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敌城了!”
“喔喔——!”
赵弘润抬头望向约两里外的那座城池,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此刻的他,正在宋鲁边界的「宁阳」县城外,这座城池最初属于宋国,后来在宋国覆灭之后曾被鲁国占据,而如今,这座城池却插满了魏军的旗帜。
『没料到吧,田耽?』
狡黠地笑了笑,赵弘润双腿一夹马腹,率领着本阵士卒徐徐朝着眼前那座宁阳城而去。
此后数日,赵弘润这支魏军,始终在宁阳县按兵不动。
而任城那边,魏将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在丢了任城后,便退守「亢父」。
不得不说,三人在吃了败仗后,又是懊恼又是忐忑。
懊恼的是,这回吃了败仗,扩编军队的事暂时是不用考虑了,而忐忑的是,朝廷以及太子赵润,在得知此事后,还不知将对他们做出怎样的处罚。
“为今之计,唯有夺回任城,方能将功补过!”
在「亢父县」的县衙,蔡擒虎一脸凶相地说道。
与上回打了胜仗时的舒坦不同,此时的蔡擒虎,板着脸孔,一双虎目仿佛烁烁放光,纵使他赤裸的身体,肩膀处的绷带仍隐隐有鲜血渗透,却也丝毫不见气馁之色。
只是他提出的建议,并未得到李岌与周奎二人的支持。
“齐鲁联军,有鲁国工匠打造的战争兵器协助守城,强攻……恐怕难以取胜。”
李岌摇了摇头劝说道:“眼下,只有等太子殿下率领商水军亲至,再做打算了。”
他不是不想夺回任城将功补过,问题是他感觉几乎没有什么胜算,与其让麾下的兵将白白做无谓的牺牲,倒不如光棍点,等太子赵润率领商水军赶到亢父一带,到时候一同攻打任城。
至于那位殿下会对他们做出怎样的处罚,李岌虽然也有些顾虑,但这并不足以影响到他作为将军的判断。
如此,大概又过了两日,李岌等人得到士卒的禀报,说西边有一支魏国的军队徐徐而来,看旗号正是商水军。
得知此事后,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亲自迎出城外,准备迎接率领商水军而来的太子赵润。
可让他们感到惊愕的是,他们只看到了商水军的副将翟璜、南门迟二人,却不见太子赵润与商水军大将伍忌。
见此,李岌惊愕地询问翟璜道:“翟副将,太子殿下何在?不是说此番太子殿下亲征么?”
翟璜笑呵呵地说道:“此番,的确是太子殿下率领我商水军亲征没错,但是,并非在我这一路……末将这一路,只是为了吸引北亳军与齐鲁联军的注意而已,太子殿下与伍忌将军,其实另外率领一支军队前往了「宁阳」。”说到这里,他带着几许欢喜、几许炫耀地补充了一句:“对了,是「商水游马」的轻骑军哟!”
说罢,他等着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的反应,可没想到,却见三人面面相觑,这让翟璜有点尴尬。
好在此时,商水军的另外一位副将南门迟打圆场道:“老翟,三位将军这些日子皆在宋地,哪里知道我商水军的事,你又不解释一下,他们如何听得懂你这没头没脑的话?”
说着,他简单向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解释了一下。
原来,自去年四十万魏军攻陷河套地区之后,魏国收获了不计其数的战马,因此,赵弘润一声令下,便命游马军的将军马游,重新组建了一支编制在三万人的轻骑军,依旧沿用「游马」这个军队番号——也就是说「游马军」,如今非但有五千名重骑兵,还有三万编制的轻骑兵。
当然,编制归编制,至于实际人数,游马军的轻骑兵目前也只有三千多人而已,而且还都是由步兵转为骑兵的士卒,马战经验几乎为零。
而翟璜之所以这般欣喜,那是因为游马军是挂靠在他们商水军麾下的,等同于他们商水军拥有了骑军。
“恭喜恭喜。”
在听了南门迟的解释后,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一边心中暗叹,一边祝贺商水军。
虽然他们很羡慕商水军,但却不至于嫉妒,毕竟,商水军又并非是沾了「太子赵润麾下嫡系」的便宜,这支军队立下的战功,事实上比目前魏国任何一支军队都要多。
在将翟璜、南门迟请到亢父县的县衙后,李岌向前二者简单讲述了一下任城失守的经过,这让翟璜不禁有些尴尬。
毕竟李岌等人吃了败仗,而他方才却由于心中极为欢喜,不合时宜地提起了「游马军扩建轻骑军」的事,这难免有点讨人嫌。
只是这会儿向李岌等人道歉,只会令他们三人更加尴尬,于是,翟璜便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了齐鲁联军身上。
这恰恰正中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的心意,毕竟他们丢了任城,这会儿正憋着劲想夺回失守的城池,将功补过呢。
可是没想到,翟璜却一脸遗憾地说道:“三位将军的心意末将理解,只是此番前来时,翟某与南门接到太子殿下的帅令,只是令我二人入驻任城,摆出一副攻打北亳军与齐鲁联军的架势,却禁止我二人过多撩拨齐鲁联军……”
“这……此话怎讲?”李岌有些茫然地问道。
听闻此言,翟璜看了看左右,示意几人的亲兵皆退出了屋子。
此时,他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或许三位将军不知,此番太子殿下亲自征讨宋地的目的,乃是为了引诱韩国提前与我大魏决战,也就是说……”舔了舔嘴唇,讪讪说道:“在韩国还未有所行动前,纵使我方有击溃齐鲁联军的能力,却也不能暴露出来。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拖!”
从旁,南门迟亦低声补充道:“我二人信任三位将军,故而私下透露,请三位将军守口如瓶……我商水军此番前来宋郡,根本不是为了与齐鲁联军决战,而是为了日后偷袭韩国。……而在此之前嘛,我商水军也负责吓唬吓唬齐国与鲁国的军队。所以说,三位将军无需为了任城失陷而懊恼,这边战场的区区一地得失,根本不在太子殿下的考量之中。”
“……”
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面面相觑。
次日,几名青鸦众便来到了亢父,向李岌、周奎、蔡擒虎传达了太子赵润的命令。
在得知仅仅只是罚俸禄一年的处罚后,李岌等人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但心中也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很佩服那位太子殿下的高瞻远瞩,不可否认齐人那可是鼓足了劲要与他们魏军争个高下,可在那位太子殿下眼里,与齐军的争锋,只不过是一道可有可无的开胃菜而已——可笑那些齐人这会儿多半还在为夺下了任城而沾沾自喜,却万万不会想到,他们魏国的太子殿下,根本懒得在他们身上投注太多的精力。
只不过,这样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浚水军、成皋军、汾陉军在魏国的地位,已经远远不如商水军这些第一梯队的强军了呢?以至于被派来与齐鲁联军做游戏。
“罢了,老子喝酒去了。”
面色怏怏的蔡擒虎,颇有些心灰意冷地离席喝酒去了。
想来在得知所谓的「宋郡战役」,只不过是太子赵润糊弄齐人的把戏而已,蔡擒虎就感觉有点提不起劲。
更别说,为了不使齐鲁联军这么快就落败,他们还要陪着前者演戏,直到韩国‘见’魏国这边在宋郡与齐鲁联军久久僵持不下,骤然发难。
看着蔡擒虎离开,李岌与周奎二人亦暗暗嗟叹。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岌与周奎眼中的失落,翟璜为了挽回先前的过失,主动示好道:“两位将军何必如此?虽说要以大局为重,但并不意味两位将军就没有向齐鲁联军讨回任城失守的那口恶气……只不过,暂时只能小打小闹,一切以「使宋郡战场陷入僵持」这个目的为主。”
李岌与周奎闻言默然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满足,只是为了大局为重,他们总是此刻非常想向齐鲁联军讨回那口恶气,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