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地说,在彼此都只有三五千人的情况下,屈塍与晏墨是打不过伍忌的,因为伍忌是具备阵上斩杀敌将的武力的;但在彼此拥有三五万人的情况下,屈塍与晏墨通过分兵、多战场同时开战,随随便便就能耗死伍忌。
好在商水军还有翟璜、南门迟这两位副将,否则,在战略层次,商水军与鄢陵军根本是没得打。
而在这方面,如今的北一军全靠张骜、李蒙这些赵弘宣的宗卫们撑场子,虽然张骜、李蒙这些宗卫都是读过兵书的,但不可否认,他们也是新人,可能懂得的很多,但实际指挥时,或许还不如伍忌。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北一军有周昪这位深谋之士出任军师参军,至少在单战场上,赵弘润对北一军是放心的。
总而言之,北一军目前欠缺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
这个没办法,只能通过时间,让其军中将领慢慢适应自己目前的身份,逐步积累经验。
至于士卒们的磨合,这同样需要一段时间,谁让北一军内部曾经是一盘散沙的局面呢。
但不得不说,这支军队的底子其实不错,相信在赵弘宣以及周昪二人的统率下,逐渐是会变强的。
“军中大小事务,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几个人……翟璜、孙叔轲,晏墨、屈塍,这是哥麾下能独当一面的……”
“嗯!”听了兄长的建议,赵弘宣信服地点了点头。
聊着聊着,兄弟俩难免又聊到了这场战役,尤其是此番肃王军被困在上党境内这件事,不得不说,这事让赵弘润承受了一定的打击,因为他从来没有蒙受过这样的挫折。
而在这件事上,赵弘宣忽然提出了一个猜想。
“哥,你说南梁王他,是不是故意的?”
正文 第963章:年末(二)
对于南梁王是否是故意兵败于天门关这件事,其实赵弘润早已做过猜测。
因此,当弟弟赵弘宣提出这个假设时,赵弘润哂笑着摇了摇头,准备制止弟弟的无端揣测。
没想到,赵弘宣却神秘兮兮地说了句话,噎住了赵弘润正准备脱口而出的说辞。
“哥,你说南梁王他是不是故意的?我这边可是听说了一些事,一些关于南梁王的事……”
“什么事?”赵弘润疑惑地问道。
只见赵弘宣咽了咽唾沫,小声说道:“我听说,南梁王当初被父皇流放的时候,其妻曾为他先后诞下一子一女,可他害怕被父皇怀疑,为了自保,竟亲手溺死了刚刚出世的男婴,只敢养大后来出生的那个女婴……”
『……』
赵弘润看了一眼赵弘宣,没有说话。
其实这个小道消息,他曾经也听说过,并且,他能解释南梁王赵元佐为何会这么做:正如弟弟赵弘宣所言,南梁王赵元佐畏惧魏天子会对他赶尽杀绝,因此,自断子嗣,借此表明心迹。
要知道,一个没有子嗣的王室成员,对于目前在位的魏天子来说是没有威胁的。
毕竟人死如灯灭,一个人一旦死了,他在世上的一切只能传给他的子嗣,但南梁王赵元佐并没有子嗣,这意味着赵弘润这位三伯一旦过世,其所有的家业、成就、功绩皆烟消云散,不会对魏天子日后册立的新君造成什么威胁,不至于发生皇权倾斜的事。
再说赵弘润的六叔、怡王赵元俼在国内的人脉堪称举国无双,没有任何人的人脉能超过这位六叔,可魏天子对此视若无睹,依旧对赵元俼极为信任,这是为何?
因为赵元俼非但没有子嗣,他甚至没有成婚,根本不存在妻族。
他的家族,只有他一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魏天子对怡王赵元俼这位兄弟可谓是毫无掣肘,因为他知道,赵元俼若是日后过世了,他的遗产会留给赵弘润这个他视为干儿子般的侄子,而赵弘润则是魏天子的亲儿子。
因此,魏天子怎么可能限制赵元俼?后者对于他完全没有威胁。
相比之下,宗府宗正赵元俨有子嗣对不对?而他也被魏天子架空了对不对?
难道只是因为南梁王赵元佐是宗府宗正赵元俨推荐的,而前者却在紫宸殿中摆了魏天子一道?
说实话,那算什么摆一道?南梁王赵元佐支持皇五子庆王弘信成为储君,可庆王弘信说到底还是魏天子的儿子,有必要立马就架空赵元俨么?
只能说,因为在魏天子的潜意识中,赵元俨一直以来都是有一定威胁的,因此,当南梁王赵元佐在紫宸殿做了那样的事后,魏天子对赵元俨的疑心就一下子放大了。
否则,魏天子当初能够容忍东宫党与雍王党斗得如火如荼,怎么就不能容忍再多一个庆王党呢?
更何况,当初那件事后,南梁王赵元佐相安无事,反而是宗府宗正赵元俨被架空了权利?
道理很简单,因为在魏天子的思绪中,你没有子嗣,你就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不管你如今跳得多欢,可你最终还是要老死的,而一旦你死了,你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因此,不值得我冒着留下恶名的风险来针对你。
你南梁王赵元佐要兵权,好,给你,你带着兵跟韩国去打吧。打赢了,你的战功也是我在位时期的功绩,说到底你还是在为我效力。
要是你有什么不轨企图,那好,我第八个儿子手中掌着两倍于你的军队,要对付你绰绰有余。
等到你年迈无用了,我把你丢到闲职上,养着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功绩余荫你的子嗣,多好?
因此,在魏天子心中,南梁王赵元佐其实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但是此时此刻,赵弘宣却提出了一个假设。
“哥,我想说,因为父皇的关系,南梁王死了一个儿子,有没有可能他怀恨在心,故意要陷害哥你,让父皇也尝尝丧子之痛,这完全说得通啊。”
赵弘润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随即伸手在弟弟脑门弹了一下。
“哪听来的瞎说八道?”瞥了一眼赵弘宣,赵弘润没好气地说道:“这就是个巧合,南梁王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算到我进兵的日期。……倘若他在我进兵上党郡境内后才战败,我倒是会怀疑他,可他战败的日期乃是十月初六,刚好与我攻陷皮牢关的日子一样,他又不是鬼神,哪能算得如此准确?”
这一句话,就说得赵弘宣哑口无言。
见此,赵弘润好奇问道:“小宣,你似乎并不信任南梁王?……事实上按照辈分,你我都得尊称他一声三伯。”
听闻此言,赵弘宣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是不信任,只是我有些担心……据说当年父皇继位的时候,南梁王是反对的,而且后来密谋造反,兵败后被流放,这一流放就流放了整整十七年……我不相信他一点怨气也无。”顿了顿,他皱着眉头说道:“尤其他亲手溺死了自己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想而知,南梁王的心肠是何等阴狠歹毒。……我始终觉得,南梁王这次回到大梁,肯定有什么不轨企图。”
赵弘润知道弟弟与自己一样固执,晒笑着摇了摇头。
二人一边聊着这个话题,一边带着可怜兮兮的猎物返回魏丘军营。
回到营寨帅帐后,赵弘宣仍然觉得南梁王赵元佐不可信,提醒兄长日后要小心提防。
此时赵弘宣的幕僚周昪也在帐内,闻言笑着问道:“两位殿下要提防谁呀?”
赵弘宣对周昪很信任,二话不说便透露了实情,听得周昪微微一愣。
此时,赵弘润指了指周昪,无奈地说道:“搭上这么个固执的弟弟,我是没辙了,周先生,不,周参将,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