撑腰:“我楚国赔给你那么多钱物,我小妹吃些糕点怎么了?”
“就是就是。”芈芮在旁帮腔道。
狠狠瞪了一眼芈芮,赵弘润面无表情地说道:“这蠢丫头就是欠缺管教,她如今寄养在本王这边,自然凡事由本王来决定,暘城君就不必过多操心了!”
『嚯?』
暘城君熊拓闻言面色一冷,不满地说道:“要管教,也是本公子来管教,轮得到你么?”
“你来管教?哈哈哈!……你就管教成这幅德行?”
“本公子觉得挺好。”
“挺好?”
“怎得?”
眼瞅着赵弘润与熊拓那争锋相对式的谈话,芈姜无语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她也想不通,这两个明明性格相近的人,为何总之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每次看到对方都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唔,不过说起来,这两人还真是有一段轻易难以化解的恩怨的。
平心而论。若不是有芈姜充当二人之间的纽带,恐怕赵弘润与熊拓二人,还真是不能化解曾经的恩怨,也难怪他们相互瞧对方不顺眼。
“这位是?”
芈姜望了一眼在旁乐呵呵看戏的黄砷。岔开了话题。
熊拓闻言一愣,心知是这位大妹不喜他与赵弘润争吵,却以一声冷哼终止了与赵弘润的争吵,旋即换了一副笑脸介绍道:“这位是黄砷公子,季连氏的后人。如今在宫廷担任士大夫一职……”
从旁,赵弘润瞥了一眼芈姜,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当初本王所指的士大夫,便是这位!”
『小心眼的男人……』
芈姜颇有些无语地瞥了一眼赵弘润,她当然明白赵弘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叫当初赵弘润在提起黄砷之后,她们姐妹都不相信区区一介士大夫能做主与赵弘润签订合约,如今得暘城君熊拓解释,芈姜这才恍然:黄砷的确只是一介士大夫,但是他高贵的出身,足以担任魏楚言和的使节。
『谁叫你当初未曾言及此人乃季连氏的后人?』
芈姜暗自嘀咕一句。懒得去理睬赵弘润那仿佛问罪似的眼神,好奇问道:“拓公子与黄砷公子此番为何到大梁来?”
听到这句询问,熊拓脸上的神色正经了许多,在望了一眼赵弘润后,正色解释道:“当初某与黄砷公子,跟这个姬润虽然签订了罢兵言和的约定,但,姬润并不能代表整个魏国,因此,我与黄砷此番来到魏国大梁。就是为了与魏……魏王签约后续的和约。”
在提到魏王、即魏天子时,熊拓的表情说不出的别扭,很显然,这个记仇的家伙。还未忘却十余年前被魏天子所坑的那件恨事。
“喔。”芈姜点了点头,自顾自斟了一杯茶。因为她知道,虽然赵弘润与熊拓都不会怎么在意,但这件事说到底,并不是以她目前的身份能够追问深究的。
正如当初赵弘润对她们姐妹所说的,哪怕她们是楚国汝南君熊灏的女儿。但是如今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两名楚女,没有资格插手干涉魏、楚两国的国家大事。
见芈姜自顾自喝茶不再说话,赵弘润与熊拓便明白了芈姜的意思,也就全然当她不存在,先谈正事。
“此番来我大梁,谁是主使?是你,还是黄砷公子?”赵弘润目视着熊拓与黄砷二人,正色问道。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黄砷摇了摇头,主动说道:“此番代表我大楚出使贵国,拓公子与某皆只是副使,主使另有其人。”
赵弘润一听很是惊讶,疑惑问道:“是谁?”
这时,就见暘城君熊拓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是谁,打下了贵国大半个宋郡?”
赵弘润闻言一愣,待细细思忖后古怪说道:“固陵君熊吾?”
熊拓耸了耸肩,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酒,啧啧赞叹道:“唔,你们魏国的酒水倒还不错。”
赵弘润没有理会熊拓对他们魏国酒水的评价,诧异地问道:“为何是固陵君熊吾?”
“还能为什么?不服气呗!”熊拓桀桀怪笑道。
要知道,固陵君熊吾着实可以被评价为前一阵子楚魏之役中最悲催的一位,明明为楚国攻下了不少魏国的地盘,可结果,却被暘城君熊拓给坑了,使得那位邑君的赫赫功勋泡汤,成为了熊拓与赵弘润谈条件的筹码。
望了一眼笑容古怪的熊拓,黄砷苦笑一声,对赵弘润解释道:“事实上,这次的主使是熊吾公子,而副使,最初仅黄某一人。熊拓公子之所以陪同,润公子想来不难猜测到原因。”
“你跟熊吾,有所冲突?”赵弘润诧异地望着熊拓。
只见熊拓又饮了一杯酒,淡淡说道:“拜你所赐,本公子的新军,完全不是熊吾麾下军队的对手。……不过,米已成炊,他就算再是不满。又能如何?父王只要楚魏言和,哪会去理睬那厮的种种抱怨?”
赵弘润隐约听出了一些深意,皱皱眉,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熊吾这回是来找茬的?”
熊拓闻言脸上付出几许阴冷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姬润,你替某杀了他,某保证我大楚绝不会因此怪罪魏国,如何?”
『这家伙……』
赵弘润深深望了一眼熊拓。还未开口,就听黄砷在旁急地满头冷汗,连忙说道:“润公子不可,虽说熊吾公子是纠缠不休,才迫使大王任命他为主使节,但……终归是主使节啊。”说着,他有些无奈地望了一眼熊拓。
似乎是注意到了黄砷的目光,熊拓撇撇嘴,淡淡说道:“开个玩笑罢了,黄砷公子莫要在意。……你以为对面这个姬润真会犯傻替本公子杀了那熊吾么?”
黄砷微叹了一口气。古怪说道:“话虽如此,可拓公子用激将法让熊吾公子留在雍丘,不也是想试试,上次导致我大楚使节遇害的那伙贼人,会不会再次动手杀了熊吾公子么?”
『嚯!这熊拓够狠呐……』
赵弘润望了一眼熊拓,只感觉自己眼皮直跳:有这么一位兄弟,相信那固陵君熊吾前世也不晓得造了什么孽。
“你以为那伙魏人犯傻么?”
眼瞅着黄砷古怪的眼神,熊拓撇撇嘴说道:“上次我大楚的使节在雍丘遇害,相信魏国的朝廷此刻必定会对雍丘一带严加防范,那伙魏人贼子有胆量再杀熊吾就怪了!”
“咳!”赵弘润咳嗽一声打断了熊拓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暘城君说话要慎重,上次杀害贵国使节的凶手,怎么可能会是我魏人?”
熊拓闻言撇撇嘴,浑不在意地说道:“得了吧!……上次的使节队伍。近两百人无一活口,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我楚人,要么是你魏人。可本公子并没有叫人那么做,如此,真相显而易见了。……不过。若是你们那伙魏人真有这个胆子,连熊吾都宰了,本公子倒是会好好感谢他们。”
此后,赵弘润与熊拓、黄砷二人又聊了几句,这才知道,其实这次的楚使队伍,仍然按照惯例停留在雍丘附近,等待着大魏朝廷派礼部官员前往迎接。
而熊拓与黄砷,则提早一步混入了大梁,或有可能是他们担心再次遭到同一伙人的袭击,也有可能,是熊拓为了与赵弘润谈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