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就算豁出去,也一定要阻止织田信长烧讨睿山!
“弹正叔父先去,若是岐阜弹正执意不允,山内万五之众顷刻便至!”足利义章说的郑重。
“好!我这便去!”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小平太立马准备收拾一下就走。
足利义章作为将军继承人,如果无法保护睿山延历寺这样重要的山门,那不论是声望还是气势都将受到巨大的打击。
在刚刚接受元服,受到中外一致赞誉的当口,要是延历寺被毁,几乎等同于从人格上侮辱足利义章。
织田信长对山门的不满由来已久,加上此次浅井长政的突然背叛,肯定怒火中烧。而他自身颇有一些性情中人的性子在,决意烧讨延历寺再正常不过。
但小平太不能眼见此事的发生,必须阻止!不论是为了维护足利义章,还是挽回织田信长已经恶评如潮的风评。
正议论着,外间有人大声禀报。
打开障门,村上义光跪坐在廊上,会合众今井宗久以及留守在营中的一色义有一同前来,三人尽是神色惶乱。
“怎么了?难道岐阜弹正已经发动烧讨了!”山内主计看三人表情,心下一惊。
“各位大人!波州筱原右京提兵出阵啦!”今井宗久立马答话。
筱原右京亮长房,阿波三好氏之笔头家老,三好长治的后爹。在三好义贤败死之后,迎娶其遗孀冈本小少将,以半个爹的姿态抚养三好长治。
“阵往何处?”
“水陆两师不下二万三千众,兵船千艏,遮天蔽日,正向堺及岸和田而来!”
这又是什么烂事嘛!怎么阿波的筱原长房突然就举兵进入畿内,首要目标还就是和泉的堺以及岸和田城。
他在四国经营的好好的,做他的土霸王明明逍遥快活的很。甚至慢慢的来一出喜闻乐见的下克上。把阿波三好氏给覆灭,自己坐上阿波国主的宝座不是美滋滋嘛!怎么就又想着来掺和畿内的烂泥潭!
小平太看着足利义章,突然心下一跳,着了信长的道了!
难怪信长邀请足利义章来堺游览!
此前先代将军足利义荣在位时,筱原长房与三好三人众就有过合作。这是明摆着的事,毕竟平岛公方本来就托庇于筱原长房。如果没有筱原长房的同意,足利义荣根本不可能离开平岛,又接着进入畿内,并最终将军宣下。
而织田信长从去年就开始筹备对三好三人众的总攻击,不仅拉上他的三河弟弟和小谷弟弟,还让足利义昭对三好三人众下达讨伐的命令。
以信长的智略,不可能只用正攻法,背后调略,策动豪族,颠覆敌方统治什么的事肯定没有落下。
作为三好三人众退路的阿波以及赞岐等地,一定是信长侧重深入的地方。现下绝对是有人做了二五仔,给信长通风报信。告诉了他筱原长房要在春后发兵进入畿内帮助三好三人众,而摄津方面已然是对峙的状态,要打开局面必须要开辟新战场。
而临海地利,又有诸多良港,补给筹措容易的和泉自然是筱原长房的第一选择!
山内氏现在与织田氏同殿为臣,分属同盟,在三好三人众眼里,自然是大敌!那在筱原长房眼里,还用问吗?
这特么是被信长诳来做了挡箭牌啊!
“快!升烟击鼓,各军出营列阵!”小平太想明白了这一茬,立刻吩咐。
“不免一战?”细川采女嘴上问着,却已经站了起来随时准备出去披甲。
“是敌非友,在所难免!”
“诸位大人!堺町生民无辜,经不起战火涂炭啊!”今井宗久一看这局面是立马就要干仗,顾不得礼仪,跑到足利义章面前。
“宗匠莫慌,必护得堺之周全!”
“万事好商量,刀兵一起,水火无眼!”今井宗久知道的很清楚,如果山内军和筱原军开始作战,一定会依托堺町繁华的市镇街道,以及密集的运河桥梁,与筱原军缠斗。
那整个堺,必然会在数万大军的蹂躏之下彻底化为废墟!洛阳的殷鉴不远,数百年的国家王京都无法避免,遑论堺一座商业城镇。
“事已至此,宗匠难道还心存侥幸?”外面的侍从涌进来,开始为屋内的诸大将披挂盔甲,细川采女看今井宗久居然到这时候还在犹豫。
“只求保全堺中百姓啊!”
“堺愿意出多少钱?”本多忠胜正在给小平太穿不知道哪里寻来的一身黑漆胴。
(史实嗷!筱原长房受三好三人众之邀进入畿内作战,只不过历史上挡枪的另有其人,有兴趣的可以去搜搜。)
第710章.7.脱离牢笼成虎豹
小平太这一问,今井宗久抬头望了一眼,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视。
“弹正居中转圜,认为多少可以?”
“这难道不应该是由会合众和宗匠你决定吗?”本多忠胜个死小孩,绑狩衣的衣带的时候居然还用力一抽,完全不怕把小平太勒死。
“筱原右京汹汹而来,就是想交涉,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筹集多少矢钱啊!”
反正山内家和筱原长房又没有什么世仇,这个偌大的日本国,除了三好三人众以外,其他人足利义章一概可以谈。当然还有一个松永久通,两阙公方,属于明面上绝不可谈,背地里还是可以联络一下的那种。
你筱原长房如果是去摄津汇合三好三人众,那不要说了,山内家上上下下就算知道不一定能打得过,也一定会作战到底。
虽然这年头人心败坏至极,但是三好三人众杀父之仇,又曾弑君,这点底线都没有的话,那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唾面自干,去和杀父仇人求和的事情,足利义章做不出来,山内诸将也不会答应,山内藩士也不会顺从。
现在你阿波众独自而来,那倒不是不可以谈,反正可以理解为这不过是一路最正常不过的反织田信长势力,意图染指畿内,擭取权力和领地的枭雄罢了。
“宗匠既然到殿下面前来,想必就是心中有成算的!何必遮遮掩掩呢?”
“还请下马殿下亲自手书一封,为我堺十余万百姓求一个安宁。”今井宗久知道出钱是难免的了,不过现在有山内一万五千众在堺外,这就是天大的面子,不用白不用。
“也好,宫内曾两次拜会过筱原右京吧?那这次便劳烦你吧。”足利义章当然秉承着他爷爷他爸爸的那种思路。
这些兵马都是我们山内家屹立乱世的本钱,少死一个是一个,能谈就谈,不能谈的再以刀兵相争。
见足利义章答应下来,今井宗久立马唤人送来笔墨,亲自帮足利义章研磨墨块。说来这个松烟墨还是山内家在远州出产的,原本指望着国内可能消费力不足,没什么太大的市场,想往隔壁大萌卖去的。
结果实在是低估了国内市场,那点产量,抛进堺的巨大市场之后,连点水花都没激起来。虽然称不上什么供不应求,但是也不会有什么剩的。钱多了烧的买主还真不少,基本上没有什么库存,尽有人挥舞着票子来买。
足利义章写完,大家看了看,就是几句套话。说白了就是给我足利义章一个面子,去别处寻摸发财路子吧,放过堺。统共也就几十个字,带上签名也没占满一张纸。
一色宫内接过来折好,再加上一个封套,如今倒也不用什么火漆封印了。人家船都划到岸边了,谁见不着谁啊?哪里还能认错人不成?